于凡佼端坐太师椅上,眼光森寒,盯着面前的戎昼,戎昼一直低头看地,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腮帮不时鼓动。
“我派人在方圆三百里以内搜查,没有发现鱼颂逃走的踪迹,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使用传送符逃走了,你倒是教的好徒弟,一身符法将我们奉圣观玩弄于鼓掌之上!”见戎昼始终没有说话,于凡佼终于开腔了。
“观主,这事可莫再冤枉我了,我之前在囚塔里就说过一次,鱼颂是你们硬塞给我的,我可没亲自教过他任何符法。”戎昼可容不得别人冤枉,哪怕这人是奉圣观主,立刻开始反驳,“而且当时我还提醒过夷证,我那囚灵阵寅时威力最弱,要他加强巡查,结果鱼颂还是在寅时逃走了,这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我头上来吧!”
于凡佼一阵痛,戎昼看似懒散,实则精明至极,总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不沾丝毫干系。
他定然早就看出鱼颂不是甘居平凡之人,早晚会生事,因此一早就不太搭理鱼颂。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抓住鱼颂,他既然使用传送符逃走,若不知母阵所在,天下之大,哪里能长到他。你现在需要为我们查出他传送出去母阵位置,好缩小位置!”
戎昼一脸苦相,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于凡佼眉头一皱,他先前已吩咐不要来打扰,来人既然敢敲门,而且敲门声音甚急,必有急事,便沉声道:“进来!”
门立刻被推开,段开大步走了进来,向于凡佼行了一礼,急声道:“师父,搜查同门传讯,说是在聚云峰发现修者剧斗痕迹,其中一人应是鱼颂,现场据推测应是死了两人,尸骨无存,不知哪一派的修者灵火,将半山的树木都烧尽了。”
聚云峰离奉圣观不过一百余里,于凡佼神色微微一动,又问了几句话,缓缓道:“仙霞宗!没想到辟患小道竟然还在奉圣观附近混迹,那鱼颂是死是活?”
段开脸上闪过遗憾神色,道:“猎犬闻到鱼颂气息,走出一段距离便失去了踪迹,多半应该还活着!”
于凡佼眉头一皱,辟患道人寻仇一事他后来得知,专门派人查过来龙去脉,知道与鱼颂厮斗之人多半是仙霞宗的,再联想到前几天上清道来接引鱼颂一事,于凡佼知道鱼颂的秘密多半泄露了,奉圣观多半不可能独吞了。
而且鱼颂多半杀死了别派弟子,奉圣观虽不怕别派来滋扰,但这种多事之秋,这类事情最好还是少一些为好。
于凡佼主意已定,淡淡道:“段开,以我名义传柬给扶余各道门,本门弟子鱼颂中蛮境邪法,悖行忘恩,偷盗本门至宝甘露瓶后私逃下山,请各道门同修齐力擒拿,事后必有重谢。”
段开脸露喜色,便去找人写柬盖印,分送扶余各道门,戎昼眼中忧色一闪而逝,大声道:“属下这就去布置符阵,追查鱼颂所用传送符母阵位置。”
于凡佼挥手让戎昼退下,过了许久,才道:“不知我何时才能重振本门声威!”
鱼颂此时正躲藏在聚云峰附近的一处瀑布中,又用药草令猎狗无法追查他踪迹,虽连续有几拨奉圣观弟子路过,都没发现鱼颂就躲藏在这里。
“可惜传送符用光了,要不然现在传送去边境也不错!”鱼颂暗自感叹,传送符用料极为珍贵,哪怕经过华胥改良,成本也极高,鱼颂若不是借着北狩名义,还真没匿下这么多传送符。
“死鸡臭鹅,你也太瞧不起奉圣观了,他们数千年积累,对于传送符的防范、追查必然大有经验,千里传送,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先前辟患那帮人都能破坏你传送,奉圣观未必没有办法!”华胥开始训诫鱼颂,让他不可过于依赖传送符。
鱼颂也没多说,只是按下心思体验甘露瓶妙用,甘露瓶如今藏在他右小臂上,皮肤上仅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白点,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迹像,位居三品之列,确实非同凡响。
鱼颂神念微动,脑中便现出一栋楼阁,二十进大小,里面有各种器皿箱柜,鱼颂可根据意念将各种物事放在其中,用时只需念头一动,那些物事便会现身在眼前。
甘露瓶不仅远比灵囊要大,与灵囊仅能放法宝不同,甘露瓶还能存放各种器物,而且能让存放的药材保鲜不失水。
鱼颂先前顺手采了一株草药放进去,两天时间过去,那株草药仍是青翠欲滴,竟无一丝元气、水分流失,能居三品之列,确实不简单。
一连四天,鱼颂都在体验甘露瓶妙用,十分满意,不枉自己辛苦一场。
这四天下来,已很少有奉圣观弟子在附近搜查,鱼颂便用草汁涂黄了脸庞,装作一只眼盲,松鼠形貌奇特,不便显露在外,便团成一团装在衣内,垫高后背装成驼背,头发也用草汁涂得十分刺鼻,这才拄着一根树枝作拐杖,缓缓向东南方走去。
松鼠现在不仅身体更轻,而且柔韧性更好,轻易团成一个圆球,倒令鱼颂大吃一惊,问华胥华胥也不明说。
他已与华胥商量过,奉圣观必会四处缉拿他,方圆千里之内难以立足,但看样子各国道门矛盾重重,不若想办法离开扶余国,再设法找一处修识力的道门,看看能不能找到让华胥脱困的方法。
鱼颂打算去雁国,这是三霸七国之中最大的国家,国土辽阔远在扶余国之上,人才济济,道门定有可取之处,或许真能找到让华胥脱困的方法。
鱼颂这副尊容十分难看,常人一靠近便觉难受,更毋论各道门自诩高人一等的修者,一路有惊无险到了扶余国西南的飞鱼渡口。
这里是出扶余国的水上门户,有重兵把守,鱼颂和华胥商量之后,洗去头上药草,用银两在巡守兵丁那里买来一份路引,假作去雁国投奔亲戚,这才上了出扶余国的飞鱼船。
飞鱼船甚大,形体颇窄,上下五层能装四百人,鱼颂买了最下等的船票,混在最下层,看着船抛描起航,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这下总算是脱离奉圣观的掌握了,自己力量太弱,还是太多麻烦,要是能像竽神清冥那样一身神通,何必怕什么奉圣观。
但鱼颂很快又紧张起来,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朝那个方向看去又没有什么发现,毕竟这船上人太多了,光这最下一层就有两百人左右。
华胥也觉得有人盯着鱼颂,但那人隐藏得极好,华胥也没法找到那人踪迹。
鱼颂和华胥都知遇上厉害角色了,但好在船行了一天,那人也没有对鱼颂有任何别的举动。
飞鱼船顺流而下,行得极快,到了第三天午时,便见船夫在船头摆上美酒、羊头,虔诚焚香祷告河神和扶摇,说是每年都上足供品,一定保佑顺利通过云鬓峡。
鱼颂看得好笑,一问身边人才知前面就是云鬓峡,水流最急,无数礁石藏在湍流中,惊涛骇浪过后,水花飞散,有如美女头顶云鬟雾鬓,同时生出无数旋涡,非二十年以上老船工不敢掌舵。
这飞鱼船是扶摇所设计,船底有二十八壮汉踩动踏板,并辅助使用撑棒顶住礁石,上有船老大把舵,令飞鱼船在湍流中飞速向前,避过一个又一个的礁石、旋涡。
鱼颂暗想:“这个扶摇筑了扶摇堰,还造了飞鱼船,颇见精巧,着实厉害。”
华胥道:“死鸡臭鹅,我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小子现在还被人记颂,倒比迦罗强了百倍。”
鱼颂还要说话,忽觉胃里翻涌,趴在船舷就吐了起来,引来了华胥的嘲笑和讥讽。
鱼颂吐完,微觉舒坦,一看船已过了云鬓峡,前方白雾漫天,已到了神雾峡,这里终年白雾萦绕,难见青天。
鱼颂从书中得知神雾峡之名,今日才见这里如胶似漆的云雾,果然是名不虚传。
鱼颂忽地面色一变,前方平静的水面忽起无数波纹涟漪,正不断向飞鱼船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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