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颂这两个多月为避开奉圣观追兵,一向昼伏夜出,出没之处尽是荒山野岭,多遇奇花异草,反正有似乎永远装不满的甘露瓶在,就搜集了很多。
用华胥的话说,制符师永远也不要嫌原料多,想不到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华胥让调制的符水需要用到三十余种草液,虽说早经糅制成液,但工序仍是十分复杂。
鱼颂见那条九鳍饕鳅对越嗔穷追不舍,本就心中烦乱,一再经华胥催促,更觉心烦,怒道:“催什么催?要是口头催促能快些还用我做什么?”
华胥被鱼颂怼得也有些生气,却也没说什么,万寿却只怕华胥,见鱼颂对华胥十分不客气,正想反驳鱼颂讨华胥欢心,刚要说话,华胥意念已经传来:“给我住口,要不然一会儿取你血用!”万寿登时不敢再说。
在船上众人的惊呼声中,越嗔阔剑神出鬼没,专刺九鳍饕鳅要害,虽然受了伤,九鳍饕鳅仍然取之不下。
那九鳍饕鳅活了近千岁,灵智极强,叫了数声,那三头八鳍饕鳅便一齐来围攻越嗔,其余的饕鳅又从各个方向朝飞鱼船袭去,竟也是深谙兵法。
船人众人寄望于越嗔,见越嗔被四头饕鳅缠住,数千条饕鳅却直冲飞鱼船过来,显然大势不好,纷纷大喊:“英雄救命!”
越嗔早就见到这边情势不妙,想过来援救,但在九鳍饕鳅号令之下,三头八鳍饕鳅进退有序、分进合击,越嗔竟一时闯不过去。
越嗔大怒,身子急拔而起,九鳍饕鳅身上水团聚云,急追而上,八鳍饕鳅却没有飞行本事,只能在下方追随。
越嗔见摆脱不了九鳍饕鳅,又见飞鱼船四面都有饕鳅,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情知救援不及。
当即舌绽春雷,怒喝道:“你们这些孽畜,若敢伤了船上一人,我今日便是不要了性命,也要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他灵力极强,蓄在声音之中,如滚雷一般纷纷落下,震得水面起伏不定,恍若实质的杀气覆盖了近十里水面,飞鱼船四周的饕鳅前冲之势为之一滞。
九鳍饕鳅见这些子孙势头受挫,嘶吼几声,饱含威吓之意,饕鳅顿时害怕,不敢稍停,又向前急冲。
越嗔知道若是斩不了这条九鳍饕鳅,这一船人定无生路,回头剑出如雨落,漫天尽是冷凛寒光,将九鳍饕鳅围在垓心。
但九鳍饕鳅极是厉害,九鳍齐动,有守有攻,一时也取之不下。
鱼颂见越嗔生命尚无危险,心中稍定,手上不觉快了几分,终于将三十余种草液混成一份符水,膻气极重。
“记不记得那道拟羊符!”华胥问道。
拟羊符是一道三相合符,辅以器物可以造出活羊来,当然只是空壳而已,皮内以气拟肉化骨,但形、味俱全,若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鱼颂曾练过这道三相合符,记得极深,点了点头,走到船舷边,大声道:“越大哥,这边有我,你只管应付那边便是!”
越嗔远远听见,将信将疑,但摆脱不了九鳍饕鳅掣肘,也没法照看飞鱼船,便道:“好兄弟,只需支撑片刻,我斩了这孽畜便回来!”
船上乘客见四周饕鳅有许多已经游近,正在啃咬船身,一心想要越嗔过来援救,听得鱼颂逞强让越嗔先顾那边,都是埋怨,有脾气暴躁的已经过来要打鱼颂了。
鱼颂两手一分,真力运处,人被推得远远的。
鱼颂从人群中穿过,跑过一处船舷边,取下船外悬挂的一道羊皮。
这羊皮缝制甚好,手足完好,右后足留有一孔,吹足了气便能漂浮在江面上,用以救生。
鱼颂取六虚符笔蘸水,拟羊符虚空而画,符文虚空成形,凝而不散。
顷刻间符文已成,鱼颂吹一口气,符文散入空羊皮上,一道淡青光华萦绕其上,继而那空羊皮便逐渐鼓涨,干瘪混浊的眼珠透出光华水气,咩的一声,竟然叫出声来。
船上惊怒众人先被鱼颂野蛮推开,才想起这人与那个在空中与饕鳅恶斗的仙客似是相识,定然道法不凡,不敢再来惹他,这时见他露了这一手符法,又震惊又佩服,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仙客,行行好,快救救我们吧!”
“我们全靠你了!”
“船身快被咬破了,你快出手吧!”
……
一时间喧嚣不绝,鱼颂心无旁骛,将那只不住挣扎的符羊抛入水中,那符羊竟如真羊一般,在空中不住惨叫,落水后还不停挣扎,转眼间数十丈方圆内的饕鳅也不及再啃咬船身,互相挤压着将那符羊淹没。
周围的饕鳅实在太多,这些符羊入手,也只能吸引一小部分饕鳅,实是杯水车薪,何况饕鳅吃尽符羊,依旧会回来破坏飞鱼船,船上乘客不少阅历丰富之人,心中不禁疑惑。
鱼颂笔下不停,连画了七八个符羊掷在船两边,吸引得无数饕鳅纷纷争抢挤撞。
船上众人见到饕鳅这般惨状,心中戚戚,心知一会儿若是船破落水,自己多半也会被饕鳅分尸。
“死鸡臭鹅,把你背上的松鼠取出来,拔一把狗毛扔进去!”华胥突然吩咐。
松鼠被团成一团,装在后背衣服里充作驼背,要它的毛有什么用处?
鱼颂大惑不解,却仍照做,一把狗毛拔下来,松鼠呲牙咧嘴,朝着鱼颂怒吠不止。
这时船身一震,船尾开始缓缓下沉,船尾传来惊呼声,接着船尾乘客便向船中间挤了过来,应是船尾被饕鳅咬破了。
鱼颂将狗毛扔在符水中,异状顿生,仅剩的符水泛出金色光泽,莫可逼视。
鱼颂符笔蘸水,又画了一只符羊,将剩余的符水尽数洒到符羊上,那符羊扬首奋啼,直朝鱼颂踢了过来。
鱼颂声子一侧,咔的一声,船舷破了数尺方圆的一个大洞。
周围众人一齐抽了一口冷气,这符羊的力道也太大了。
符羊见踹鱼颂不中,张口叫了一声,声如金石,众人都是耳边轰鸣,有半数被震得坐倒在地。
鱼颂见符羊身上金光灿灿,金色液体不断顺着毛发滴落,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心有所悟,问华胥道:“那些饕鳅是冲松鼠来的?”
华胥道:“死鸡臭鹅,你还不算太笨,松鼠经咱们不断喂养,灵性渐足,吃了养元补灵,在这些贪婪成生的饕鳅眼里,自然是无上的美食。”
鱼颂听船老大说,年初已用肥羊祭祀,先前也不见来行凶,现在成群结队而来,遇到越嗔这等棘手人物也不退避,必有所图,再听华胥要用松鼠的狗毛,便知有异,心中更生出更大的疑惑。
但现在显然不是解惑的时候,那只符羊凶猛异常,不住角顶、牙咬、脚踢鱼颂,只可惜背毛捏在鱼颂手里,总奈何不了鱼颂。
鱼颂黄庭真力涌上右臂,大喝一声,手臂使足了力气将符羊掷出,那符羊有如流星一般从船尾飞过,直朝上游冲去。
鱼颂这一下是用摩云手掷出,力道十足,符羊平平飞出近百丈才落水,所过之处金色液体不断滴落,顺流漂下,流入饕鳅群中。
飞鱼船四周的所有饕鳅如痴如醉,跟着金色液体逆流而下,互相挤撞着追向符羊。
一时间白浪四起,鳅鳍如林,将那只漂在水面的符羊围个严严实实。
但那符羊皮坚如铁,饕鳅一波波冲上,竟然咬不下一块肉来,符羊身上散发出的金色液体混合着膻味,更让一众饕鳅如痴如醉,拼命挤在符羊身边,连跟着越嗔的三只八鳍饕鳅也舍了越嗔,追着符羊去了。
死里逃生,船上众人齐声欢呼。
九鳍饕鳅连声嘶叫,却毫无作用,越嗔见船上众人无恙,心无旁骛,越战越勇,竟逼得九鳍饕鳅不断倒退。
鱼颂见九鳍饕鳅似有逃跑之意,大叫道:“越大哥,莫放了这首恶,我们还需要它的血来驱散饕鳅!”
越嗔叫道:“便不用你说我也放不过这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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