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门生基数太大,而执事就那么数百位,所以光是第一轮海选,便足足要持续十天!
任北通过了海选之后就直接回家了,这十天,足够他再将修为提升一重!
修行之道,最难的自然是“破境”,无论境界高低,每一次破境,都需要修士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积累,而即便是积累够了,也不是水到渠成,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每一次破境,都是一次破茧成蝶的大机缘、大造化!
除此之外,就是修士门口中戏称的“小破境”了!
所谓小破境,就是每境三重突破四重、六重突破七重这两个坎儿,这两个坎儿虽比不上真正的破境那般难如登天,但同样需要修士耐住性子,一点点的通过水磨工夫去拉近两重天的差距。
至于其他例如凡人境一重突破二重、二重突破三重这样提升,倒是不甚难,多花些时间,哪怕没有修行资源也可顺利突破。
任北曾举步维艰、步步为营的走过一遍修行之路,在各个境界都有刻骨铭心的领悟,如今重走修行路,自然要容易很多。
他自忖若是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百年之内必定飞升上界。
但前世受够了弱者屈辱的他,如今能重来,怎会只甘心做个闲云野鹤?
他要争、大争;不但要与此界的天才争,还要与上界那些真正的变态比!
强者,不是靠什么强大的功法、什么变态的武道神通,或是什么神兵利器和法宝变得强大的,而是持之以恒的强出来的!
院子里,向震山盘着腿儿坐在摇椅上,面前摆放着几样下酒菜和一壶清淡的杏花酒,只见他不时举箸夹一筷小菜,不时端起酒盅呷一口,好不逍遥。
而在小院的另一头,光着膀子的任北高举着一块水缸那么大的石头艰难的做着深蹲,汗津津的精壮上身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轻轻放下酒盅,向震山一脸满足之色的冲任北喊道,“数数儿的声儿大点,老子听不见!”
精疲力尽到四肢颤抖,却一脸坚毅之色的任北闻言,仰起头大声咆哮道:“一千二百二十三!”
这下声音洪亮了,宛如平地炸雷,吓了向震山一大跳。
“奶奶个熊的,你想吓死老子么?”自觉丢脸的向震山扯起喉咙就更大声的朝任北咆哮道。
任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一字一顿的憋出一句话来,“有本事,您来做两个?”
“呸!”向震山大力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嘲笑道:“老子年轻的时候,就这破玩意儿,举一万次都不带喘大气儿的!”
任北慢腾腾的站起来,再度艰难的憋出一句话来,“好汉不提当年勇,有本事,您现在来!”
向震山老脸一红,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吼道:“你真出息,老子都是快进土的人了,你和老子比?做,给老子再做一千个!敢放下来老子抽死你!”
这下,任北真是和他斗嘴的心都没了,师傅的确是太老了,老到明明拥有骨胎境三重的武道修为,体力却连普通人都不如。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儿他原本想要休息休息的心思都没了,紧咬着一口牙再次蹲了下去。
“嘭”就在这时,院儿门突然被人大力的一脚踹开了。
师徒两个同时向门外望去。
却见一群作奴仆打扮的青衣人簇拥着两个华服世家公子走进院子之中,其中一个华服公子还挂着一条手臂。
任北随手将大石扔到一旁,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曹惊空、曹惊霄,你们来做什么?”
向震山的脸色也不好看,扶着摇椅的扶手站起来,爆喝道:“曹家的老家伙都死完了么?教出来的小兔崽子这么没礼教?”
曹惊空咬牙切齿的望着任北,恶狠狠的道:“贱奴休要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都上,给本公子擒住他!”
见到曹惊空这副歇斯底里的疯狗模样,任北心中不由的泛起悔意,昨日就该不顾一切的弄死这两个砸碎!
一群奴仆听到主子发话,当即同时一跃而起,同时攻向任北,院子狭窄,没有空间可以供任北腾转挪移,只能一咬牙主动迎上去。
只见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颧骨很高的精瘦奴仆落在任北身前,大手宛如战斧般抡下,“大开碑手!”
下一刻,一股淡青色的虚影从他的掌心涌出,形成一道长达七尺的战斧虚影当头朝任北劈下!
凡人境五重的曹惊霄,使这一招“大开碑手”之时,斧影才三、四尺长,而这精瘦奴仆使出,斧影竟然长达七尺,此人至少都是凡人境七重的修为!
“臭小子,快躲!”向震山见状大惊,猛的一跺地面,身躯凌空跃起,苍老、瘦骨嶙峋的身躯在半空之中忽然膨胀了一圈,大块大块的虬扎肌肉将他略显宽松的道袍撑起。
任北如何不知该躲,但是两人之间距离太近了,根本就没有他躲得余地,他只能一咬牙,竭力调动转身真气拍出一掌,“狂风掌!”
一掌排除,一股淡淡的土黄色真气从他掌心之中喷发而出,形成一股宛如狂风的掌劲迎向精瘦奴仆的七尺斧影!
淡青色战斧虚影轻而易举的击散狂风掌劲,余劲犹自不觉的撞击在任北的胸膛之上。
“噗!”任北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躯离地而起,无力的朝后飞去。
“贼子尔敢!”向震山暴怒,伸出一只苍劲若鹰爪的大手,隔空朝三角眼奴仆拍出一掌,“五岳撼地掌!”
下一刻,一股粗大的土黄色真气从向震山的掌心之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只门板大小的土黄色手掌,当头朝三角眼奴仆拍下去,手掌还未落地,一股强横的威压已经将三角眼奴仆压得跪地!
“骨胎境高手?二管家,还请您出手击杀此獠!”曹惊霄亦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任北,见向震山出手援救任北,当即转身对他身边一位一直不曾动弹,须发斑白、身形却宛如十八岁的小伙子一般壮硕的老奴说道。
“老奴遵命!”这老奴微微的点了点头,口称老奴,脸上却并未多少敬意。
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在曹惊霄身旁,再度出现之时已站在三角眼奴仆身旁。
只见他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单掌擎天之势,肉掌迎向向震山那只门板大小的土黄色手掌。
“嘭”,只见壮硕老奴手心中突然喷出一股好似火炮一般的凶猛青色气劲,一下子便将土黄色手掌击穿!
大招被破,向震山脸色猛的一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脚下一连向后退出十几步才稳住了身躯。
壮硕老奴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收回手掌,佝偻着腰,活像个普通老者一般一步一步朝向震山走去。
而任北,还未等他爬起来,便被几个奴仆围住一阵拳打脚踢,或许是曹惊霄与曹惊空哥俩不想让任北死得如此轻易,因此这些奴仆下手虽然重,却并未下杀手。
向震山望着曹他走来的老奴,突然开口道:“曹家二管家?你是曹安?”
老奴止步,面色平淡的回应道:“向执事好记性,多年不见还记得小弟!”
向震山面色悲愤的嘶声音道:“曹安,我师徒二人与你曹家并无过节,你们来此作甚?”
曹安眯着一双老眼看了任北一眼,眼珠子之中透露出丝丝杀气,“那就要问问你这位好徒儿了,竟敢打伤我曹家两位少爷!该死!”
向震山闻言,惨然的望了任北一眼,转身朝曹安深深一揖到底,哀声道:“老汉就这么一个徒弟,曹兄可否看在昔年交情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老汉愿意一命换一命!”
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围着毒打,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的任北听到师傅的哀求声,心好似被刀割一般的剧痛,张口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有什么冲我来!别碰我师傅!”
曹安笑呵呵的捋了捋下颚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轻声道:“向执事都开口了,小弟自然不能不给向执事面子,这样罢,任公子自废丹田,再将碰过我家二位少爷的手脚砍下来,老夫今日就就此罢休,如何?”
围着任北毒打的几个奴仆闻言,同时罢手,目光齐齐落在向震山身上。
向震山听到要任北自废丹田,当场暴怒:“曹安,你当真以为你曹家能在外院一手遮天了么?老子若是死的不明不白,雷院主肯定彻查!你曹家还能与整个搬山院为敌?”
曹安眸子之中闪过忌惮之意,但面上仍然笑呵呵的道:“我曹家自然不能与搬山院为敌,但雷院主未必就做得了搬山院的主。而且今日家主只是令小弟听二位少爷的差遣,至于其他的,小弟就顾不了了。”
顿了顿,他又一脸做了莫大牺牲的道:“这样罢,只要任公子交出一身修为和一条手臂,小弟便劝两位少爷息怒,揭过此事,你看如何?”
曹安这样一说,向震山暴怒之余,却也没急着再反驳。
今日曹家为砧板,他师徒二人为鱼肉,若是真个反抗到底,他师徒二人必死无疑。
他一把老骨头,死就死吧,臭小子还年轻,路还长,哪怕是不能再修行,还没了一条胳膊,也比死好啊。
向震山浑浊的双目中闪烁起了泪光。
“铿”,一柄锋利的长刀落在了任北脚下。
曹安负着双手,一副运筹帷幄的世外高人模样,“任公子,自己动手吧,也好利落些,少吃些苦头。”
任北看了自家师傅一眼,弯下腰捡起长刀,他的手很稳,长刀不曾颤抖半分。
他活了两辈子都不曾服输,但今日为了师傅,他要服这个输。
曹惊空与曹惊霄脸上浮起了毫不掩饰的畅快之意。
“师傅,没事儿,不就是一条手臂么?”任北右手迅速点过左臂上的几个穴位,转过头面带笑容的安慰自家师傅道。
看着自家徒儿被人强逼着自断手臂,向震山只觉得心肝儿都被刀子狠狠搅动,他伸出干瘪的手,颤颤巍巍的去接抓任北手中的长刀,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就虚弱的气若游丝了,“师傅帮你。”
任北几乎要将刀柄捏碎了,面上却还笑着道:“师傅做菜刀工差得一塌糊涂,还是徒儿自己来吧!”
说完他伸直左臂,右手看都不看左臂一眼的挥刀劈向左臂。
“慢!”一道略显虚弱却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阁楼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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