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划破了衣裳的长刀猛地一顿。
院子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发现阁楼内的阴影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人。
白衣人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踏入院子,笔直朝向北走去。
他走路的方式极有特点,脊梁挺得宛如一柄长枪,双手自然垂下,摆动的幅度很小,脚下大步向前,虎虎生风。
“吾乃曹家二总管曹安!阁下是谁?”白衣人只说了一句话,却让一直智珠在握、老神自在的曹安变得紧张无比,双手抱拳主动报上了家门。
“狗一般的东西,也配知道本座是谁?”白衣人终于走到了阳光之下,只见他身高八尺,身形魁梧如牛犊,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左眼上方额角处那道足有三寸长的狰狞刀疤!
虽然此时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浓郁药味,但一股沉凝如山的气势却镇压得院子里所有人都不敢动弹!
听到白衣人的自称,曹安身躯猛的一震,老脸瞬间变得煞白!
“本座”这个自称在累土仙门当中,只有那些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修士才能用,整个搬山院,也就院主雷千重能用,而这白衣人不是雷千重。
那么他的身份就只限定在了内山那数十人中,而那数十人,无论哪一个,曹家惹上都是付出天大的代价。
曹安没猜出眼前这人是谁,曹惊霄眼中倒是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之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他望着白衣人额头上的狰狞刀疤,霍然惊醒!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比曹安还要白,战战兢兢的抱拳弯腰,一揖到底,“家奴眼拙,未认得出雷豪师兄,万请雷豪师兄恕罪!”声音诚惶诚恐之极。
白衣人,正是任北从得洪炉万死塔的那个破败洞府中背回来的雷豪!
当日他将雷豪背回来之时,雷豪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儿了,无论是向震山还是任北,都认定他醒不过来了,任北又忌惮雷豪在内山的那些仇家,千叮咛、万嘱咐向震山,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
哪知雷豪的命真真儿那么硬,只剩下一口气儿都硬生生的活了过来,但他的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只能留在楼中静养。
师徒俩只能守口如瓶的供他吃、供他喝,连任北买回来的丹药都没忘了分他一份儿。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雷豪看都没看曹惊霄一眼,面无表情的轻声道:“雷某又不是何大人物,怎会因此怪你!”
曹惊霄一听到听雷豪承认自己的身份,就吓得双膝发软,险些跪倒在地,后面的话压根就没听进去。
顿了顿,雷豪再次开口轻声道:“但是你们敢仗势欺我雷豪的救命恩人,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嗯,你们曹家不是喜欢废人丹田、断人手脚么?这样吧,你们全部自废丹田,再留下双臂,本座就给你们家那几个老不死一个面子,不杀你们。”
雷豪的声音十分平淡,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今儿天气真不好,但其中却又蕴含了一种“言出法随”的味道,与他相比,方才曹安逼迫任北自废修为、自断一臂时的运筹帷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得志!
“不拿出点实力就想要我们自废修为、自断双臂?阁下未免也太猖狂了点吧!让老夫来称称你的斤两,大混元开碑斧!”
雷豪出现后局势扭转的巨大反差让曹安一时接受不了,又注意到雷豪面带病色、身上散发着药味儿,心中一发狠,竟然在雷豪从他身前路过之时,暴起出手。
一出手便是曹家的看家武道绝学,双手挥舞着一柄足有丈余长的淡青色斧影劈向雷豪。
势级武道绝技,大混元开碑斧!
势级武道绝学,参其神、仿其形、具其势,绝学镇山河,兵出龙虎啸!
只看这一斧,便知曹安定是骨胎境高手无疑!
听过一些雷豪往昔战绩的曹惊霄见状,宛如火烧屁股一般的跳起来,惊骇的咆哮道:“狗奴才,快快住手……”
他话还未说完,雷豪已经出手。
雷豪都没转身,只是漫不经心的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堪比女子绣花手一般的右掌,隔空对曹安轻轻一握。
下一刻,一股宛如匹练一般的血红色光芒突然好似狂龙出海一般从他双手间涌出,在刹那间将曹安包围起来!
“嘭”,血色匹练爆开,曹安变成一蓬血雾,扬起几丈之高,然后宛如雨点一般的洒在了曹家诸人的身上。
震撼!
曹惊霄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嗬”声,瞳孔一下子缩成了针尖大小,其中惊骇之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噗通”曹惊空比他哥更不堪,直接就跪下了,身躯抖如糠筛,一股黄色的液体从他胯下流出。
吓尿了!
便是任北,望着雷豪的目光中也满是惊叹!
一把捏爆一个骨胎境的高手算不得什么,但他那股子举重若轻的宗师之风,却是十分了不得,庞然大物般的累土仙门弟子门人数十万,能有此风范的,绝不超过一百人!
更重要的是,方才雷豪掌心之中涌出的,不是真气,而是真元!
真气化真元、魂魄转元神,法身境!
如此年轻的法身境,不愧是在短短千年便几乎横扫了此界所有顶尖强者的“武疯魔”!
“你们若下不去手,我可以帮这个忙。”一把捏爆了骨胎境高手曹安的雷豪轻轻松开手,神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就好像他刚才捏死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我、我、我、我……”曹凌霄一脸冷汗,身颤如糠筛,哆哆嗦嗦的想说点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其他奴仆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满头冷汗,望着雷豪的目光像是见了鬼一样。
雷豪一挑浓眉,一言不发的撸起袖子,似乎真准备亲自动手砍下他们四肢。
“雷师兄可否听小弟一言?”任北开口了,声音也如雷豪一般平静。
雷豪转过头,神态温和的望着任北道:“怎么?任兄弟觉得废他们丹田、砍他们双臂不解恨?那就留下四肢?”
任北闻言心中微微触动,他摇了摇头道:“雷师兄的好意小弟铭记于心,只是今日之仇,要报,却不好假雷师兄之手!”
雷豪轻声回道:“任兄弟莫要与雷某客气,你于雷某有救命大恩,今日便是要留下他所有人性命,雷某也当一力促成,曹家那边任兄弟也不必多虑,雷某自会一并挡下!”
任北心中不由得对雷豪升起了几分好感,知恩图报之人,总归不会是坏人罢?
“雷师兄高义,只是小弟习惯了自己的仇、自己报。曹惊霄、曹惊空,今日之事任某记下了,半年之后,任某亲自去你曹家讨回这一场!”
今日之事,再一次让任北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性子还是太过淡泊、太过被动,与雷豪这种嗜武成痴、嗜杀成痴的变态着实相去甚远,所以他在刻意的给自己树敌,逼自己更努力一点、更勤奋一点!
雷豪赞赏的看了任北一眼,为了报答任北的救命之恩,他可以替任北杀光在场的所有曹家之人,甚至只要任北开口,他就能拼着承受戒律堂的重罚,踏平曹家!
但做完这一切,他雷豪与任北的情分也就两清了,一个挟恩图报的无胆匪类,不配做他雷豪的朋友!
曹惊霄看了雷豪一眼,不敢答应,生怕再惹到这位在内山号外号血手的疯子。
雷豪见状皱着眉头瞥了曹惊霄一眼,声音突然变冷,“怎么?看不起本座这位任兄弟么?”
曹惊霄吓了一跳,满头大汗的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既然任兄弟要了半年时间,你们曹家就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老老实实的等我任兄弟打上门,若让本座知晓这半年之内曹家有任何针对任兄弟的谋划,那不需要任兄弟出手,本座提前踏平曹家!”雷豪很认真的给曹惊霄述说了一个事实。
“是是是,我曹家定然不会有任何小动作,老老实实的恭候任公子大驾!”曹惊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只要此时不废他丹田、不砍他双臂,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滚吧!”
……
脾气火爆、神经大条的向震山又坐回了摇椅上,一脸悠闲之色的继续喝酒吃菜。
神色平淡如水的任北也再次举起了那块大石,继续他自虐式肉身修行,看不出什么喜怒。
而方才气息沉凝如山、威风八面的雷豪此时瘫在阁楼前的台阶上猛喘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胸襟前还有一大团血迹。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对儿浑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师徒,心里郁闷得又想再吐一口血。
方才那一个要砍自己手臂、一个几乎老泪纵横的,难道不是这师徒二人,难道他雷豪眼花了不成?
好歹我也是一位法身境的内山大人物啊喂,为了替你们出头伤上加伤,你们就不该过来嘘寒问暖一下吗?
“臭小子,你哪儿不是还有几瓶儿造血丹和强骨丹么?取来给雷豪疗伤!”不知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的向震山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强行出手、旧伤加重的雷豪。
雷豪闻言颇有点欲哭无泪的味道,终于想起我来了。
正举着大石头做深蹲的任北头都没转的回道:“雷豪师兄是法身境强者,那些骨胎境的丹药对他没用。”
向震山恍然,赞同的点头道:“是没什么用。”说完就继续吃菜喝酒去了。
雷豪这次是真欲哭无泪了,他能说现在就算是凡人境的丹药他也不嫌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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