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件算得上是《山海经》逃离出的妖怪中的大变革。
从踏上这次的旅途开始,他们所遇见的妖怪都“乖乖地”待在自己应该在的那座山上,并且与临近山上的妖怪也没有什么联系,他们一找一个准儿。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虽然这列山系中记录在册的妖怪不多,但是它们却都聚在了一起,参与了一个事件当中。
陆无常对这种情况很是担心,如果他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意外,那还好说。若是以后他们将要遇上的妖怪也跟它们似的,可以离开自己应在的山,到处游晃,甚至可以组团来跟他们一起抗衡,那可就糟了。
爱子如命的昏庸国王所管理的鸟危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的疆域几乎把整个第二列山系所覆盖的范围全都包含了进去,但也或许是这些山阻碍了这个国家与外面世界的交流沟通,所以这里的各类东西都不是很丰富。
比如,他们在那个快要倒闭的客栈里吃的那十几道菜,几乎是这个国家平民阶层可以吃到的所有的菜了。
陆无常在讲的时候,许南酌捂着脸惊讶道:“我的天哪!那小鸡炖蘑菇对他们来说不就是平日里难以吃到的美味了吗?我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活不下去。”
想亲。陆无常静静地看着许南酌,平静的脸上没有显示出半点儿内心世界里的波澜。
“太可怜了吧...”奈凉也义愤填膺地说道,“小鸡炖蘑菇有什么好吃的?再好吃比得过烧鸡吗?身为九尾狐狸,我十分不赞同把鸡这么美味的食物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煮成一盆汤!”
陆无常带领着手下八个参差不齐的小兵上了鸟危山,但是刚走到半山腰,他们便发现了这座山上有着至少两百名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有的像一面墙似的站在原地,无数名士兵一个挨一个排列成一道略有弧度的长线。另有十人一队的巡逻小队来回巡逻,有时两个小队从两个方向走到了一处,队伍中领头的那个便相互用力一点头,接着擦肩而过。
陆无常立刻让所有人隐蔽在自己就近的草丛及大树后面,他让许南酌紧紧地跟着自己。
“真不知道这座山上有什么,值得这样保护。”荣京蹲着,在树干后面伸出半截脑袋来,不屑地说。
白樨担心对面的士兵对发现荣京的大脑门,所以一个劲儿地拽着他的衣服往后扯。她轻声解释:“这里是皇家打猎的地方,肯定是要好好保护起来的。既要保证这座山中没有太过凶恶的野兽,又要保证没有人能从这里投机取巧地靠近他们的宫殿。”
鸟危国境内大部分都是山地丘陵,适宜种植作物的平原地区很少,所以这里的农作物都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河流沿岸及村庄周围。适宜建造规模庞大且数量众多的宫殿群的地势平坦地区也很少,唯有鸟危山和小次山之间有足够的区域。
被两座大山包围在中间低矮盆地里,国王一度觉得自己的宫殿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陆无常讲,他们九个人不能再一同行动,因为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九个人围在一起,用手势和眼神艰难地交流了半日,终于定好了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奈凉和意穿堂一个可以变成可爱的小狐狸,一个可以变成任意大小的青龙,凭着原形进入山林的时候不容易被士兵们发现,于是就留了他们两个在这里寻找女肠。剩下的就原路返回,去鹿台山看一看这场荒唐的战争,然后再找凫徯或是朱厌,让这两个喜欢挑起战争的妖怪尝一尝被人打败的滋味。
路无常带着其他六个人慢吞吞地下山,奈凉和意穿堂则等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后化为原形进入山林。
他们都觉得对面的士兵都是一群四肢发达的榆木脑袋。但其实,他们一行九个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大,想不注意到他们都不行。再说了,九个人叽叽喳喳的,在他们还没有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
不过鸟危国的国王并不是一个激愤的人。他曾对这些看守的士兵说,有人上来不要去管,只要他们没有硬闯,就是他的好百姓。等他们自己下山就可以了。
奈凉撅起屁股来晃了晃,身后立刻出现了九条如雪洁白的尾巴,九条尾巴在意穿堂惊异的目光中晃啊晃地又变成了一条。奈凉的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回头对着自己的师弟笑了笑,刚把脑袋扭回去就变成了一只毛色雪白且纯粹的小狐狸。
意穿堂在海底生活惯了,这是他活了上万年后第一次来到陆地上,他跟着卫夫师父也见识了不少北海下没有的动植物。而看狐族女子变回原形,他还是第一次。
原来陆地上的妖怪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一点儿一点儿地变,而自己却是一瞬间就能变化而成。意穿堂想着,有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感觉。但是他这样的想法,却完全错了。
奈凉甩着自己漂亮的尾巴大摇大摆在士兵们的面前跳来跳去,他们的黑眼珠也跟着这只灵活可爱的小狐狸来回蹦跶。不一会儿又乖巧地坐在地上,与一名鼻尖冒汗的士兵四目相对,奈凉故意歪着脑袋斜着看他。士兵觉得这只小狐狸通人性,但自己又不好很明显地低下头去,只能保持着站姿,眼睛然后使劲往下看。
意穿堂变成了食指般大小的龙在半空中飘着,它在那些士兵的眼睛里就是一只讨人厌的、整天嗡嗡直叫的苍蝇。
意穿堂想破了脑袋,终于大致记起了自己的具体年龄。是一万零四百二十五六岁,而三师姐看样子最多不过十六...连他的零头都不到。意穿堂觉得自己有那个责任和义务照顾自己尚未长大的三师姐。
好在奈凉很快便玩腻了,在士兵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飞快地跳进了他们身后的山林里,意穿堂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山林。
那个与奈凉对视了许久的士兵,破例转头看它活蹦乱跳地消失在了草木茂盛的狩猎区。
一直严肃地站在原地,恪守军规的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好不容易收回的目光中满是与小狐狸的诀别。那么可爱的、通人性的小狐狸进了狩猎区,要是被皇上、皇子、王爷们看到了,一定会把它捉去当成玩物的,当王公贵族们对小狐狸失去了兴趣,它也一定会在御厨的手下发挥最后余热,成为一道美味佳肴的。
士兵在心里默默为它祈祷,小狐狸呀,你可一定要记得进山的路线,快快从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出来。
意穿堂看三师姐在山林里蹦来蹦去的,担心它一不小心跳进了哪堆草丛后自己找不见它了,于是干脆落在了奈凉的肩膀上。意穿堂用自己的小爪子紧紧抓着奈凉师姐头顶上的毛,顺便在她耳边说道:“师姐,别玩了,找女肠要紧。”
“我正在找呢!”奈凉回答,在山上四处乱窜的脚步没有停下。
意穿堂没有再对三师姐说什么,而是静静等待着看结果。他也想知道靠着师姐这种十分不靠谱的寻找方式,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肠。可意穿堂等了没多久,它的爪子便累了。
意穿堂很痛苦,自己爪子之间的缝隙本来就大,抓个鱼啊鸟啊之类还行,让它抓狐狸身上的毛真是太难为它了。在支撑不住前,意穿堂在师姐的头顶上偷偷地留下了自己的口水,它可以靠着这个独特的味道找到师姐。之后,它便松开了自己已经累到握不住东西了的龙爪。
奈凉玩得正开心,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不知道意穿堂已经离开了她,更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头顶上吐了口口水...
意穿堂觉得师姐的寻找方式不靠谱,于是专心致志地开始了自己的寻找。
被太子和二皇子手下士兵揍了一顿,又像捆猪一样捆在树干上的女肠其实已经不指望有人来救他了。他声音凄惨地连嚎了三天,但谁也没有回应过他,更别说有人来救他了。既然指望不上别人,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妖怪的自我修复能力一般都比较强,除了被麻绳用力捆绑着的手腕、脚腕一直痊愈不了之外,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女肠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会虚弱到变回原形,只要能变回原形,自己也就自由了。但是他现在...除了肚子饿点儿,哪儿都健康得不得了。
在女肠近乎绝望的时候,一条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时间,女肠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已经虚弱到出现幻觉了,也就说明自己很快就会虚弱地晕倒,然后虚弱得变回原形,最后获救。
“你就是女肠?”
太好了!女肠无比坦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虚弱地失去意识。
“你就是女肠吧,我是来救你的。”意穿堂恢复了人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捆绑着他的绳子。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里面什么仙术法力都没有。意穿堂看着眼前的长相不赖的妖怪,问:“这绳子一挣就开了,你怎么还被绑了这么多天?”
女肠愣了一会儿,很快接受了自己已经自由了的事实,他持着一派书生的酸腐气息向意穿堂道谢,然后回答道:“我没力气。”
在女肠近乎绝望的时候,一条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时间,女肠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已经虚弱到出现幻觉了,也就说明自己很快就会虚弱地晕倒,然后虚弱得变回原形,最后获救。
“你就是女肠?”
太好了!女肠无比坦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虚弱地失去意识。
“你就是女肠吧,我是来救你的。”意穿堂恢复了人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捆绑着他的绳子。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里面什么仙术法力都没有。意穿堂看着眼前的长相不赖的妖怪,问:“这绳子一挣就开了,你怎么还被绑了这么多天?”
女肠很快接受了自己已经自由了的事实,他持着一派书生的酸腐气息向意穿堂道谢,然后回答道:“我没力气。”
意穿堂心想,这是一只没什么用的绣花大枕头。
这只绣花大枕头整了整衣裳,然后恭敬地对意穿堂一拜:“感谢恩公!不知道恩公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看着这张十分讨人喜欢的脸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这绝对是一只毫无争议的绣花大枕头,一点儿都没有大丈夫气概。
“请恩公帮我救出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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