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离开后,九个人的小团体好像忽然失去了主心骨,两个人、三个人在一起小声地说着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怎么怎么样,但没人站出来说下一步该怎么办。也就是一盏茶的混乱,陆无常站了起来,他对着白樨道:“我们走吧。”
师父不在职责当然是落在了白樨的身上,可白樨在陆无常面前总是很没有自信。若是他不在,她还能带领了一个小团体,可是他在这里,白樨就不敢了。
陆无常是法力无边的白槎树神,自己只是个得了师父帮助才拥有千年寿命的人。白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指挥陆无常去做什么,哪怕自己是大师姐也不行。在她的眼里,陆无常几乎是可以代替师父的存在,所以陆无常在对所有人“发号施令”前先问她一问,这让白樨很是感激。
他们去的第二座山是龙首山。龙首山上颇为荒凉,树木稀少,有乱砍乱伐的痕迹,也有大火烧掠的痕迹。
陆无常觉得奇怪,书上可不是这样描述的。
他们在山下的小镇里找了家外表有些脏乱,但里面装潢挺好的客栈,给这家客栈带去了一笔大生意。客栈老板当场拍桌决定,你们今天的晚饭钱只收一半,还要免费送一大盆老母鸡炖蘑菇!
白樨一共在这里订了七间房,苏诺和苏玖住一间,她和奈凉住一间。其实,陆无常特别想和许南酌住一间,但是许南酌死死掐着陆无常的胳膊,阻止了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大师姐。陆无常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说“好吧好吧,听你的,反正到了晚上我还是会去你房间的”。
“庆祝师父不在,咱师兄弟们的第一次完整聚餐!”许南酌在饭菜上齐后举起装了白酒的小酒盅。
客栈老板对他们这一桌客人极为上心,因为陆无常一来就让他们客栈净赚了比平常五倍还多的小钱钱,所以他让两个大厨先把他们的一桌菜都给做了。当第一道菜上桌的时候,他们拿起筷子还没等伸出去的时候,第二道菜就已经上桌,第三道菜已经在装盘了。
最后客栈老板赠的一大盆老母鸡炖蘑菇上桌时,他们一道菜还没有吃完。
奈凉啃着她钟爱的鸡爪,道:“师父都不在,有什么好庆祝的。”
“三师姐,你上过私塾吗?”
“没有,我的知识都是小时候娘亲和爹爹教的,因为我生下来就有大尾巴,收不进去。”
“我也没上过私塾。”许南酌说,“但是我在死后见过呀。里面的小孩子就特别喜欢教书先生不在房间的时候,好像特别自在,特别开心。”
还没等众人端起酒来庆祝呢,客栈老板就店里的伙计一人端着一杯酒来找他们了。这家客栈的老板一点儿都不像个老板,看起来浑身上下没什么油水,精瘦精瘦的,倒是两个大厨都挺着大肚子。他们的眼睛里都亮晶晶的,特别是老板,眼泪和鼻涕齐飚。他说,若不是你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订了这么多房间,我们的客栈就要倒闭了。
白樨问:“开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倒闭呢?你们的菜都很好吃的。”
客栈老板擦了擦脸上的泪,让身后的伙计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他从邻桌搬了个板凳,在他们当中找了个空档坐下,一口闷掉手里的酒,道:“我们客栈还不是最可怜的一个,临边的镇上已经有好几家都倒闭了,也不光是客栈,别的店也都这样。没办法,国家打仗,走了很多人,征了很多税,谁还有闲钱来吃好的呦。”
陆无常他们表示理解。
“等你们也走了,我就把钱给他们分一分,各自回家。什么时候仗打完了,再把他们叫过来。”
客栈老板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他也不知道客栈里的这些伙计们还能不能凑到一块儿了。打仗是要死人的,人一少了,上边就会下来抓人了。这一次,他们可就都逃不了了。还好打仗的地点离他们这儿很远,若是战火蔓延到了这里,未来就更不可知了...
“可是据我所知,这里只有一个叫做鸟危的国家,没听说有第二个国家,怎么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陆无常问。
“客人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知道了。各种关系复杂得很,一句两句的话可说不清楚。”
“那你就跟我们说清楚!”许南酌道,他还在为这个人打断了自己的庆祝而耿耿于怀。
鸟危国国王再与自己的妻妾生了六位公主后,在四十二岁的时候自己的爱妃终于给自己生下了第一位皇子,第二年新入宫不久的妃子也生下了一位皇子。国王对这两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呵护有加,溺爱得过分。
一次,太子与二皇子一起到鸟危山上去打猎,行至不久看到远处檀树的粗树枝上坐着一位女子,一位少年。女子当真是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又因端坐在树上,赤着洁白如玉的一双脚,背后的阳光将其渲染而成了天上仙子的模样。太子和二皇子都看直了眼睛,双双忽略了女子身边眉清目秀、俊秀仙姿的少年。
“快!快把他们抓起来!”太子下令。
二皇子虽然也爱上了女子的美貌,但是碍于对方是太子的身份,没有过多动作。太子的手下将反抗的少年狠狠打了一顿,最后将遍体鳞伤的少年绑在了檀树上,把女子给掳走了。
回到皇宫后,二皇子思念树上女子睡不着,于是找来臣服自己的大臣商量此事。其中一位在朝廷上位高权重的将军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对二皇子豪放大气地说,喜欢就要去争取。抢到人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抢到美人的心。二皇子,派兵攻打太子吧,让美人儿看看你的心意!朱厌,愿为二皇子坐镇指挥!
二皇子被他的话蛊惑了,于是当即下令,他要攻打太子!
太子接到线人情报,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凫徯将军站了出来。
两拨出自同一阵营的军队在鹿台山山下平原处展开以一场大战,战前两人还做了君子约定,谁赢了,那位女子就归谁。二皇子在与太子激烈协商的时候,期间忍不住温声问了她的名字,太子脸上的表情也立刻柔和了下来,他告诉了自己的弟弟,“棠梨”。
客栈老板讲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许南酌突然一拍桌子,十分生气地说道:“他这个智商也能当太子?别把名字告诉他不就行了吗?整的自己一副吃了药似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能是太子,我就是天下霸主!”
陆无常含情脉脉地看着许南酌,等他把话说完,温柔地对他说:“别说话了,快吃饭吧,鸡汤要凉了。”
客栈老板被这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温柔惊得浑身一哆嗦,哆嗦下了数不清的鸡皮疙瘩。坐在他旁边的荣京伸出大油手给他顺了顺背,说道:“老板第一次见我们,当然不知道了。他们关系复杂得很,一句两句的话可说不清楚,你还是继续讲吧。”
老板点了点头,喝口烈酒压压惊:“我...我讲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太子和二皇子的仗打到一半啊...”
仗打到一半,后知后觉的国王来到了前线。他来前线的目的不是来劝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好的,而是来看打仗的。当他从下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竟拍手称赞,说:“好哇!好哇!不愧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知道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真是鸟危国的骄傲!”
太子和二皇子最后谁也没有赢,因为棠梨与之前那位与她一起坐在树上的眉清目秀、俊秀仙姿的少年两情相悦,而且已经私定了终身。
你以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会的!
太子和二皇子在伤心之余,纷纷向棠梨表示,自己对她的爱慕可谓自天而来的黄河之水延绵不绝,自己对她的真心可谓皓皓白月青天可鉴!虚弱地坐在牢狱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棠梨表示,自己一生只爱女肠,也就是那位少年一个!如果自己不能与他在一起,她便一头撞死,也不愿活。
美人儿哭,另两个也哭丧着脸,忙道:“美人儿,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就叫女肠,巧不巧?巧不巧!”
可美人儿还是梨花带雨的。
棠梨多日不见心上人,憔悴消瘦了不少。太子和二皇子纵使把自己改名为女肠也哄不好棠梨,一个个从牢狱出来后都垂头丧气的,一抬头看见了对方。都觉得是对方长得太丑了,说话太恶心了,遂把心中的积怨统统发泄在了对方的身上!一言不合又开战了。偏偏儿子重于江山的国王还大力支持,于是两个人的仗怎么也打不完了...
客栈老板醉醺醺地哭着讲完了故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抱着荣京大声哭嚎:“最该死的就是那个女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荣京无奈地把老板像扒狗皮膏药一样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
下一秒他又抱住了荣京,捶胸顿足地哭。
哭他到现在还没讨到老婆,哭他经营十多年的客栈不日倒闭,哭他们九个人来得及时救了他和伙计们一命,哭鸟危国的国王、太子和二皇子,哭那个莫名其妙被抓起来莫名其妙成为了红颜祸水的棠梨...
客栈老板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白樨赶忙叫来跑堂的。跑堂的那小伙子一见自家掌柜的这个样,眼眶中瞬间涌出了眼泪,看样子也要大哭一场。白樨心烦,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让他生生把气儿给咽下去了,小伙子不想哭了,却打开嗝了。
最后几秒一打嗝的跑堂小伙子与荣京一起架走了哭到打嗝的老板。
荣京回来坐下后说:“两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打嗝,跟打鸣似的,我都快被他们传染了。嗝...”
陆无常想了想,对他们说:“第二列山系剩下山中的妖怪都在这次的事件中聚齐了,鹿台山的凫徯,小次山的朱厌,鸟危山的女肠草,中皇山的棠梨树...凫徯和朱厌是挑起战争的幕后黑手,它们所在的地方本就战争不断,更别说这次是两妖联手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白樨问。
“我们还没有见到凫徯和朱厌,不知道它们俩的实力多强,不能贸然去找他们。我们先到鸟危山上去找到女肠,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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