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告别了玉皇大帝后,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太上老君的府上,向他讨要鲛龙的内丹。
但是太上老君一口回绝了他,理由很简单,也直白到无法让人反驳。
太上老君捏着自己的胡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这里前不久才被那猴头给打劫过,千年间辛苦炼好的内丹全进了他的肚子里。前几日好不容易炼好了那颗内丹,这可是自炼丹炉修好之后,炼出的最令我满意的内丹,我怎么能轻易把它给你呢?”
“不行!就算是玉皇大帝的命令我也不给!”
“谁说我炼来没用?去去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打扰我重修自己盛放丹药的壁墙!”
“说了不给就不给!不给!不给!”
卫夫无奈,这老头儿的脾气也倔得很。没办法,卫夫两三下跳上了太上老君盛放装着丹药的葫芦的壁墙,拿起了最上层两个镶满了金色繁复花纹的紫金葫芦,打开盖子佯装往自己嘴里倾倒。他大声叫道:“老头儿,你给不给我?!你若是不给,我就把这两个葫芦里的丹药全都吞到肚里去!”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怎得跟那恶劣的猴头一个德行?!”太上老君拍了一下大腿,急得绕着他的炼丹炉直打转。
“我看得出来,这满墙的葫芦都比不上这两个重要。鲛龙的内丹虽然重要,但也比不上这两葫芦,老头儿,你看着选吧!”卫夫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给给给...”太上老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语气瞬间使他感觉又苍老了上百岁。
他甩了下拂尘,炼丹炉的炉盖随之打开,从里面飞出了一颗散发着海洋般碧蓝色光芒的内丹,立马将太上老君的颜色单调的炼丹楼映成了龙宫中的颜色,他们甚至能看出映衬在墙壁上的波澜涟漪的层层纹路。
卫夫和一直端坐在炼丹炉旁的四位童子都看呆了。
卫夫将两个紫金葫芦放回原处,跳下来一把勾住了太上老君的肩膀,道:“这才是你不肯给我的原因吧?如此好看,简直极品。”
太上老君揉了揉鼻子,他是有苦说不出,有怨不敢言啊!
“感谢太上老君的一番美意,卫夫感激不尽。”他把鲛人的内丹用白樨给他绣好的手帕包起来揣到怀里,给太上老君深深鞠了一躬,又行了一礼。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一个是那猴头,一个是你,余生再也不要相见了。”太上老君用无比沉重的语气说。
“老君不是要重修炼丹楼吗?直接涂成海洋般的亮丽颜色不就好了?”卫夫提议。
“你懂什么?炼丹不是那么容易的!每颗丹药都有它的脾气!我这炼丹楼里的颜色万万不能改。蓝色不能让它们炼成形,红色又会让它们变得暴戾,你不懂,你不懂。”
“哦。”卫夫这才明白了一点儿。
怪不得太上老君不愿把这内丹给他呢。不单是因为它好看,还因为他在这颗内丹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比其他丹药多得多。这可是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的丹药,想当年,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才在这里待了七七四十九天。果真是个好宝贝!
“老君,我会再来找你的。”临走前,卫夫高兴地冲着太上老君挥手。
“不要再来了...”太上老君欲哭无泪。
“我下次来一定会还你一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卫夫虽然在抢鲛龙内丹的时候不择手段,但是他打心眼儿里感谢太上老君忍痛割爱。他不是孙悟空,没有孙悟空的钢筋铁骨,不会真的把那些丹药全都吞到肚子里去的。他怕自己暴毙而亡。
“不用了不用了...”太上老君的声音打着颤,“只要你不再从我这里抢东西走,我就谢天谢地上香拜佛了。我还想炼出点好玩意儿来犒劳犒劳自己呐...”
卫夫走到南天门时,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去跟玉皇大帝道声谢。
他盯着南天门外守卫身上穿着的魁梧帅气的铠甲出了神,去还是不去,难倒了卫夫,最后还是被那金光灿灿的千级阶梯吓退了。他想,道谢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说不定玉皇大帝也根本就没想他会回去道谢呢?
就这样,卫夫眨眼之间回到了凤凰山庄。
他的徒儿们正在隐藏在山庄各处感叹山庄老板在不同地点设计的人工风景,他们或欣喜若狂地追着雉鸡疯跑,或两个人漫步波水淋淋的人工湖边...看样子荣京与他们已经完全打成了一片,说说笑笑的。卫夫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棘手的小七呢...
不过也许真的是上天之中冥冥注定了人们的相遇,小七是卫夫的第七位徒弟,而他就叫做小七。
卫夫在去找小七之前,先去找了白樨。
前两天,他刚刚把他的心上人给收进了《山海经》里,不管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多么正义、多么磊落,都已经给小七的心里刻下了永也不会消除的,深深怨恨的烙印。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要避其锋芒的。
“老大,我不在的这两天时间里,小七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跟我们对视,不搭理我们,不过喊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来,吃饭的时候也不是很拘束,像是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白樨用手指绞着自己的长发,眼睛看着山庄里有违时令的野花,“虽然我们都知道他发不出声音,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出来,他是故意不与我们交好的。”
“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一下的吗?”
白樨摇头:“我们也尝试过主动找他说话,但不管是在餐桌上问他话,还是其他时间去敲他的房门,他从未给过我们回应。小七不跟小六荣京一样,比赛过后心甘情愿跟我们走...”
“大师姐,师父,你们喊我?”在一棵大树枝干上躺着小憩的荣京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于是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卫夫师父和白樨大师姐站在一起说话。
“没有,你不用紧张的。”白樨说。
“哦...”荣京语气里好似掺杂了些失落。
卫夫却向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嗳!”荣京又嘻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他双手一撑那枝干,从高处平稳落地,轻盈似猫,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他立刻来到了卫夫的身边,问:“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的...”卫夫揉搓着自己的下巴。
“嘿嘿,师父尽管吩咐,愿为师父效劳!”
“师父!”许南酌的声音突然从人工湖的那一边响了起来。
人工湖这边的三个人抬头去看,看到了湖那边的许南酌和陆无常。许南酌兴冲冲地在前面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身后跟着半走半跑着的陆无常。离得近了一些后,他们才看清,许南酌和陆无常的手牵在一起,是兴高采烈的许南酌拉着沉重稳健的陆无常在跑呢!
“呦!都到齐了,”卫夫笑着说,“三儿呢?”
“刚刚我们看到她了,她又变成小狐狸在山林里面乱窜呢!”许南酌的脸红扑扑的,十分高兴的样子。
“师父,你刚刚说有什么事要我做?”话题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给打断,荣京又自己给接上了。
“我刚刚看到你,忽然在想,你能不能暂时把小七的记忆给改一下...不过,我不是说永远给他改了,我只是想让他在我们寻捕《山海经》妖怪的旅途中不要老想着前两天的事情...等我们回到‘天涯咫尺’后,再给他改回来。小七该怎么生气怎么生气,该什么时候找我对决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卫夫说话的时候眼神不住闪躲,手指头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挠挠脸,一会儿轻咳一下,一会儿跺跺脚...这么紧张的卫夫他的徒儿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师父,你这就强人所难了...”主动请缨的荣京在听了卫夫师父的话后,气势上也顿时蔫了不少。
“不行吗?”
“我虽然能自由操控人的梦境,但是篡改记忆这种事实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不是说我的能力达不到为小七师弟改记忆,而是说我根本就碰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记忆。”荣京尴尬一笑,“要知道,梦和记忆是完全不同...”
“嗳...”卫夫心理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我其实知道的,但我就是想再问问看。要不你做个黑幕,把他的那部分记忆挡起来也行?”
“师父,荣京做不到啊!”
“师父啊师父,你有什么好怕的呢?”许南酌双手环胸,依靠着陆无常的肩膀说话了。
卫夫没回答,只是接连叹气。
“要是担心小七师弟会离开我们,那师父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他的心上人还被关在《山海经》里,他就绝对不会弃她而去。”许南酌像江湖弟兄一样仗义地拍了拍卫夫的肩膀。
“师父,你又不怕他来找他对决,又不怕他半夜持刀取你首级...”许南酌刚说到这儿,陆无常就用胳膊肘捅了许南酌一下,他被吓得“嗷”叫了一声,白了陆无常一眼后,继续说:“既然什么都不怕,那师父还紧张个毛线球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卫夫抬头望天,原来的自己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原来那个有什么说什么、不能说就拿剑砍的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取而代之的全新的卫夫,连自己都看不上眼了。
“婆婆妈妈的...”许南酌皱着眉头,“都不知道怕什么还怕个什么劲儿?师父,拿出你的气势来,把小七吓唬一番。想想看,他都那么恨你了,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增加他对你的好感的。”
卫夫一下子把涣散的目光聚在了许南酌的身上。
许南酌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扎进了卫夫的心里。
没错,他担心,他害怕,都是因为潜意识里自己想要给小七留下点儿好印象,奈何凤凰神女像一道极深的幽谷横亘在他们两个中间。许南酌道,他都那么恨你了,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增加他对你的好感的。是的,既然跨不过去的鸿沟已经在那里了,不要去跨不就好了吗?
反正自己在小七心里的形象也不会再差了。
关于什么时候为自己洗白,卫夫释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虽然小七看起来与他们格格不入,但他还是同意了与他们一起。就算动机不纯,也总比微笑的内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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