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回家,鹿云匆匆吃过饭,赶在天大黑前,她设计出了小鹦鹉,小袋鼠,小考拉等一系列异界神兽。晚上她做了个梦,被一群小动物拉进森林里进行了不可描述地群殴。
第二天鹿云早早地起床,她往外一探头又缩了回来,赶紧给自己多加了两件衣衫,外头大风呼呼地刮,景国又到了最毁发型的季节。
鹿云揣上两张饼,背着特质大马扎-绣架,直奔青荇桥去了。
路面早有人泼过水,在古代也是有人担心PM250会爆表的,踩着微微地泥泞,鹿云竟成了摆摊点的第一人。
还是昨天的位置,鹿云交过占地费,支上摊子,来回张望着。
虽然刚刚相处一天,可没邻居的感觉还真让鹿云不适应。
鹿云风里瑟瑟发抖,她搓着冰凉的手指想,今儿早上的风不压下去,最少买胭脂水粉的阿姨是不敢来的,一架子香粉转眼变成海藻泥,她非哭死不可。玉珠串婶子也来不成,环佩叮当听上去不错,响上一会就都碎了。
这么一想,鹿云不由得笑出声来,瞧这俩邻居,一个香消一个玉碎,听着来咋那凄美呢。
顺着这路子想下去,鹿云发觉,最不敢出现的应该是买扇子的阿叔。有个老歌咋唱的?漫天飞舞,一片荒芜……她乐得要劈叉了。
靠天吃饭,靠天吃饭,所以每个地摊人心中,都有一个开店梦呢。
“姐姐?”
“嗯?”
鹿云恍然过来,她的货架前正站着昨天给她开张的小姑娘。
大风里小姑娘的头发乱糟糟地飞舞着,就像一个微缩版的美杜莎。
“唔,咳咳。”鹿云捂住嘴咳了一声,嘲笑小孩是不对的,不对的……她绕到前面,微微蹲下身说道:“小妹妹,早上好。”
“姐姐,昨天我买的鞋垫上绣的是什么啊?”小姑娘问得认真。
鹿云起一阵疑心,小姑娘是要退货吗?
传说中没开张就有人退货很不吉利哒……唉,她是不欺负小孩的好姐姐,鹿云撑着笑脸柔声说道:“那叫蜗牛,吃露水为生。古时候它们比现在要大得多,能吃掉人的噩梦,所以把它绣在鞋垫上,人离家多远都能睡得安心,明白吗?”
小姑娘眼睛亮亮地,不住地点头,她又指着鹿云架子上绣着鲸鱼的鞋垫问:“姐姐,这又是什么?”
鹿云一看,“啊,这是鲸鱼,住在海里,是种比房子还大的镇海神兽,你看它还会喷水。”
鹿云指着鲸鱼背上的水花跟小女孩解释道。
小姑娘又认真地点点头,朝着鹿云递过三文钱,“姐姐,我今天要买绣鲸鱼的。”
鹿云心花怒放了,这小姑娘是她的吉祥物呀,太可爱啦,她理了理小姑娘脸上碎发,站起来向四周张望,她的监护人呢?出来呀,告诉你哦,咱没骗小孩哦。
可是,方圆二十米内并没有一只很像大婶的生物……
鹿云犯难了,她微皱着眉问小姑娘:“妹妹啊,你今天跟谁出来的?”她可不敢相信,这小孩是为了她离家出走的,娘哟,难消美人恩呐。
“张婶。”小姑娘答道。
“那张婶呢?她知不知道你到这儿来了?”
“……她在买绣线,我自己走过来的。”
小姑娘大大方方地回答,很自信很沉稳,按道理应该被人可劲儿夸奖,可鹿云听得直犯晕,顿时觉得责任重大。
她大概知道卖绣线铺子的位置,跟这儿隔了一座桥,一条河又隔了两条街。
鹿云心说:小妹妹啊,你这等于丢了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坏人拐走的,会被拐进山沟里卖给老头当媳妇的,会被骗进马戏团变成会唱歌的小猴子的……
鹿云没了主意,不知道应该跟小姑娘一道在这儿等张婶,还是领着她去张婶儿的位置碰碰运气。
“姐姐,给你钱。”
“……”
瞧见托着钱的小胖手,鹿云摸了把自己的衣襟,她手心里都是燥汗:小妹妹你不能逼咱啊。
要不……她就领着小姑娘寻她的张婶,可自己的货咋办?
把货也带上她今天的占地费可能就要白交了。鹿云心里纠结,四周围一个邻居都没出现,她看了下青荇桥,有了一个主意。
鹿云把货架子夹起来靠在柳树上,抽出绣着鲸鱼地鞋垫交给小姑娘,然后拉起她手说:“咱们去桥上等张婶好不好?”
小姑娘点头,牵着鹿云的手一道朝桥上走去。
鹿云觉得自己很聪明,桥上视野好,既能照应摊子又能远远地发现张婶,简直需要给自己点一百个赞。可她也不是全然放心,一步一回首,那些执手相看泪眼的恋人们都没鹿云望着货的眼神缠绵。
站在桥中间,鹿云跟个拨浪鼓似地两头张望。又等了许久,远处有个似乎泼了疯的妇人,以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架势扬起半天黄土……
“是张婶么?”鹿云问。
小姑娘摇了摇头:“看不清……”
要不往那个方向走走?鹿云又望了一眼放货的老柳树,很快地走过去应该没事吧……之前那么久不也没事么……
鹿云半推半就地往前走了走,又往前走了走,终于越走越远了。
今天廉悭例行巡街,昨个搅了鹿云的生意他难受得一宿没睡好。思来想去,他决定趁着行人稀少的时段,远远地望一眼,这次要是还耽误了鹿姑娘的活计,他恐怕得跪到师父眼前谢罪去了。
廉悭整了整衣冠,目不斜视,手紧握住刀柄,风吹着他的袍角猎猎作响。
行到青荇桥前,果然行人稀疏,可是为何生意人都不见了?
廉悭手指用力扣着刀柄上的金丝儿,他又尝到了伤心的感觉,他把人都吓跑了,他要在此刻蹲下来大哭一场,是不是更加讨人嫌弃。
风呼呼啦啦地刮,也不知道廉悭的眼眶里是否涌起过湿气。他的靴子钝钝地踏在地上,暗纹的蝙蝠都埋进黄土里,廉悭的心比今天的气温还冷,他大约在等它长出坚冰,然后切了炒一炒,再配上一壶烈酒,穿肠而过。
廉悭调转目光,他看见一棵老柳树,昨天就是在这儿遇见鹿姑娘的。他依旧后悔着,若不是聚起了人群他是不会靠近的,更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鹿云。师父家的近况已经如此窘迫了,他竟然又去雪上加霜……
廉悭带着倍加的懊悔走了过去。柳树后有个货架子,廉悭目光定了一下,是鹿姑娘的,他认出来了,可她人呢?
廉悭逡巡四周等了等依旧不见人,他忽然想起昨天的情景,不觉笑了一下,真是难违她了。反正相邻的地摊贩们这会儿并没有来,他就先替她守着吧。
这空落落地街上,慢悠悠地来了一乘轿子。
轿边跟随行走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男子,看他过于清秀的面庞和根本长不出胡子的下巴,可以推测这不是一名人妖就是个妹子。
轿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纤白修长,青色的血管藤蔓般爬过手背,朝着腕子深处延展,看来手的主人应该是名男子或者还是人妖。
黑衣人示意轿夫落轿,自己走上前去微挑轿帘,里面的人说话了;“逢春,是这里么?”
这个叫逢春的人,点头称是。轿中人默然叹了一声。
廉悭注意到这一行人,他几步上前,隔着几尺的距离站住脚,他跟逢春四目相对,两人稍稍颔首以示招呼。
逢春又弯下腰对轿中人说道:“昨天属下等,确实看见那位姑娘在这里设了摊位,不知为何今日却不在。”逢春回望了一下老柳树的方向,继续说道:“虽然姑娘不在,货却是在的,想来姑娘是……有些杂事走开了。”
轿中人摆了一下手,从身边摸出一个小银锞子递了出去,低声吩咐了几句。
逢春走到廉悭身前把银锞子递过去:“主人说,那家姑娘的货他都要了。”
廉悭愣了一下,接过钱去鹿云的货架子前扫货,神使鬼差地他快速藏了一副鞋垫在自己的衣袖里,这才抱着剩下的全部鞋垫回到逢春跟前。
逢春利落把东西接过去,然后送进轿子里。
轿中传来一阵愉悦地轻笑,纤白的手翻阅着鞋垫,爱不释手地赏玩着。
廉悭目送轿子一行人离去,他把银锞子装进鹿云的小布兜里,又掏了一把铜子也放了进去,他把布兜仔细扎牢,架子夹好重新放回柳树下。
鹿云终于出现在桥上,廉悭远远地望见,于是,一转身快步隐进临近的巷角里。
鹿云郁闷极了,张婶真是凶悍,她好心送回小姑娘,反而差点被栽了一个诱骗小孩子的罪名。
大婶明明自己不敬业,还敢诬陷人,她不知道拐卖孩子是斩立决的罪么,撒泼就敢把人往死里逼,良心没愧么!
她今天没开张就白送了一副鞋垫,还在生死上打了个转,找谁说理去!下回这小姑娘就是她的黑名单客户,不光这个,所有的小孩她都不搭理了,卖萌装可爱,能吃么嗯?
鹿云冲回自己的摊位前,老天爷万福!她的货安然无恙。工作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搬架子她就觉得不对了,实在太轻了。
鹿云慌了,赶紧打开架子,天呐!她的鞋垫啊,一双都不剩了。
鹿云差点当场哭出声,是被城管收走了吗?不能啊!她交了钱是合法的,而且还把架子留下了。一定是坏人,杀千刀的!偷那么多鞋垫,他是蜈蚣变得么!
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鹿云使劲用袖子擦脸,恨自己连个眼泪都控制不住,大庭广众下真是太不名誉了……
鹿云抽抽噎噎地打开布兜,她要确定一下那个黑心贼是不是连她的大饼都偷了。
廉悭在墙角看鹿云掉眼泪,自个也跟着难受,他好几次想出来,可他不能把不受人待见的倒霉气沾给她,他垂下头,心里十分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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