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凤凰拆开包袱,明显失望了。
“你收不收?保证好吃。”鹿云小心翼翼地说道。
凤凰剥开一颗,借着蜡烛光看去,色泽洁白,鳞片大而饱满,确是上好的百合,凤凰好奇,不由得去问鹿云:“小鹿鹿,这些百合你从哪弄来的?”
鹿云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家自产的。”
“啥?”凤凰不确定地睁大眼睛。
“就是,就是我家后园子里的百合花……”
“小鹿鹿,你这是暴殄天物哇!”凤凰激动了,鹿云她家的百合有多好,简直就是都城一景。每到花季,鹿夫人掐枝送人,欢喜坏了多少小姐夫人。
凤凰心疼得想哭,什么是悲剧?悲剧不光把美好的事物毁给人看,悲剧同样是把美好的事物美美的吃掉,变出一坨毫无意义的……嗯嗯来。
“凤凰,你别激动,我没赶尽杀绝,放心,明年花还会开的。”鹿云揉着小脸蛋,伸出三个手指对天发誓。
“心疼!”凤凰欲哭无泪了。
“你别老心疼花,你也得心疼心疼我呀,我家都该断粮了。”鹿云才是实打实地想哭,“不收也没事,我去别家问问。”
“收!收!成色这么好当然要收,一会把菇茑叫出来,什么山药百合,蜂蜜百合,莲子百合……让她统统做给咱们,哎呦简直美死了。”凤凰幸福地冒起了泡泡。
哼,什么是虚伪?鹿云是早看透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她有钱了。
“对了,小鹿鹿,你这是在变卖家产?”凤凰有些纳闷,虽然鹿大人降职了,可到现在尚不过两月,鹿府竟到了这种地步?
“没错!”鹿云狠狠地点头,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宝宝心里苦。
“唉……给你看副画。”凤凰说道。
“看不懂,没兴趣。”
鹿云搞不懂凤凰的神转折,果断拒绝道。
“看看嘛,一个质子。”
“质子,还中子呢,电量多少?”
鹿云忍不住吐槽,这个世界跟春秋战国时期玩的同一出把戏,无数的小国混着几个大国,无数的王子,往来于去往他国的路上,美其名曰,增进了解,相互学习,其实?呵呵——
凤凰笑着,从画缸里取出两个画卷,打开其中一幅说,“你先看看这个。”
画中是个华服男子,用工笔细细描摹,一张脸更是栩栩如生,鹿云想,咱是不懂艺术,然而画成这样确定不是通缉用的?
她疑惑地问凤凰,“就是你说的质子?”
凤凰点头说道,“对,徐国入质的公子徐危。”
鹿云“嗯”了一声,问道:“可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凤凰挑了下眉,凄艳的眼角显出诡暧的笑意,“就是这家伙,两月前失踪了。所以,你懂的。”
“靠!”鹿云激动地从凤凰手里抢过画卷,“原来祸害长这样!”
是了,传说两月前都城丢了位重要人物,巡检司跟着倒了霉,巡检司的鹿大人从此成了城门官。
鹿云气势汹汹地瞪着画中人,心里在怒吼,你丫的给我等着,我要潜进你的老窝,报我连吃一个月咸菜的大仇!
凤凰被鹿云的小模样逗笑了,“先别气,你再看看这是谁。”凤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第二幅卷轴。
“肯定不是啥好人!”鹿云气哼哼地说。
“嗯。”凤凰笑吟吟地点头。
这副画上,是个书生,五官清秀。
“竟然有点眼熟……”鹿云纳闷,仔细分辨了一下确实不认识,于是问凤凰道:“这位又是哪路神仙?”
凤凰噙着笑说道:“倒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个曾经的病人,似乎还欠了某人一笔医药费。”
“扑街男!”鹿云震惊了。
凤凰接着说道:“听说他是徐危的幕僚,陪同徐危一同入质,问题是他也失踪了。”
“……不是我把他背来巫医馆,然后就。”鹿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聪明,听说他成功跑回徐国,忽悠了一群死士过来把他家公子偷回国去了。”
“噗!”
鹿云真想一口鲜血喷上三尺白绫,作出凄绝悲壮的样子,痛快地指天骂地。
“嘤嘤嘤,我要回家!这是什么鬼地方!”鹿云受不了刺激一下哭倒在凤凰怀里。
“乖,别怕姐姐罩你。”凤凰温柔地揉乱鹿云的头发。
泪眼朦胧中,鹿云缓过神来,“凤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乖,姐姐看好你!”凤凰说道。
“江湖道义第一条,人艰不拆。我可是你珍贵的老乡……”鹿云郁卒了,她从凤凰怀里挣扎出来,用手背狠狠地抹着眼睛。
“噗,老乡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陷害和补刀的嘛,要不何必相认。”凤凰笑得十分欢快。
鹿云“哼”了声,倒也不再哭泣,本来她就不是似水的姑娘,她是水泥做的,要能掺点钢筋就更好了。
凤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那胭脂的防水效果是一等一的好,竟没在她的脸上飙出两条血泪。
笑够了凤凰又正经起来,她拉过鹿云的手认真道:“最近都城不太平,你务必小心。”
鹿云茫然地点头,这个世界啊,乱得很真诚,不是交通混乱小偷多,是满街混着间谍和刺客……她是小心了,可坏人会小心地放过她吗?
那厢苏木醒了,他朦胧着眼,看着那厢两只又哭又笑的蛇精病,满心无奈。
菇茑端着一碗药从楼上下来,她把药碗放在柜案上,安静地坐到苏木身边,眼不错神地瞧着凤凰跟鹿云抽疯。她今天没在脸上勾花,素净如水的小脸带着少女的肥嫩,左腮边一颗小酒窝,随着心情时深时浅,就等着忍无可忍时冲上去给那俩人一击绝杀。
凤凰看到了菇茑,欢喜得蹦过去,扯着她的袖子让她看鹿云带来的百合,笑盈盈地说:“小师妹,咱们吃个甜汤好不好。”
菇茑没理她,站起身径直朝鹿云走来,那眼神清冷又专注。
鹿云下意识别开脸,她拒绝接受这种眼神,一早香药店小哥给伤害还没恢复呢。
菇茑俯下身,看着鹿云的眼睛说道:“吃药。”
“啊?”鹿云愣了。
菇茑语气坚定:“你中毒了。”
“吃……药收钱么?”话一出口鹿云就懊恼起来,小小的羞耻心正在一点点变大,“我——嗯,怎么会中毒的?”
凤凰在一旁笑开了花,“放心自己人吃药不花钱。”
“那上次……”
救扑街男的时候,凤凰可没跟她客气。按照现在鹿家的伙食标准,足够吃两个月的酸黄瓜配白饭呢!
“上次我们救的人又不是你。”凤凰说。
鹿云无语了。
凤凰笑着又说:“要是心理不平衡,你可以多病几次,到这儿来,药随你吃,吃着吃着上次花的钱就回来了。”
“不要!”鹿云立马拒绝,就这感冒都会挂掉的时空,大病小病都是要命,谁还敢没病找病。
“随便你吖!”凤凰笑得促狭,随手推开临街的窗子,街上那股异香飘了进来,虽然弱了不少,可还是让人不舒服。
鹿云试着减弱呼吸,跟大家抱怨道:“你家邻居没事制造毒气,太过份了。”
“就是毒气嘛,所以你中毒了。”苏木半闭着眼幽幽地说。
鹿云:“……”
“是呐,他们最近老在半夜炼药,好在这条街上都是医药人家,大家自己鼓捣鼓捣就免疫了。”凤凰说道。
鹿云无语,“这么说我又躺枪了?”
凤凰掩着嘴笑道:“就是呢,不过咱这儿熏着解药呢,我以为你缓缓就能好的,谁知你这么敏感,瞧瞧,还是菇茑贴心,她对你这么好,不要爱上她哟!”
鹿云:“……”
菇茑熬药技术真的很好,所以苦得格外销魂。
鹿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菇茑说这一碗浓缩了几个月的剂量,省得她来一次喝一次。
……什么鬼!这不该是避子汤药的广告语么。鹿云打了个冷颤,她被自己的脑洞惊着了。
跟苦味成正比的是疗效,一碗喝下去,鹿云只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她摸了摸脸,原本烫手的热度渐渐消减下去,好神奇!
鹿云再看菇茑时就觉得那略带清冷的小脸闪着神光,她在心里疯狂刷屏,大神,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菇茑忽略掉鹿云火辣的目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嗯”了一声,退回到苏木身边,没再多看鹿云一眼,凤凰说过,好看的大夫一定要跟病人保持距离。
外头天光大亮,巫医馆正式开门接客。
鹿云揣上五两银子跟一包散钱告别巫医馆众人。
凤凰殷切地送鹿云走出门口,她站在台阶上,黑裙子上无数咒语织成的暗纹在阳光下闪耀,一步一摇间,十几只小铃铛清脆地响着。她的脸不再是单纯的苍白,面颊上绘着的花朵正是失落的上古图腾,她目光缥缈深邃,似乎只消一眼便能洞悉世人的苦难。
瞧瞧,眨眼间凤凰就伪装成了自带神光的灵性少女。
少女的嘴唇翕动,靠在鹿云耳朵旁念诵真言:“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记得过来,姐姐养你全家。”
鹿云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心里感动极了,凤凰真是好凤凰,呜呜呜怎么突然想流泪呢。
鹿云别开脸,想偷偷蒸发掉眼中泛出的水汽。只是余光一闪间,她发觉路上的行人正渐渐向这边靠拢过来。他们的目光热辣滚烫。
凤凰端着矜持的表情,用悲悯的双眼注视着她。额——鹿云明白过来,此刻她就是个被巫医大人亲自赐福的女病号。
“天惹,凤凰竟然拿我打广告!”鹿云凌乱了,就说五两银子赚得忒容易,敢情搁这儿等着她呢。
鹿云朝凤凰嘀咕了一句,“算你狠!”趁着人群尚未聚拢,直奔一条巷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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