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悭接过衣服,手速奇快地穿着好。
鹿云惊叹了一下,这得是被人扒过多少次衣服才练就的神技呀,她离着老远向他伸出一只手:“廉大人,给你香囊。”
廉悭正在整理丝绦的手顿住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望向鹿云。
见廉悭并没有接香囊的意思,鹿云忙摆着手解释道:“鹿大人,放心,并不是巫医馆里有谁暗恋你或者暗算你,我保证,病人没有,大夫没有,打杂的也没有。”
鹿云朝自己一指,语气坚决地保证:“我也没有。”
廉悭咳嗽了一声,忙移动目光,从四目相对移到鹿云的耳朵上,似乎这也很不妥当,他干脆把目光捋直了,直直地盯着鹿云身后的那只花瓶。
气氛好尴尬!鹿云觉得廉悭的情商低得惊人,活生生把护士照顾病人的剧情,弄成了花痴女表白男神惨遭拒绝,太讨厌啦!
南丁格尔圣母在上!鹿云祈祷了一声,她决定借住点大神的光辉化解心头用起来的负能量。鹿云调整了自己苹果肌的拉伸力牵着嘴角作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廉大人,这是巫医馆特质的治疗香囊,凡是严重的外伤患者,都会免费获得一个。”
“多谢。”廉悭言简意赅,从鹿云手上去过香囊看也没看直接放进了怀中。
香囊被拿走,鹿云迅速恢复成左手压右手交握在肚脐上的动作,原来服务行的程式动作是化解尴尬用的。谢谢说得这么硬,放在现代一定是聊天终结者,鹿云悄悄腹诽,她都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了,还要有这套服务业手势傍身,不然把本我释放出来,鹿云一定会会尴尬地抓抓头发,抓抓衣服,手脚乱摆,最后反而变成了那个更显奇怪的人。
“廉大人,还请稍坐片刻。”鹿云说完,开始像个现代的专业护士围着廉悭旋转,一会儿送来瓶外用药,一会儿端来杯内服汤剂,一会儿有递来用开水烫得暖融融的毛巾……
廉悭也不客气,对鹿云的服务照单全收,这回连谢谢都没有了。
鹿云腹诽的开关又开启了,果然这是人人不平等的古代呀,瞧瞧这位爷被人伺候得多坦然呀。
鹿云不知道,廉悭心里已经开了锅,强烈的热力烧坏了他的动作组件,零件罢工也只好呆若木鸡吧,虽然他确实在发烧,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是条血性很足的汉子廉悭也真真虚弱了。
“廉大人感觉如何?”清脆的铃声随着步子响起,凤凰带着她的左青龙右白虎,又出现了。
凤凰的声音恍恍然,带着回声传到廉悭耳朵里。廉悭戳着额头微微摇晃了一下,短路的零件暂时恢复正常工作,他想站起来,努了努力,左屁股向上抬升,股骨起来食指宽,肉还没离开原地一分毫。廉悭放弃了,又端正地坐好,像一位颇有威仪的武官大人,对凤凰颔首答道:“之前有劳巫医大人了。”
鹿云见状,用口型对着凤凰说:“麻药用过量了!”
凤凰锋利的眼刀杀多来,若是意念能杀人,鹿云此刻已经被一剑封喉。
凤凰摇曳着身姿走近廉悭,裙角的铃铛,清清脆脆,听在鹿云耳朵里简直跟一个财迷在拨打算盘子的声音一样一样的。
鹿云踱着小碎步蹭到凤凰耳边说:“过量了!会把他麻傻的。”
凤凰偏过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气音:“那是他虚……”
“……”鹿云无语了,传说中的屠夫大夫就是这样的吧?!
凤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鹿云碍事的身子,轻盈地举步上前,裙子旋了个圈优雅地坐在廉悭对面:“鹿大人,您这伤口还需在半个月后再来一趟,我要看愈合的情形准备给您拆线。”
廉悭略一点头,拱了拱手:“有劳巫医大人了。”
凤凰一抬手,菇茑从后面端上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一纸小笺。凤凰让菇茑把托盘放到廉悭近前,微笑着说:“还请廉大人一阅。”
廉悭迅速扫过,是一张名目繁细的账单,他接过来也没再看直接装进随身的招文袋内,随手又拿出银钱递了过去。
银子的颜色是这时代最时尚最动人的颜色,金子?太俗气了,都是斯文人不好过分浮夸,银色刚刚好,跟漫天低调的星子一样。阳光炽烈刺眼,可是谁都知道把星星扫一扫堆在一起才是真实惠。
因为有鹿云在身边,凤凰的本我没隐藏的太好,一不留神就在嘴边露出了财迷的微笑。
廉悭很淡定地见凤凰把银子收了,又再度开口:“在下正有一事相求。”
“嗯?”凤凰的注意力被银子分走了一分又被鹿云分走了两分,高度运转地玲珑心此刻慢了好多拍:“不知廉大人所为何事?”
话一出口,凤凰的冷静就上线了,她暗自后悔自己接话太快,她悄悄瞥了鹿云一眼,哎呦被话多的小鹿鹿传染了!
廉悭眉峰微蹙,未曾说话先酝酿起情绪来。
一见廉悭的面色,凤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唉,似乎不是啥好事呀。
“巫医大人,以后巡检司的差官若是身体不适还要辛苦您医治。”
“那是自然,医者对待病人从来都一视同仁,廉大人还请放心。”凤凰挂着没啥感情的淡笑,一瞬间就从财迷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神医。
“不,我想巫医大人并未安全了解在下的意思。”廉悭略略低垂着睫毛,也变成了不太好惹的大人。
“那么,廉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后巡检司差官的伤病全要托付给您了。”廉悭的语气坚决,竟有些不容置疑地态度。
鹿云听了这话心下里奇怪,她记得巡检司内有几名常驻的医官,衙门内人员的一些基本的伤病是不牢外人接手的,可如今是怎么个意思?鹿云揣着满心疑问,狐疑地打量廉悭。
凤凰顿时有些紧张,巡检司所到之处鸡飞狗跳,这还要驻扎在她的巫医馆了?这可不妥,凤凰不动声色的推脱到:“廉大人,也见了,我这巫医馆人手并不宽裕,恐怕病人多时会怠慢到巡检司的官人。”
“无妨。”廉悭说。
“……”凤凰架势作得十足,眼下却心虚得很,想她一个外国人,从好么好么远的地方来到景国开个小医馆当个坐堂医生容易么。她真应该把麻药下得再重一些,治好了直接派人把他抬回巡检司去,至少此刻这个廉悭不能如此稳稳当当地寻她麻烦。
“这条街上都是医药人家,街口的妙生堂更是世代在都中行医的老店……”
凤凰话还没说完,就被廉悭伸手止住了:“巫医大人不必客气,在下与在下一众同僚最信赖的就是您的巫医馆。“
“……”凤凰被噎得一愣,旋即笑了出来,她咋没看出来这个木呆呆小子竟然是伶牙俐齿地角色。
见凤凰不再反驳,廉悭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把手心的汗水印在了身下的台子上,为了这番说辞,他把一整年说话的力气都花光了。
凤凰眯了眯眼,笑着低声说:“您何以执着这间医馆呢?”现在凤凰心思深沉,她担心今日廉悭是别有用心,把巡检司的人在巫医馆里常来常往,这是对着上门来的病人,还是什么人开始打这间医馆的主意了?
一听凤凰这话,廉悭又紧张了,他目光闪了闪又想端出巫医馆医术高超的说辞,这回是凤凰制止了他:“您就不必再说些场面话了。”
廉悭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些事,在下实在一言难尽,但是巫医大人,对您和医馆的信任,是在下的肺腑之言。”
“哦?”凤凰应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冰屑,顺着耳朵让人全身一凉。
廉悭深深看一眼鹿云,而后恳切地说:“鹿姑娘是父亲是在下的师父,在下以为,鹿姑娘能安心的地方,在下也可以安心。”
鹿云当下就惊了,这心情好比是个龙套突然被拉上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拱成了主角,好么,这也太吓人了。
凤凰轻笑了一声,也朝鹿云投来一个意味复杂的眼神。
鹿云无辜地嘟着嘴,吹着泡泡:凤凰我跟他不熟,一点都不熟!
鹿云和凤凰的互动看在廉悭眼里,他可以肯定,鹿姑娘和巫医大人一定是很好的朋友,此刻他是真的安心了。
至少有半个月,巡检司的差官受了伤是要自己解决的,为啥呢?因为衙门里的医官被借调了,其实借调的地方也不太远,就是宫里那几位爷在巡检司另辟的那片小黑屋。
宫里的大人是仁慈的人,他们舍不得把抓进来的人直接打死,贵贱总归是条命不是,他们得秉着怜悯之心好好对待,看上去要死的,加把劲得让他活过来。所以巡检司的医官很忙,换得也很勤,真应了医不自医这句话,吓疯了三个竟没人治得好,真是太可怜了。宫中里带的大人,心疼他们,银子大把得给,酒肉可劲儿地送,奈何在巡检司底下挂职的医官太弱了,还不如小黑屋里吊着的几个哥们皮实呢。
凤凰凶狠地瞪着鹿云,就像一只蛇盯着可怜的小老鼠:“小鹿鹿,你跟廉大人交情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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