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的都城,发生过一件罕为人知的案子。戍守边关的一位武官回都中述职,述职完毕后,回家探访亲故,暴毙在其家门附近是小巷中。没有打斗痕迹,咽喉处有一利器的切割伤。
那时的廉悭还是个小男孩,和当时都中的许多男孩一样,廉悭也做着驰骋疆场的英雄梦。
那天他的叔叔,他的英雄回来了,小男孩廉悭欣喜若狂,埋伏在家门外的小巷里,想着如何出其不意地冲出去,然后被他的英雄高高抱起……
廉悭心脏蓬勃地跳动,他听见叔叔坚实地脚步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巷子里有人相向而行,廉悭叔父侧身避让行人……
廉悭看见一点寒光闪过,然后鲜红的液体冲天而起,在廉悭眼里落下满天红雨。廉悭发不出声音,他的嘴被出来寻找他的母亲死死捂住,他的英雄闷声倒地。
许多年里,这件案子成了巡检司内部教育新人的经典案例,索性并没有谁敢把这件事当作吹水摆龙门阵的谈资。
今日噩梦重现,巡检司众人,人人自危。廉悭指挥人收敛尸体,带着其余人匆匆赶回司里,拟书上报。
鹿云在粉巷这儿待得很舒心,转过天来,她跟艳丽阿姨又肩挨肩地当起了邻居。
上茅房的问题解决了,鹿云灰常开心,当即就跟艳丽阿姨约起来,结成永久型茅厕互助对子。
鹿云瞅了一眼在前头摆摊的叶姑娘,她摸了摸鼻子,考虑着要不要也拉她入伙,毕竟吃喝拉撒是比结婚生孩子还要重要的大事,总不能因为人家暗恋自己就把她憋死吖。
虽然这些天下来,叶姑娘就跟个铁人似得,要不是这里是古代,鹿云早怀疑叶姑娘是个机器人,还是装备了太阳能板那种,连充电都省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街上又来了一小波客人,鹿云熟练地招呼着。有俩衣着考究的妹子站在人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鹿云一瞧,哟喂!还是熟人。
这二位华丽的美人妆容精致,伸出手来白嫩丰腴,指甲上的蔻丹鲜红得赛过石榴汁。
鹿云有些雀跃,来大鱼了吖。
这两位姑娘深究起来应该算鹿夫人的熟人,鹿云不记得有多少次,在春华馆外头看见她俩很没江湖道义地挑战单枪匹马的鹿夫人。
鹿云替她俩加油鼓劲儿,这俩妹子也忒不争气了,四手四脚愣是没抢过鹿夫人,哪怕她俩能赢一次呢,她今天也要给俩妹子打个折。
等其余的客人散去了,她俩才正式凑上前来,稍微瘦点的妹子,拿起鞋垫指点着:“姐姐,你瞧,这么清雅的花样,从来都没瞧见过呢。”
丰满点的妹子面带欣赏:“妹妹,你真是独具慧眼。这样有新意的绣花,真是越看越喜欢。”
鹿云心里叫嚣着:躁起来吧,拿出你们一掷千金的豪爽!她现在真想挥舞着一把锤子来一段拍卖师之舞。
瘦点的妹子朝她的同伴眨了眨眼睛,然后对鹿云问道:“姑娘,这是多少钱啊。”
鹿云鼓足勇气大着胆讲出了一句:“五文”。天呐,这么多天的涨价梦,终于实现了呀。
“哦!”两只妹子同时一惊。
“这么贵!”瘦妹子夸张地说。“这也太便宜了!”丰腴妹子小声惊叹着。
“能便宜些吗?这么贵,我买不起。”瘦妹子水汪汪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鹿云。
鹿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买不起……你明着在骗谁,
丰腴妹子扯了扯瘦妹子的衣襟,明晃晃地咬耳朵:“都这么便宜了,咱们为啥不直接给钱?”
瘦妹子把耳朵咬回去:“这样的地方,就是要讲价的,咱们顺便感受一下都中的烟火气,多有意思呀。”
鹿云气恼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五分,一点都不能少。”
“姑娘,我们姐妹是真心喜欢啊,你看我俩一人买一副,你一下子就卖掉两幅呢。”瘦妹子谆谆善诱,可可爱爱地朝鹿云眨眼睛,似乎鹿云不识相,美女都笑了,没找她倒收钱就不错了,她还敢要价?“这样两幅鞋垫,你收我俩四文钱好不好!”
鹿云张了张嘴,差点没说出话来,这也忒狠了,当初她怎么没发现这妹子是个狠角色呢。
鹿云运着气,尽量维持出比较有礼貌的样子,她努力了半天从嗓子里逼出俩字儿“不行!”
不背人的咬耳朵交谈又开始了。
丰腴妹子又去扯瘦妹子的衣襟:“你这讲价也太狠了。”
瘦妹子朝自己朋友摇摇头:“我之前打听过了,在地摊上买东西就得狠狠杀价,最少要砍掉三分之二,不然咱们就吃亏啦!”
鹿云长叹一口气,准备把这俩妹子放黑名单里,她在心里念叨着:二位姑奶奶哪凉快去哪吧,这单生意她不想做了。
瘦妹子又朝鹿云甜美微笑,把鞋垫死死地攥在手里:“姑娘你考虑考虑,我们真心要买的。”
鹿云果断摇头,朝瘦妹子伸出一只手,想让她把鞋垫还回来。鹿云郁闷,要不是众目睽睽,她都有心冲上去开抢了,虽然她这点战斗力跟瘦妹子比起来,完败的可能比较大。
妹子一看鹿云的架势,把鞋垫往背后一藏,来了一招叫非买不可。
鹿云觉得头大了,这么搅合下去,她接下来的生意就不要做了。妹子倒是兴致盎然,玩得很开心,要是猜得没错,她正在体验着小小的成就感呐。
鹿云服软了:“你要诚心买,四文太少,你给六文,两双你都拿走。”
瘦妹子得意地跟自己朋友使了个眼色。丰腴妹子立马露出一脸叹服。
鹿云拼了老命和瘦妹子周旋,如果有手表她就会发现,因为双鞋垫,她们纠缠了半个多钟头。最后,鹿云嘴角冒着白泡儿,终于以五分两双的价格,把这两位送走了。
鹿云差点被累瘫了,她的涨价大计不但没成,还亏了一文,亏得当初报价没报原价,依着妹子的劲头儿非得出一文钱不可。
艳丽阿姨也是叹为观止,轻轻摇着头嫌鹿云没经验:“妹子,我跟你说,下回再碰见这样的,一个白眼甩过去,你越跟她们讲,她们越来劲。”
鹿云有气无力地点着头,没错,想想那妹子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就可恨。都什么人啊,还体验烟火气,去她大姨妈的烟火气。
鹿云很愤怒,竖起耳朵听听,满城呼呼的风卷起秋叶沙沙响,都是人间疾苦声呀!
艳丽阿姨忽然凑过来:“诶,最近你听到些风声没有?”
鹿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艳丽阿姨指的什么事。
“哎~我跟你说。”艳丽阿姨凑上来跟咬耳朵,这才是咬耳朵的正确姿势,除了她俩别人竖着耳朵也听不见。
“那个谁,听说死了,就是咱青荇桥摆摊时,罩街面的那位!”艳丽阿姨说得轻轻巧巧,跟“咔嚓”嗑了个瓜子似的。
鹿云先着没听太明白,把她的话在心里回溯了一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问道:“你说的是哪位?罩街面的不是俩人么,你说的是他们吧。”
“没错,就是那俩货,听说死的是年轻的那个。啧啧,老天爷怎么没吧他们全收了呢。”艳丽阿姨歪歪鲜红的嘴唇,一脸惋惜的样子。
鹿云努力回忆着美貌少年的面孔,没来由觉得有点可惜,小偷小摸听上去罪不至死呀。
鹿云接着问道:“怎么回事?”
艳丽阿姨摇了摇头:“具体咋回事我也说不清,就听那卖折扇的说的,卖折扇那位大哥,你还记得吧?”
鹿云点点头。
艳丽阿姨继续说道:“昨天傍晚,我收工回家路上看见他就扯了两句闲话。他跟我讲,昨天有人看见巡检司的人在抬尸,那人好信儿多瞧两眼,这一看竟然认出是那小子。”
艳丽阿姨拢过鹿云的手拍了两下说:“妹子你来的晚是不知道,原先在青荇桥摆摊的都被这俩人祸害苦了,大家巴不得他俩祸害早点被老天爷手里去。昨个卖折扇那大哥一得着信,就到处找原先青荇桥的老人儿们,听到这儿消息大家伙儿准能乐得晚上包饺子去。”
鹿云心多了一下,她想到那天美貌少年跟俊朗汉子干得栽赃勾当,莫不是被人灭口了?
这一想,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又想到前些天,才偶然撞见的俊朗汉子跟他老婆孩子,难道说他们也凶多吉少了?这会,鹿云心里理不出个滋味,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坏人遭了报应,还是该替他们担心,尤其是俊朗汉子那机灵活泼的娃,一想到连小孩都可能落不着好下场,她就觉得一阵胃寒。
怎么说呢,鹿云就是觉得即使是坏人得了报应也不该是这么个报应法。
艳丽阿姨瞧鹿云脸色不好,又拍了拍她的手:“得,好妹子,姐不该讲这个吓唬你。”
鹿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坚强很强悍,这点小事不足为惧,她向艳丽阿姨问道:“不是俩人么,一个死了,另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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