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茑满脸歉意,她把食盅往柜台上一放,连忙蹲下来替鹿云检查伤势,摸了两把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鹿云撑着凳子站起来,心想菇茑这是替她诊治了吗?要不要收诊金啊,她又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堂堂巫医馆的小工,受了伤也得算工伤的!
凤凰精神抖擞地前来视察工作,一进工作间她就呆住了,狼狈地很诡异嘛,然后她看见一个人从栏柜底下冒了出来,柜子上还放着一盅她无比熟悉的甜汤。
“你跟小师妹做了什么!”凤凰阴恻恻地逼近,鹿云被吓了一跳,脚下慌乱又拌在药碾子上,噗通一声摔破了胳膊。
一层皮戗了下来,冒了血筋儿,鹿云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对着凤凰说:“没事吓唬人是不对的,刚才我就摔了一跤,现在又摔了,你得负责医疗费。”
凤凰的眼睛眯起来,自顾自地说,“哟,很激烈嘛!”
“凤凰你都不拉我起来?”鹿云在地上,蹬了几下脚丫,似乎很好玩的样子,作为一只从来就没撒过泼的妹子,她此刻找到了某种乐趣。
凤凰没搭理她,扯开嗓子把留在门外的苏木招呼进来,她居高临近地一指鹿云说道:“咱家小师妹被鹿云的花言巧语诱惑了!”
苏木一听,小脸上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保卫小师妹师兄有责!
凤凰一舒衣袖。大有周公瑾羽扇纶巾的气势:“苏木,你以后要看好菇茑,让她没事不要接近小鹿鹿。”
一听这话,鹿云心里很不舒服,她啪叽一拍地面,除了手震得生疼并没有获得腾空而起的特效,鹿云用手点指凤凰,如同戏里头受了刺激的老妇人:“凤凰,我又不是病毒,你啥意思嘛。”
凤凰高贵冷艳,昂着高傲地下巴,像古堡中的老巫婆一样,随时准备朝鹿云释放神力让她画地为牢。
抱着各种药膏药丸的菇茑还没迈进门口,就被苏木果断的拦截出去,鹿云坐在地上眼瞧着苏木没用威压就带着菇茑飞出了院子,天呐,原来苏木也是个高手。
凤凰很满意,保卫早餐大作战第一回合成功。
鹿云收拢膝盖,用没事的那只胳膊撑在膝头,扬起脸盯着凤凰:“凤凰,你就是没事玩簪子的王母娘娘,你不知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小别胜新婚啥的,嗯……你晓得伐。”
凤凰抬手整理起台面上被鹿云弄洒了的药材随口说道:“小鹿鹿你的脸皮这样厚,为啥不单挑春华馆?”
“你,你戳我伤口……”鹿云扁着嘴依旧坐在地上耍赖。
忽然间有很古风很古风的丝竹声从外面穿来,撕拉撕拉的,诡异的高音似乎达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音频,鹿云抱着膝盖抖了两抖。凤凰充耳不闻,手下麻利地继续整理工作。
网上说,人岁数大了听不到高频声音,鹿云揉着耳朵打量凤凰,莫非她的身体把穿来前和现在的年龄叠加了?她坏笑了一声,哼,整天冒充小姐姐的怪阿姨。
凤凰忽然说话了:“小鹿鹿,外面的曲子好听不?”
鹿云讪讪了一下,思考着如何措辞,要是直说不好听,说不定会被凤凰嘲笑没文化不晓得欣赏音乐,要是说好听,天惹这也忒灭良心了。
“真是让人听之忘俗啊……”凤凰悠悠地说道。
鹿云替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嘿嘿,她没有露怯。
凤凰忽然恶狠狠地抓起抹布,撕扯了几下:“去他大爷的,越听越想入魔道!”
噗,鹿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好一个听之忘俗,原来凤凰被逼得想舍身入魔了。鹿云笑弯了眉眼,乐品相通,也算是初级知音了,她跟凤凰还是能够正常交流的嘛。
“这边没有隔音设备吗?”鹿云问道。
“有,问题是太贵,置办不起……”凤凰蹙了蹙眉,颇为苦恼的样子。
这才是真相……鹿云把手扣在耳朵上,似乎也并没有好过一些,她不由得去问凤凰:“这是哪来的风雅人士?”
凤凰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靠在栏柜上,双手反着撑住柜台,看着院子说道:“还不是那家香药店。”
原来凤凰家也是香药店的受害者,自从香药店小哥发明的什么见鬼的香道会,巫医馆这儿隔三差五的就被魔音骚扰。
凤凰用脚跟踢着柜子,开始跟鹿云吐槽了:“你说那群大姐们,没有人生目标会被奇怪的东西召唤走啊。”
“人家追寻一下别样的人生,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给否定了似乎不太地道。”鹿云笑嘻嘻地,纯粹就是为了站在凤凰的对面挤兑她。
凤凰歪了一下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绝对苍凉:“打着风雅的幌子,行骗子之实,不能忍。问题,问题是啊,香药店小哥很贵的,没真金白银砸下去,他会有耐心陪那群姐姐们?真当他是圣父来的。”
“噗!”鹿云笑出声来:“你可拉倒吧,那你每逢庙会就去跳神是怎么回事?”
凤凰转过身来,俯身在柜台上与鹿云四目相对:“幼稚,你怎么能把我跟香药店那斯放在一起谈!?我是为了安全行医走了个迂回道路。他呢?目的多单纯,为骗而骗呀!”
额,好深刻的样子,鹿云一脸怀疑,她不敢相信凤凰真的是有境界的妹子。
“唉,朱门几处看歌舞,犹恐春阴咽管弦。”凤凰竟然在大冷天伤春了,可见魔音入耳对她的伤害又多深。
鹿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跟参加香道会参与者打过照面了,并且相处不欢呀。鹿云抻了抻自己辫子稍问凤凰:“你先别念诗,我之前摆摊的时候跟那群大姐打过交道,似乎相看两厌了,你说她们来巫医馆看病时见到我会不会影响这里呀。”
凤凰一听,轻笑了一声:“放心,她们有病也不会来这儿的。”
“啊?”鹿云不太明白,“不是巫医馆已经在都城排行榜上排名第一了吗?”
“你忘了,香药店也算医馆么?她们已经忠心耿耿地跟着香药店那位了,非但她们的健康都托付给香药店,连她们的家人都被绑定成香药店铁杆客户了。”凤凰很无奈地跟鹿云解释道。
“我天,这销售手段简直棒棒哒!”鹿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真像凤凰说的,很幼稚呐。
外头的仙乐又飘飘洒洒地钻进屋里,凤凰满脸无可奈何地晃荡着身子。
到了晚间,鹿云被放回家,从明儿个起她可以按情况选择住宿或回家睡两种方式上班,工钱嘛按照都城统一标准结算,虽然跟鹿云出摊的日子比是单薄了许多,但是安稳啊。风险和责任都是凤凰的,她只要把心思用在干活上就好,瞬间心里压力变的小极了,大约她能睡几个安稳的好觉,要知道做梦都在算钱的感觉,其实很差的,尤其是算亏了的时候,天呐,简直惊悚。
鹿云给自己的记忆做了个华丽的分割线,摆摊的日子就装进美丽的盒子,等她变成老大娘逗小孩子的时候再拿出来乐一乐。
一进家门,鹿云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鹿夫人下厨啦!哼她就知道,他们就是趁她不在偷偷加餐,果然她不是亲生的……
“鹿夫人,我回来啦!”鹿云故意喊得很大声,哼,她就是来搞突然袭击的。
“小云回来了?”鹿夫人拎着铲子走出来,笑眯眯很温柔。鹿云打了个冷颤,真的很反常,鹿夫人不是把她当童养媳卖了吧。
鹿夫人一把拉住鹿云的手,很欢喜的样子,“赶紧进屋洗手,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见鹿云没动劲儿,她抬手给鹿云理了理头发:“还傻愣着干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还不赶紧的!”
鹿云彻底害怕了,这个鹿夫人太不正常了,这,这不是鹿夫人也被人穿了,就是鹿夫人把她卖了,屋里头不是最后一餐就是鸿门宴啊,怎么办,好可怕!
鹿云想哭,她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更想找个大神问一问她不在家的一天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踏实呀。
这事确实是鹿云想太多,这是头一回鹿云没在家住,天呐,鹿夫人跟鹿大人简直觉得世界变空洞了,好不习惯好不习惯的呀。鹿夫人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这几个月的行为,确实是让亲闺女吃苦了,于是她翻出了一把私房钱,决定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没错,鹿夫人并没有鹿云以为的那么败家,其实鹿家现在还挺富裕的,但是鹿大人跟鹿夫人就是不要告诉鹿云,宁可一家子一起嚼水萝卜也不让鹿云继续过衣食无忧的小姐日子。
鹿夫人的姐妹加入了香药店举办的香道会,隔三差五地呼叫鹿夫人带领一家人前来入伙。可是某一天,那位姐妹竟然指定鹿云适合参加香道会……
在院子里僵持了好半天,鹿云依旧没动静,鹿夫人熟练的聚起锅铲,眼睛一瞪说道:“你还傻楞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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