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喜嚼着牛肉干,看靖姑躺在床上,嘴边流着口水,就嗤笑一声。
这仙鬼还会睡觉?可真是奇了怪了!
“你笑个屁啊!”
靖姑爬起来,擦掉口水,就催促道:“香呢?蜡烛呢?烧上啊!”
“喂,我说姑奶奶,你都吃成个胖子了,还吃呢?”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靖姑也不知怎地,食量越来越大,纸钱还好说,她现在也不要了。可这香烛得每日出去买啊,也很费工夫的好吧。
陈凤喜给点上了,就走到门外,看着月光下站着的十八个阴兵。
地藏王菩萨那边留下的,手中都握着厉害的阴器,算是对上次没把黑衣明王干掉的补偿。
想他身旁阴兵数量也不过千余,这十八阴兵都是精中选精,哪怕是黑衣明王找上门来,也不用惧怕。
靖姑跳窗出来说:“你那朋友走了。”
“沈卫?”
“对,你不让我一直盯着他吗?”
“你能感应到那么远?”
“废话,我原来可是神仙。”
靖姑骄傲的叉腰,陈凤喜歪嘴说:“去了哪里?”
“蜀城,他要去找另一口锁龙井。”
陈凤喜恼道:“他发疯了吗?连开两口还不算,要打开第三口,这阴阳界限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靖姑哼道:“本来就控制不住,那两位镇仙侯强硬封掉,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多一个月,就会被撞开,到时还不是一回事?”
陈凤喜来回踱脚,这事是好也是坏,要是开了。
这些阴魂跑到阳间,必是大患,不看现在衙门都在招破邪先生吗?就为了这件事。前些日子全国各地可都闹起来了,各种各样的阴魂作祟事件,快有上万起之多。
有人说是革命党搞的事,有的还说是太平军回来了,都扯淡吧。
好的呢,就是这些阴魂要适应人间,必然要买些防备的东西,自己这就有生意做了。
要不要备货?
既然防不了,那就先准备好东西吧。
“你还发阴难财啊?”
“那要不怎样?你来教我?”
“哼,我告诉你,这么大的事,早就惊动天界了,上面一定会派神仙下凡。”
“是吗?”
陈凤喜不动了,眼珠子连转几下。
“喂,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别管。”
陈凤喜推开她,大步跑了出去。
“你这家伙,现在都在找你,你不带着阴兵,会出事的。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跟着他!”
陈凤喜一路跑到一家从里到外都是黑布盖着的店铺。
这晚上有宵禁不假,可这盖着黑布的,做的生意白天不开,晚上才开门,巡城守卫也管不了。
一揭开黑布,里面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两个面色惨白老人坐在灯下,手里织着泛黄的手帕。偏这二人都是男的,更是显得瘆人。
但陈凤喜却脸色一喜,上前拱手道:“可是东山先生?”
“我是左东山,这是右东山,你想问什么?”
陈凤喜低声道:“我想问这天几时开!”
左东山一声冷笑:“你倒是胆子大,连开天之日都敢问,不看我们这边扯起黑布,就是怕有妄人过来,你走吧。”
陈凤喜马上转身就走,右东山喊道:“慢!你这便走了?”
“这……这是在下备的薄礼,还请二位先生笑纳。”
陈凤喜来时提了一刀纸钱,此时忙放在地上。
右东山将针线放下,上前翻开纸钱看了两眼,脸色放缓说:“你既想问天开之日,想也不是寻常人,这一类的纸钱,我们兄弟也快六十年未见了。这样吧,你想知道天开是为了什么事?”
陈凤喜一整衣冠说:“无他,我想知是哪位神仙下凡,是为了何事。”
左东山冷笑道:“你既来打听天开,必然知道锁龙井已开的事,这事关天下气运,又涉及到阴阳二界,自有神仙来处置……”
“锁龙井开与不开,那是天数,就是天界也无权干涉,既开了,他们下来,也只能处理那些入世阴魂,以保人间平安,别的事,他们休想插手。”
一个声音从后院传来,左东山脸色一变:“何人入了后院?”
“不需找了,我是皆侯门下玉阑尘。”
通往后院的门帘一挑,玉阑尘落落大方的走上前,抱拳道:“见过二位东山先生。”
左东山本要发作,一听皆侯二字,脸色更是一白,硬是忍了下来,坐下后,抱起针线,打着不发一言的主意。
右东山动动嘴唇,才叹道:“皆侯既派你来,也是想听天开之日了?”
“跟这位陈兄弟一样。”
陈凤喜眉头一跳,看向站在门外的阴兵,倒也无惧这皆侯门下。
“既如此,说也无妨……”
“老二!”
左东山喝道:“你可知我兄弟二人的使命?”
“天生你我,传达天令,不可做违天命之事,可是,大哥,如今这天命已乱,气运已泄,大乱在即,你就无动于衷吗?”
“二先生说得好,此天命已是乱命,正要我等匡扶时济,以正天时。”
玉阑尘说得激昂慷慨,陈凤喜满脸不屑一顾。
“陈先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低见亦无,二先生若能告知,便请告知,若不能,我这便转身离去,也好死了这条心。”
玉阑尘斜眼看向门外阴兵,微微一笑,也不愿跟陈凤喜起冲突。
此人本事太大,夹囊中还不知有什么宝贝,若无皆侯在此,还是尽可能不要动手的好。
“说来也没什么,便也就十日之内的事了。”
右东山说罢,左东山就一下刺破指腹,一颗血溅在那手帕之上,白布多了一点殷红,特别显眼。
“那容在下放肆,再想多问一句,是哪位神仙下界?”
“老二!”
左东山霍地起身,上前要拦住右东山,右东山惨笑道:“都说到此处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无他,灌口二郎……”
左东山一刀刺在右东山的胸口,右东山一声痛叫,捂胸倒地,吐血而亡。
“你们问问问,问个屁!这下泄露天机,我……”
陈凤喜拦之未急,左东山一刀割破喉咙,血溅三尺,亦然身亡。
“有事不明问东山,神仙之事更要问东山,可惜啊,这二位东山先生已死,以后的事不知问谁去了。”
陈凤喜盯着他说:“你能拦得了,为什么不拦?”
“这二人死便是死了,怪我又有何用?左东山杀右东山再自尽,死意如此坚定,君子有成仁之美,我为何要拦?”
“行!”
陈凤喜转身便走,身后玉阑尘问道:“你既知清源妙道真君下界,可有对应之道?”
“无!”
出得门外,靖姑在啃着香梨,坐在屋顶,双腿就在那荡来荡去的,一旁的剑侍茶侍却极紧张的看着她和那些阴兵。
“走啦?”
“下来!”
陈凤喜伸手抱她到地上,靖姑就朝二侍一吐舌头,拉着陈凤喜的手,带着阴兵离开。
“陈四娘的仙力好强!”
“虽已成了仙鬼,变成小孩,还能压得你我二人动弹不得。”
“或是那些阴兵之故……玉公子!”
玉阑尘黑着脸出来:“灌口二郎?这东山二人故意想要诓骗我和那陈凤喜,做出一场好戏!若真是灌口二郎,那却不叫下界,那叫出山。这等事,也不会让他来管。”
“那会是谁?”
“不知,等皆侯从者侯那回来再说。”
玉阑尘一拂袖子,带着二侍也走了。
半个时辰后,这黑布铺子烧起通天大火,连个渣都不剩下。
靖姑也在问陈凤喜:“傻子,要是杨哥哥,你就惨了。”
“噢?你认识灌口二郎?”
“当然认识了,他在天界可威风得很呐,法术战力都是一等一的。”
陈凤喜看她越说越来劲,一拍她脑袋:“要不把你送回去,跟你的杨哥哥一起?”
“哼!”
靖姑冷着脸说:“你还真要小心,天界既已动了真火,无论派谁下来,你那兄弟都没好果子吃。自然了,先要将那些肆意妄为到这阳间的阴魂清理干净,再轮到你们。”
陈凤喜大咧咧地说:“那也不干道浓的事,东山也说了,那是天运,是命,挡也挡不了。”
“你等着瞧吧。”
靖姑走开了。
陈凤喜这才露出愁容,沈卫啊沈卫,镇仙侯就算了,那下凡的要是杨二郎,你可得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听说那家伙可是个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人,不会给你有任何玩把戏的机会。
要不我也去蜀城?
不行,还得等到消息才能走。
陈凤喜掏出牛肉干嚼了起来。
这鬼地方真够阴的,也只有这里,才能让靖姑安心待着。要跑到外面,就会出事。
那不管是谁下凡,只要知道靖姑这仙鬼的存在,一定会来找她。
“东山已死,西山未至,这天下能知天界事的人越来越少了。”
陈凤喜掏出块古玉拍了几下,玉上浮起一块幽光,光影中像是有些人影绰绰,他看了一会儿,将玉石收回。
抬起头,靖姑在那冷眼看他:“你既有这通幽石,还找我去地府做什么?”
“想印证一些事,也要等那个消息。”
“若是印证了之后,消息也等到了呢?你会送我离开?”
“会。”
陈凤喜无悲无喜的说:“让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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