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禅寺可是古刹,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其中最知名的是断了梁。相传是元顺帝时期,元顺帝跟苏州木匠斗法所建。
更早的时候,是西晋王家王珣和其弟王珉的住宅,后来舍家为寺,才有了云岩寺。
到得这时,已是东南大刹,苏州名寺,香火鼎盛,远过下方的剑池等景点。
张横敲寺门,已是入夜了,许久才有僧人开门,一看是张横,就很奇怪。
显然张冲岳算是半个玄门中人,玄门的人来敲佛门的门,本就是怪事。还跟着沈卫、叶弑、卢敖这三张生脸孔,更让这僧人不解。
“这三位是我家老爷的客人,前来找青霆禅师,是有要事相询。”
“张管事,这已入夜了,方丈在大殿主持晚课,不如明日吧?”
“这么早就做晚课?”沈卫抢前说,“再早也该是辰时三刻吧?再晚要巳时一刻了。现在才辰时一刻,我也没听到念诵,明早还有它务,我们进来见见禅师也无妨。”
寺院早课念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经、祝愿偈、十大愿王、三皈依、天女咒。
晚课念阿弥陀经、往生咒、礼佛忏悔文、蒙山施食仪、净土文、三皈依、祝伽蓝。
各种不同寺院略有差别,但也不大。
沈卫学兼佛道二门,自是清楚得很,不等僧人答应,已抢身进门。
那僧人拦不得,看叶弑、卢敖也进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青霆禅师。
此时虽不作晚课,青霆禅师却也没闲着,刚吃过斋饭,在跟几位亲近弟子讲法。
说的是那《唯识论》,所谓的“万法唯识,识外无境”。
弟子们正听得津津有味,僧人前来打断,青霆禅师和这些弟子都面露不悦。
“张家是玄门,虽同处虎丘,但从不来往,他的客人来找我作甚?”
“这弟子不知,但他们强进入了寺内,还请方丈去见一面,打发那些人走也好。”
“你这知客僧一点手段都没有,罢,罢,我去看看。”
青霆禅师带着知客僧一走出殿外,没几步就看到沈卫四人,张横忙上前说:“还请禅师恕罪,这几位救了少爷,老爷才让小人带他们过来。”
青霆禅师这才面容一霁:“峰回的病好了?”
到底是在一座山上,张峰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不来往,他也听说过。
这撞鬼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是青霆禅师修为,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也没自告奋勇去山下帮张家的忙。
再者,就是去了,佛道有别,万一没治好,或者人家不领情,以他的地位,何必要弄得灰头土脸的。
“少爷病已大好,多亏这三位出手相救,他们有事要相询,还请禅师知无不言。”
青霆禅师微点头说:“不知三位想知道什么?”
“在下沈卫,禅师,这禅寺内有几口井?”
青霆禅师皱眉道:“一共三口,不知沈居士问井作何?”
“我来寻锁龙井,自然要问井。”
话一出口,青霆禅师脸色大变:“你怕是找错地方了,我这是佛门重地,何来锁龙井?”
“禅师也知锁龙井?那禅师可知锁龙井远在佛道之前,又何来佛门重地一说?”
“哼,沈居士,你怕是受了诓骗,我这地方并无锁龙井。”
青霆禅师话里的意思,也并未否认锁龙井远在佛道二家之前。
但叶弑却知沈卫的话中有漏洞,道家玄门自称,有天就有道,锁龙井就是刘喜的说法,那也是在女娲之后了,女娲还能比天在前?
“有没有,想必青霆禅师比我清楚,不过,凡有锁龙井的地方就有看井人。不知青霆禅师这寺院中可有俗人居住?”
知客僧愣道:“什么意思?”
刘喜是个另类,他能一个人看一口锁龙井,看一辈子,那是因为他是不死族。
而别的看井人,像是沈卫,却是代代相传。
这里的锁龙井要无意外的话,也会是一样的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的传下来的。
和尚自然没可能了,和尚不像道士。
道士分宗,全真派的系统是不能结婚生子的,而天师道却没这讲究。
所以张天师才会代代专下来,全真派嘛,只能靠弟子传宗。
“我这里没有俗人。”
青霆禅师的脸已经黑下来了,这沈卫的意思是,这不单是看井人那么简单,寺中说不定还有妇人。
“是吗?不过你们这和尚倒挺爱美的,我这朋友,看见有和尚往头顶抹香粉。”
卢敖一笑:“何止,还往身上抹了呢。”
青霆禅师哼道:“那又如何,你等要找的东西,本寺没有,也不会有。请吧。”
张横也不愿得罪这位禅林高僧,就看向沈卫。
“张管事不妨先回事,我们还要跟青霆禅师多聊一会儿。”
“这……”
知客僧微怒道:“这位居士,没听到吗?我们这里不欢迎诸位,还请离开!”
“我看青霆禅师有所隐瞒,若是不便,不如借一步说话?”
沈卫态度还挺好,张横也觉得要是明言不便,那在一旁说出缘由也好。锁龙井的事,本就不传六耳。
“借一步也说不得,你这蛮人上来便说我寺内藏污纳垢,更是暗指寺内有妇人,我怎可与你好声交谈?”
知客僧要轰人,沈卫的脸微微一沉,还未发作,倒是卢敖先张口了。
“锁龙井事关天下气运,不是你这一家禅院能够担当得起的,你若不想说,那这禅院说不得我们要搜查一遍。若找不到锁龙井便是了,若找到了,你这秃驴要怎么说?”
沈卫那话中带讽的就算了,这卢敖直接算是开骂。
和尚最忌讳有人指着脑袋说秃驴,卢敖不单说了,还神色据傲,一副不把这云岩禅寺放在眼中的态度。
哪怕青霆禅师想要退缩也无可能,脸也很难看了。
“这位施主,你好大口气,锁龙井的事,跟本寺无关,你若再不走,我便叫出武僧要强押你等离去,这天都黑了,还敢在本寺胡闹,也不知那张怀岳如何做事的。”
这下连张横也算是连带上了,张横就是脾气好,也脸一僵。
卢敖大笑道:“几个武僧也想轰人走?我怕你是吃错药了吧?吾辈纵横天下时,哪有你们佛门弟子逞凶的时候?要不是汉帝时道统乏力,玄门不振,你等佛门,还在天竺喝西北风。这等外教,也敢张牙舞爪?沈兄你且退一旁,看我将这佛塔推了。”
沈卫苦笑两声,叶弑倒是兴奋:“道浓,这家伙挺对我胃口啊,也是,这些秃驴不肯合作,那就将这云岩禅寺给推了,省得碍眼。”
青霆禅师冷眼相看,也只当他是个狂生,在说狂话。
这云岩禅寺又叫云岩塔寺,这身后的高塔,可是有佛法加持,若受攻击,自呈佛相。佛光普照之下,任何攻击立时无效。
任你玄门正宗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在这佛塔之下,尽归无形。
可等卢敖拿出一样东西,他才变色。
卢敖拿出了一枚金丹。
沈卫也愣了下,叶弑还不明所以:“你拿丹药出来做什么,喂这秃驴吃吗?”
“叶兄,卢兄是方士。”
方士?
叶弑这才一惊。
玄门开天地,万古自道宗。
道家门开逍遥游,方士还在道士前。
玄门在有道宗之前,已有一批人自悟神通,能遨游四海,能炼丹,能羽化成仙。
这一批人,被称为方士。
卢敖就是方士,而且以他的能耐,怕是方士中的极强者。
方士炼出的金丹,不单能服食,能还魂救命,也能拿来攻击。
这只有方士才能做得到,其余的玄门中人,哪怕是玄医,都做不到。
这枚金丹仅有指甲盖大小,却在卢敖手中光华四射,暗夜之中星光粲然。
怕是要祭出去的话,打中那佛塔,要出大事。
青霆禅师在金丹一现,卢敖身份一揭出,便面现颓色。
他对佛塔能不能挡住金丹攻击,再无信心可言。
“原来你是方士,罢罢罢。”
那知客僧还不知深浅,正想要出声怒斥,金丹一晃,打在他脸上,他整张脸像是陷落下去,人往后摔,一屁股坐倒于地。
金丹击出得手后,回到卢敖手中。
就看他手持金丹,冷冷地看向佛塔:“要不再让我一试?将这佛塔打成砖瓦?”
青霆禅师苦声道:“你既是方士,这佛塔佛力再强,也挡你不住。倒不知道,几位不单是玄门中人,还有方士。是我失策了……”
“那我不妨再问禅师一句,这禅院之中,可有锁龙井?”
“锁龙井?呵呵,你们错了,这里有看井人,但只有一口锁蛟井。罢了,来吧,我带你去见那人。”
锁蛟井?
沈卫大失所望,沈家就是锁蛟井的看井人,蛟龙蛟龙,一字之差,相差太远。锁蛟井远远比不了锁龙井,井中也无龙气。
“看看也无妨。”
叶弑提醒他。
沈卫点头,没马驴也行,先看了再说。
随着青霆禅师来到后院,就看一口由八方石栏杆围着的井口边上,有一处木屋,一个红青长袍的古雅男子,正站于井边。
看见诸人,只是微微点头,像是早就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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