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堂,天女峰。
总是风雅地。
慕迎雪柔情似水的眼眸寻视着微微倾斜的一草一木,将手揉成拳状握在心头。
绝顶之下,是万丈深渊。
她踏出一只玉足,悬在半空。
先前她心生一跃而下的冲动,本想一了百了,但旋即摒弃了愚蠢而无用的想法。
她爱打理花草,便像是在装饰着自己。
于是她屈膝蹲下,伸手抚慰着倾倒的花儿,一脸担忧地把它们轻轻扶正。
她本不是冷如冰山,只是这世上鲜有人配得上她甘愿奉献的深情。
“表姐,陆煜杨来了。”
乖巧伶俐的少女站在她的身后,忐忑地用手拽着衣角。
慕迎雪贝齿紧咬着下唇,片刻后,回道:“我现在还不想见他,让他走吧。”
“是。”少女微微弯腰,回道。
慕迎雪把目光望向了远方,突然急切地说道:“等等。”
少女还未走远,因此在她的命令下转过头来,问道:“表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让他过来见我。”
……
长久时间,陆煜杨就这般不带厌烦地看着她,他总是有着一股天生的自信,当然他也配得上这份自信。
他从未这样长时间注视着一位女子,他静静地看着那位冷面少女,她好像极为坚强与自负,但又似乎什么特点都没有。
“你怎么不说话?”
慕迎雪环臂在胸,说话的态度不甚友好。
陆煜杨淡然一笑,这才开口道:“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慕迎雪道:“以前怎么称呼,你现在便怎么称呼。”
陆煜杨目光飘忽,缓缓道:“今时可不同以往。”
慕迎雪怒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陆煜杨走到慕迎雪旁边,语气也愈微轻和,笑道:“你还是这般盛气凌人。”
慕迎雪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陆煜杨望着那完美的侧脸,摆手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心生厌恶,我也当然不会厚着脸皮,向你讨寻半点好意。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慕迎雪脸色肃穆,问道:“什么事?”
陆煜杨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昨天见到了修晨。”
“那又怎样?”
或许是料想到慕迎雪的反应,陆煜杨闭上了双眼,片刻后睁眼说道:“他受伤了,极重的伤。”
慕迎雪转过头,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担忧,但陆煜杨却不愿放过这一细节。
“他现在在哪儿?”
慕迎雪问道。
陆煜杨摊手无奈道:“我也不知踪迹。”
慕迎雪目光尖锐,盯着陆煜杨,质问道:“是你干的?”
这时,陆煜杨仍旧笑意从容:“跟我有一定的关系。”
“你!”
慕迎雪紧咬银牙,眼里透露杀机,威胁道:“如果他真出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哎——”陆煜杨目光下垂,长长一叹,说道,“你不该以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两人针锋相对,但陆煜杨自有让对方屈服的方法。
她的柔情缱绻始终都是为了他,那如今身为未婚夫的自己,又算什么?
慕迎雪微张着小嘴,似乎在酝酿措辞。
而陆煜杨严肃说道:“很快,你就会嫁给我。”
他的冷漠像是枷锁。
“他会阻止这件事发生。”
慕迎雪眼神坚定,陆煜杨知道现在她的心中想的并不是眼前的自己。
她非倦鸟,却早早找到了落日后的归宿,因此,她只有认命,便这半醒半梦中折服在他的情意里。
她不会后悔,她想过与他远走天涯,不为别的,只为他对自己讲过的话。
“呵,我想你高估了他。”陆煜杨不再看她,因为现在的她还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你不该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期望。”
“也就是说,你以后会后悔你之前的决定。”
陆煜杨不是在说气话,而且陈述事实,但短时间内,慕迎雪不会这么认为,她只会觉得眼前的男子会因此心生嫉妒。
在所有人看来,即便修晨的天赋已万中无一,但谁都不会承认他比陆煜杨更为优秀。
慕迎雪也是如此,但这也仅仅是天赋,并不是所有。
“不管你怎么讲,在我眼里,他就是比你强!”
慕迎雪斩钉截铁道。
说完,她心里被一股暖意笼罩着,她不擅长夸奖别人,她心思简洁,对于自己爱的那个人,她可以付出所有。
这句话对陆煜杨并没有造成让他慌乱阵脚式的打击,他渐渐平息了内心的丝缕怒气,平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你以前不是总对他不冷不热?”
陆煜杨知道自己在这位美貌女子面前没有分量,可他不解,到底修晨以何种方式扣开了她的心扉。
冬阳静美,铺洒在两人的全身,并没有贴身暖意。
慕迎雪看向了远方的山峰,山上的树木皆已颓败,一片又一片落叶随着风儿往四下飘落,她静静地想着,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她对那人产生了独特的情绪。
落叶渐去无声,慕迎雪不太喜欢这个季节,可她现在还是对这个世界展颜欢笑。
数载修行,她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于是她下山,寻找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他。
那漫不经心的一望,却将那人的面孔印刻在了心底,她还从未向他表露,而他也对此不太敏感,每每回想起两人的故事,她总是禁不住笑意。
她笑道:“我要说我以前是装成那般模样,你信吗?”
陆煜杨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从一开始便倾心于他?”
慕迎雪点头。
“现在你的态度还能够改变吗?”
陆煜杨正在面对人生中第一次惨烈的失利。
慕迎雪摇头说道:“永远不会。”
经历了这么多,即便前路陡然生变,她坚信,那人也始终会挡在自己身前。
“可师命不可违。你还是要嫁给我。”
陆煜杨有一丝慌乱。
“之前,师尊曾答应过我,能去天上阁求得婚事,但当我得来的消息却是要嫁到昭阳殿,我那时无比失落,也想过破罐破摔,可我终究是太自私了,就像他之前骂我那样。于是,我在想,我一定要活着,为他活着。对,我可能会谨遵师命,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一切发生。”
慕迎雪转过头,望着这位与自己等高的师弟,他确实比修晨英俊,但慕迎雪知道,爱一个人并不是依靠外表。
她笑了,这次是为他而笑,可陆煜杨却觉羞辱。
“我该走了,师姐。”
陆煜杨低下头,躬身一拜。
“慢走。”
慕迎雪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
陆煜杨爽朗地笑着,说道:“今天与师姐的交谈,我学到了很多,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便把别人对我所做的都认为理所应当。但婚事还会照常进行,你我都清楚,这一切都不容改变,但在此之前,我会让你看到,我比他更强。”
人前的谦谦君子,与这位不惹纤尘的明澈少女的对话告一段落。
来回之间,慕迎雪终于把心中的情感都诉说给了陆煜杨,她不知这能否让他恳求师尊收回成名,但至少,不会让他再将看到的一切视若无睹。
慕迎雪招手示意刚到的慕灵。
慕灵甜甜一笑,便跑到了表姐的怀里。
两位绝美的女子依偎在一起,互相依靠着对方。
“表姐,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慕灵双手抱着慕迎雪的腰肢,忧虑地问道。
慕迎雪摇头,抚摸着少女的脑袋,细声道:“你愿意表姐嫁给他吗?”
慕灵使劲摇动着脑袋,嘟着小嘴,说道:“当然不愿意啦!我讨厌那个人!”
慕迎雪低头微笑,沉思一会之后,说道:“等会儿,你去看看凌师伯,姚空那家伙又不知去哪儿了。”
慕灵问道:“表姐不去吗?”
慕迎雪温柔说道:“等会我要再去跟师尊谈谈。”
慕灵嘴角一扬,把慕迎雪抱得更紧,好奇地问道:“如果表姐不嫁给陆煜杨,那么之后会嫁给师哥吗?”
慕迎雪蹲下身,看着这位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少女,微微笑道:“放心,我也不会嫁给他。”
“但你……”
慕灵吃惊地瞪大眼睛,正要说话,却被慕迎雪纤细的食指盖住嘴唇。
随后慕迎雪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表妹不要再说下去,平静说道:“有些事情,我还不太明白,等我去问清楚,我才会制定下一步打算。”
“倒是你……”慕迎雪伸手将少女本身隐藏在怀中的手掌拿了过来,感慨道,“他还不知道你对他做了这么多。”
少女不擅长针线活,但就是因为上次那看似玩笑的承诺,她愿意为他从头学起,即便小手因不太熟练的手法而被细针刺穿,她也甘愿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因为她知道自己做的远没有对方付出给自己的那么多。
慕迎雪小心翼翼地把那双被白布包裹的小手捧在掌心,心脏在此刻变得柔软,抑制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疼爱地问道:“锦带完成了吗?”
慕灵不想让表姐伤心,于是展开笑颜,说道:“大致都完成,下次看见师哥,便可以送出了。”
慕迎雪望着少女的神态,心如刀绞,又顺势把她揽在怀里,无不是柔肠百结,在这世上,只有慕迎雪最清楚怀中的少女对于那位少年的深切情意,可是自己,能够为了她安然舍弃这一切吗?
……
凤山堂,郊外。
又是这熟悉的落破茅屋。
屋外冬风大作,屋内却被一股柔光暖意笼罩。
这一切都出自那位妇人之手。
此时,她的手掌处灵光四溢,而后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之中。
修晨体内的剧毒不甚繁琐,因此对于医道略有心得的凌孟瑶来说,在一个昼夜,完全可以根治修晨的病情。
钟离与慕容薄雪靠坐在一起,安静地等候着妇人宣布治疗过程的结束。
钟离大致已经推测出了妇人的身份,兴许打坐的修晨也有了明确的猜想,但是接下来,他们会如何面对?
到目前为止,来自天上阁的消息封锁得很死,凌孟瑶完全有可能对于姚大的死讯并不知情,而实际上,凌孟瑶或许并不知道修晨也知道她的存在,毕竟两人的故事相隔太久太久。
“钟离,”沙鬼从屋外走了进来,随后在钟离身边停下,说道,“跟我出来一下。”
沙鬼的表情很平静,也可以说是严肃,他确实有要事相商,而场间也唯有钟离,可以作为与之探讨的对象。
钟离点头,又望了一眼正闭着双眼、额头冒汗的修晨,转头对慕容薄雪说道:“等他醒了,就出来叫我。”
慕容薄雪重重地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
“你看到了吗?”
沙鬼站在钟离身前,只给她留下一道黑色的背影,他的长衣被屋外的大风吹拂着。
钟离当然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是醴泉七宝?”
沙鬼回想起之前发生的场景,肯定地说道:“确实是早已失去传闻的百草戒,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在短短一天时间将修晨体内的剧毒完全驱除。”
“可是……”
“你是想说为何如此长久的时间,居然没有人发现?”
钟离不再说话,她不太喜欢别人打断她的话语。
沙鬼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微妙变化,但并未在意,继续说道:“你知道她的身份?”
钟离生硬说道:“大致知道。”
“嗯……”沙鬼拂着下巴,略做推测,说道:“按照我之前的猜测,她或许是被凤山堂放逐的人,此地离凤山堂主峰约有十里之隔,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地舍弃宗门。”
沙鬼回过头,漆黑的眸子,不带情感,却又似请求地问道:“能告诉我她是什么身份?”
钟离不太愿意在这时回答他的问题,蹙眉道:“等修晨醒了,他应该会告诉你。”
沙鬼失落地点了点头。
即便一盏光景的往事,她也不愿向自己倾吐,沙鬼这才意识到少女从未把自己看作日照而起日落而息的同伴。
“慕迎雪回来了。”
沙鬼望着天女峰的方向,目光炯炯。
“什么时候?”
钟离在明显听到“慕迎雪”,情绪变得不太稳定。
沙鬼摊了摊手,说道:“两天前。”
钟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消息吗?”
“陆煜杨目前好像也在凤山堂。”
“他来干嘛?”
“应该是想跟未婚妻调情吧。”
沙鬼不太好意地笑道。
钟离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才没这般无聊,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他知道修晨会折道寻求凤山堂的帮助,因此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找寻修晨的下落。也就是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沙鬼低头想了一会,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他伤愈,他会给出新的计划。”
“什么计划?”
“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他。”
“你!”
钟离眼中冒出怒火,她从不对他抱有好感,因此在他面前吃瘪,她只可将心中愤怒强行咽下。
……
“你醒啦!”
修晨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位眉眼如黛,干净秀气的少女。
她目中惊喜,脸上的羞涩掩饰不住此刻内心的喜悦。
她就一直坐在他的身旁,对于她来讲,她还是第一次与修晨靠得这般亲密,因此下一刻,她的脸颊涨得通红,把身体向后移了半寸。
修晨望了望陌生的四周,轻舒了一口气,问道:“他们呢?”
慕容薄雪甜甜一笑,解释道:“沙鬼跟钟离好像有事出去了,那位热心相救的前辈正在隔壁为你配置一些养伤的膏药。”
修晨安静地盯着这位突然惊了自己魂魄的少女,竟有些无法转移自己的目光。
少女下意识地垂下了眼,两只玉手紧紧握在一处。
他的目光不带丝毫亵渎,因此她也没有反抗,乖巧地承受着他的关怀。
从这一路走来,路上不见得太过平坦,在苍天下,他们可以共处一室,患难与共,对他,对她,都是最好的归宿。
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对这位少女怒言相向,他唯有温柔地看着她,温和说道:“一直跟着我们胡闹,辛苦你了。”
少女重新抬起了头,明澈的眼里总是装满了他,从来她都天真如初,在她从初恋的阴影里破土,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眼前这位温柔尽显的男子,她不会辜负于他,因为他,她忘却了烦恼,因为他,如今心中的那个位置再次有人倚仗。
她微笑着摇头,总是如此,他却看之不腻,他不太清楚究竟有何缘分与少女相遇,但又不得不说,与之相遇是自己的福分。
她便如岸边花开,永远恬静淡雅,望着潺潺流水之中的倒影,即便某时化为碎片,在他心里,她便是永恒。
“我有话要对你讲。”
她,面容稚嫩,不善谈吐,因此在他人的交谈里,默默学习着他们的一吸一吐,就是这样一位小小大人,却不让人生厌,纯净里又惹人亲近。
……
天上阁归来,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旅途,萧月寒没有将之完完全全地告诉给身前的少女,因为她要留给对方关于那处最后一刻美好的幻想。
眼前的女子,有着自己与生独来的气质,从小,她便不喜与同龄孩子莺莺燕燕地打闹,只身一人望着远处缭绕着烟雾的崇山峻岭。
“在看什么呢?”
萧月寒走到了这位不太合群的孩子身边,她知道即便她们看的是同一处景致,在幼小的孩子那片纯净的心田里总有她独到的见解。
少女冷冷地抬头望了一眼,却又继续把视线转移到了那边,回答道:“那座山很碍眼。”
“嗯?”
萧月寒微挑黛眉,她蹲坐在少女身边,细声叹道:“是很高呢!”
此时的少女不失清秀,微皱着眉头恰似宫廷画师的绝妙手笔,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我便看不到远处。”
萧月寒悚然一惊,如同看到了一尊惊世宝玉。
时光流去,往日的少女,如今已日渐成熟,落落不见大方,她依旧我行我素,可是她从不愿忘记自己目光的终点。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机会稍纵即逝,可在慕迎雪面前似乎不存丝毫机会,他们的回绝那般生硬与无情,倘若她与面前的师尊遭受同样的礼遇,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月寒当然比她洒脱自然,走上前去,安慰道:“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会告诉我们。”
慕迎雪咬紧嘴唇,在下定一番决心后,说道:“他们是要利用他。”
萧月寒默默点头,她明知道这一切,但却不容她改变。
“师尊,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吗?”
慕迎雪面容无奈,又有难舍,眼眸含情楚楚,看得萧月寒将快心碎。
苦苦痴情,换不来他的真心,她却甘心在他身后付出更多。
她怜惜地看着自己宠爱的弟子,说道:“如今凤山堂与昭阳殿的联姻已是必不可免,事成之后,天上阁也将断掉臂膀,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你只需默默等待即可。”
“可是,您不是说他们已经事先知道我要嫁给陆煜杨吗?为什么之前还要冷眼旁观?”
慕迎雪双手紧握,她实在不大明白这些大人物的心中算盘,把自己多年以来的盟友拱手相让,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愚蠢。
“也许他们这样做,得到的比失去的要更多。”
说到这里,萧月寒觉得心中已泪流千行。
“他们能得到什么?钟离?我没觉得她有多么特别?”
慕迎雪泪水划过脸颊,却又被手拭去,她没想过会在这时哭出来,但可能是心太痛,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的痛楚。
萧月寒轻轻地抱住了她,说道:“宿命如此,我们不必挣扎,但如若你俩心思相应,无论是天神恶鬼也不能阻隔你们。”
听到这话,慕迎雪居然有些心虚,她把头略微低下,确实,自己对修晨的情意目前人尽皆知,但是他却始终含混不清。
他不是痴情男儿,而自己却是痴情女子。
悲喜交换,她自认为对他已充分了解,但如今细细想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经年相思,她对他仍旧陌生,即便等到山穷水尽,自己成为野外枯骨,兴许他也只会对自己低声哀叹一番,仅此而已。
终于,她好似醒悟,又像是梦中呓语,看着萧月寒的眼眸,问出了最为正确的问题:“我这样做,值得吗?”
……
一直以来,慕容薄雪给修晨带来的印象总是那么一成不变,但他却不觉腻味,总有一种历久弥新之感。
他们的谈话中似乎与性别无关,更无关男女情愫,但却自有其中趣味。
慕容薄雪低下了头,可能因为紧张,她在把弄着手指,终于在下定决心后,抬起头,看着修晨的眼睛,说道:“上次钟离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一幕的,到后来我才明白过来。”
在慕容薄雪自己看起来,这像是在告密,这也是从小在她心里根植的那种人人喊打的形象,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要讲给修晨。
修晨没有说话的意思,脸上也见不到半点情绪。
“你……你应该知道她对你的心意吧?”
“不太知道。”
修晨摇头,郑重道。
慕容薄雪听到这话,似是对于这答复没有心理准备,因此有些挤眉弄眼,模样在修晨看来极为可爱。
修晨说的是实话,他对于钟离的情感早就因为某些事情变得平淡无奇,同时他也知道对方对于自己奉上的所谓好意,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加容易打探自己的底细。
自己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
他不会忘,当然她也不会忘。
因此钟离在他面前就变得异常虚假,这怪不了别人。
她配不上自己的信任,即便她是自己的师妹,自己可以做份内之事,但再有其他,他也断断不会插手。
“你们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就在我刚加入你们的时候也是如此。”
慕容薄雪歪着脑袋,疑惑道。
修晨轻声一笑,按了按额头,说道:“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慕容薄雪轻轻“哦”了一声,继续说道:“可即便如此,在我看来,她似乎没有在意你们的过往。”
“此话怎讲?”
慕容薄雪咬了咬牙,说道:“我们私下交流过很多次,她也说过你们之前有诸多羁绊,但她似乎对你始终都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她喜欢你,对,就是那种你最不愿意见到的那种喜欢。一路下来,她的心都异常痛苦,她不太喜欢你总是忽视她,她可能也知道她不该拥有这般情绪,可是她却再也无法改变。我知道她有多难过,于是我不想再看到她继续难过下去。只有你能够帮助她,能将她在无穷无尽的深渊里解救出来。”
“呵呵,”修晨不知为何会笑出来,但很快恢复平静,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言,可我现在还是无能为力。”
“不,”慕容薄雪握住了修晨的手,企求地说道,“只有你知道你们两人的事情,如今她陷入危难,也只有你能救她!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修晨心生暖意,他惊奇于少女们在短时间便建立了如此深厚的情感,可即便如此,修晨的观念也不会轻易动摇。
“可我不知从何做起?”
“我可以帮你。”
“嗯?”
“你们首先得换个称呼。”
“什么称呼?”
“今后,你便叫她,阿离。”
喜欢天域尘缘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天域尘缘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