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衣衫缝隙进入到修晨周身的每一个角落。
细嗅着由双颊上传来的血腥气息,又感觉到旁边那人的温暖,他在那人瘦弱但却如心灵支柱般的臂膀下睡意渐生。
“该死的东西!你可别睡啊!你这么重我还要提着你,你要体谅体谅我啊……就知道逞能,你自己掰开手指数数,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喂!醒醒,别睡啊!”
感受到怀中即快耷拉的脑袋,沙鬼二话不说,一阵臭骂。
“你这小子,叫你别睡!听见没有,我千辛万苦……”
“好了,好了,我不睡啦。”
或许是因为耳朵靠着他的胸腔,沙鬼的一阵叫骂,声如雷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以回复打消他的担忧。
一听到修晨发声,沙鬼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刚才还真是十万火急,要不是我,你那英俊的小脸,怕是保不住了。”
修晨用手轻抚着暗暗生疼的双颊,淡淡一笑,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出手,非要我受尽羞辱?”
“在荼龙出手的那一刻,我便想到要出手,可我又知陆煜杨必定躲在暗处,因此我只好等待时机成熟,趁所有人不备,将你救出。”沙鬼没好气地说道,但随即便以另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当然我也有你说的那方面的考虑。”
这便是所谓一物降一物,修晨可以妥善解决某些看似棘手的问题,但在例如钟离、沙鬼这等尖牙利嘴的人面前,他未占得便宜。
修晨也并未在意沙鬼的说笑,俯视着下方的繁华,沉重地叹气一声,又从怀里取出之前揉碎的模样一般的符纸,将体内将要殆尽的灵力输送其中,符纸便突然泛起一阵白光,修晨盯住其中闪烁不定的红点,向沙鬼说道:“她们在东边。”
……
慕容薄雪能感觉到钟离身体的僵硬,于是将手伸到她的后背,轻声问道:“还冷吗?”
“呼——”的一阵狂风,再将枝叶袭卷而下,钟离望着悠悠扬扬飘落在地的一片又一片枯叶,自己的心原本春山如黛却因落叶带来的寒意抹上一层寒霜。
钟离并没有离开慕容薄雪的身体,也没有因为慕容薄雪直截了当的说法而对她平生憎恶。
她也同样不会强词夺理,在她心里,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
“你的话,可是真的?”
她不敢肯定,也不敢以此作为线索进行推测,要论以前,慕容薄雪的话,她大可不必在意。到如今,与他们的交流中,她也在进行改变,她的话中总有挑逗意味,也可以说她的性格里多出了一丝俏皮。
“当然是真的。但是我不知缘由因何而起,只是某时,我注意到他对我的每一分好,我才恍然醒悟,我开始对他念念不忘,也开始……”
钟离细细聆听着,但是她那颗晶莹如玉的心却在此时紧闭着大门。
她的心跳得好快,是因为说起了他吗?
这就是人人言道的少女春心吗?
钟离落寞地想着。
她只愿此刻有阵青烟将她抹去,这样她便能隔绝是非。
“这是命中注定吧!”
钟离终于为自己心灵中溃不成军的浪潮得出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
……
时间飞逝,已经到了后半夜,两位少女等来了苦心期盼的归人。
“修晨,没事吧?”
慕容薄雪率先站起身,跑到被沙鬼搀扶着的修晨身边,担忧地问道。
“没有大碍,只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修晨望着慕容薄雪无瑕的脸庞,内心一软,脸上尽量露出明朗的笑容。
而这时,钟离姗姗来迟,她与慕容薄雪并立,问道:“成功了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柳怀仁身前还有诸多高手守护。”
修晨盯着她的眼睛,而她却在刻意回避。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钟离问道。
“去凤山堂,修晨已深重剧毒,短时间,我们尚不能赶回天上阁,因此只能请求风山堂一众出手相救。”
沙鬼把修晨扶到石椅上,严肃说道。
“发生什么了?”
两位少女异口同声。
修晨无奈地看了沙鬼一眼,似是责备他不该讲出这事,随即又对两位少女解释道:“我脸上被陆煜杨的剑划破了几个口子,虽说伤口即日便可愈合,但剑上的毒却已通过血液流至周身。”
沙鬼接过修晨的话,继续言道:“陆煜杨虽在人前修行名门正派之法,但私下却格外钟情于西域的五毒之术,对于这等密辛应当只有格外亲近他的人才知道。”
久久沉默,此话对于钟离的震动无疑是最大的,以她的身份,她当然对陆煜杨的独特手段有所耳闻,但是自从上次在湖山被他暗下剧毒,再到今日修晨在交手中,被他趁机下到暗手,这个人已经在她心目中到了不得不防的地步。
两人有过粗浅的肌肤之亲,那时因某些事情索然无味的他,对她进行的略微粗暴的行径,一切来得太快。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修晨对众人提议道。
“也好,只是要不要跟凤山堂那边先告知一声?”
钟离在旁边问道,以他们目前的情报来看,慕迎雪与慕灵还未返回凤山堂,因此唐突拜访凤山堂,并不是上策。
“那自然是必要的,我之前已传信于师尊,他应该已将我的情况告知了凤山堂的前辈,而且……”
“你是……修晨?”
一声清脆而又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修晨的话语,那声音来自远处,并不带来任何危险的味道,只有询问。
“你是……”
修晨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问道。
看不清她的面孔,隐约依靠她的身形推测,她是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没有回答修晨的问题。
她于暗处聆听许久,能够判断出此为身负重伤的少年正是自己的晚辈,但是即便自己道明身份,少年或许并未听闻过自己的事情。
“我能救你。”
妇人正立,言辞听起来并不虚假。
“您能告诉我您的身份吗?”
修晨似乎消除了心中的警惕。
“现在还不能,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凤山堂的人。”妇人卷开衣袖,内服是淡黄色。
修晨看了一眼,淡黄色的道服仅仅属于凤山堂外门弟子的水平,按理来讲,以妇人这个年纪应该早早进入内门弟子的行列,如今这种情况实属少见。
“你愿意跟我走吗?”
妇人不施粉黛,因此看起来并不惊艳,但随风而来的淡淡芳香却让修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没有任何不适,而是让他对这妇人突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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