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道义是让狗吃的
顺着沧河抵达谅山。乌篷船刚刚抵岸，便远远看到几个黑旗军的人过来，有人过来盘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已不容许人通过了。”
吴辰这时穿得只是便装，因此那几个缠着黑巾的黑旗军兵勇倒是并没有察觉他的身份，吴辰正要去和他们交涉，身后的一个亲兵抢先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眼吗这位是朝鲜总督吴辰吴大人，刚从朗商回来，也是你们能阻拦的。”
“吴辰”几个黑旗军兵勇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个吴辰去和法国人议和的。”
哗哗啦啦的一声，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几个黑旗军士兵义愤填膺的拔出刀枪，有的端起鸟铳、步枪，有人大吼道：“狗官，咱们黑旗军这么多兄弟为了打法国人战死沙场，你们却暗地里去和法国人议和，咱们黑旗军与法国人不共戴天，狗官要议和，咱们反了他娘的，大不了再打起反旗，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吴辰身后的几个亲兵亦紧张起来。纷纷掏出左轮枪对准黑旗军兵勇，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起来。黑旗军至上到下听说吴辰与叶志超去朗商与越南人议和的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对这个朝廷更是再也不报任何希望，有人一呼，立即所有人响应，只恨不得杀吴辰这个卖国贼而后快。
吴辰冷看着那些怒火冲天的黑旗军兵勇，局势一触即发，若是有人不小心开枪走火，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吴辰冷笑一声：“要杀吴某是吗若我是你们，定然会先请示刘永福再说，真要闹出什么乱子，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喽啰能承担的。”
几个黑旗军兵勇原本是凭着义愤而作出这种举动的，他们相互对望一眼，似觉得吴辰也有些道理，其中一个道：“寄下你的脑袋，等我去通禀刘帅，再要你这狗命。”
说完便飞快的去通报了。
吴辰心里松了口气，若是刘永福来，想必以刘永福的理性应当不敢作出过激的事来，笑吟吟的道：“悉听尊便罢。”
黑旗军的营地就驻扎在这附近不远，虽然到了谅山，但他们仍不愿意入城，只在城外安营，距离这渡口也不过五六里的路，过了半个时辰，刘永福便急匆匆的骑着马过来了。
刘永福对于吴辰自然是抱有极大的恨意的。黑旗军在越南与法国人作战多年，不知死了多少兄弟，与法国人有着血海深仇，为了抗法，刘永福不惜接受清廷的招安，可是这吴辰，却代表着清廷去向法国人议和了，这自然让他义愤填膺。
可是恨吴辰与要杀他又是另外一回事，真要动了手，谅山城内的新军团、萃军恐怕会立即作出反应，届时便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刘永福虽不怕血战，却实在不希望有无谓的牺牲，他比都明白，吴辰不过是清廷的一条狗而已，杀了吴辰又有什么用只要清廷想要议和，同样会有第二个吴辰，第三个吴辰出来。
刘永福远远看到局面尚未恶化，这才松了口气，放慢了马速，徐徐过来。对吴辰自然没有什么好眼色，不冷不热的道：“吴大人，得罪了，刘小庆，把家伙都收起来吧。”
“刘帅”一个对峙的黑旗军士兵不甘心的道。
“收起来”刘永福的声音更严厉了一些。那些兵勇这才不甘的瞪着吴辰，将武器纷纷收起。
吴辰笑吟吟的望着刘永福，朗声道：“刘大人的兵真是好勇斗狠啊，差点儿就结果了吴某的小命呢。”
刘永福反唇相讥道：“刘某的兄弟只对一些贪赃枉法、卖国求荣之徒好勇斗狠，若是良善百姓兄弟们的嘴脸就大大不同了。”
吴辰只笑了笑，这种争辩毫无意义，他沉默了片刻，道：“刘永福，你只是个记名提督，在这越北的一亩三分地上，按规矩，你该听从吴某人的调遣，是也不是”
刘永福嘴角抽搐了两下，冷声道：“刘某只听良心调遣，吴大人嘛哼，恕不奉陪。”
吴辰笑了笑：“若是吴某差遣你去打法国人呢”
吴辰见刘永福的脸色变了变，颇有些耐人寻味，继续道：“刘大人若是想打法国人，就随吴某进谅山吧。”
“刘帅，这人巧舌如簧，定是有阴谋诡计。”有黑旗军兵勇高声反对道。
刘永福望着吴辰：“吴大人刚刚和法国人谈完事，就又要打法国人，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吴辰笑了笑：“信不信随你，吴某现在就进城，你若是信的话就进城来吧。”
说完不再理会那些黑旗军的闲言蜚语。施施然的带着亲兵们走了，只留下刘永福仍在马上猜测着吴辰的用心。
大胡子是后来才听说渡口的事的，立即带着一个营的新军团急匆匆的试图出城抢人，远远看到吴辰平安回来，大喜过望的迎了过去：“大人，我还以为那刘永福吃了熊心豹子胆呢，若是大人掉了一根毫毛，这些黑旗军，我们非要赶尽杀绝了不可，大人没有事吧。”
吴辰摇摇头，边走边说道：“一场误会，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都已经预备了吗”
“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法国人入瓮。”大胡子笑了笑，又有些犹豫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没道义了，要打法国人，咱们就是硬碰硬也不怕他们。”
吴辰淡然道：“和入侵者讲道义，难道是要学宋人之仁吗既然他们敢来，我们难道还要顾忌用什么卑劣的手段”
大胡子点点头：“大人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
吴辰进了谅山，立即召集营级或以上的军官开始部署，冯兆金代表萃军也到了，吴辰扫眼众人。道：“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全歼法军有生力量，随后进入反攻，目标是越南任何法国人占据的城市”
正在这时，有卫兵来通报道：“大人，记名提督刘永福来了。”
吴辰笑了笑：“我还怕他不来呢，请刘大人进来吧。”
过了一会，刘永福便略带些尴尬的进来，在入城之前，他曾想过几个最坏的结局，按照这些官兵的手段，说不定会将他扣押起来。以此来威胁城外的黑旗军，也极有可能拿住他，趁着黑旗军群龙无首的机会发起攻击，这种事实在太多太多，刘永福不得不有所戒备。可是吴辰方才的话对他诱惑太大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入谅山，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他也必须来。
“来啊，给刘提督搬个座椅来吧。”吴辰笑吟吟的抬眸望着这个肤色黝黑、个子矮小的汉子，人不可貌相，若是将刘永福放在人堆里，凭他外貌实在有实在有些不忍睹目，谁会知道他是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呢
刘永福朝着边上冯兆金、大胡子以及几个军官扫了一眼，连忙道：“不必了，大家都站着，刘某也站着吧。”
吴辰点点头，便不再理他，让人摊开地图，这张地图是冯子材手绘的，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太简陋了一些，不过城池、河川、大山倒是标注的还算准确。吴辰着重将目光落在谅山一线，谅山四面都是山，进出的道路并不多，这里绝对是一个伏击的绝佳地点，吴辰道：“几日之后，法军定然会开赴至谅山前来接收条约中割让的土地，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已令大胡子暗中在谅山城内埋下了七千斤炸药，待法军入城之后，我们便立即撤出，换防之后，炸药引爆，城内的法军必然大乱，届时城外的新军团，便重新对城内的法军发起进攻，法军远来疲惫。再加上炸药的因素，若吴某人猜的没错，一旦新军团杀个回马枪，城内的法军统帅必然惊慌失措，只能带着士兵逃窜。”
吴辰的食指开始指向通往谅山的南北两条通道：“谅山的北面是文泰，在那里，有冯老将军带着几百人驻守，易守难攻，法军选择这个方向逃窜并不明智，因此他们向南逃的机会更大一些，横在南面的是长兴山，这座山脉正好阻隔了法军撤退的道路，因此，吴某的预想是，在这里预先埋伏好一支人马，一旦败军逃窜，便可将他们赶回去，届时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法军在越南的驻兵不过七千人，不管如何，只要歼灭了这伙有生力量，我们便可组织大反攻，一路向南，先破河内，尽量争取到越王的支持，届时越王登高一呼，剩余的法军便只能做惶惶之犬了。”
“这一次我们着重的目标是前来接收谅山的法军，只要全歼他们，剩余的法军只能躲在主要城市和据点驻守，再也抽调不出任何兵力进行反攻，谅山战役若是得胜，光复越南，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本督的命令如下，新军团担负主攻力量，萃军埋伏在通向南方的道旁，黑旗军则在山中支应，若有法军逃向山中，则由黑旗军负责料理，冯兆金、刘永福何在。”
“在。”冯兆金与刘永福跃跃欲试，尤其是刘永福，他原本料定吴辰已与法国人签署了条约，这越南恐怕要割让给法国人了，如今吴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心情的起落实在太大了些。
“你们只需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丧家之犬，便由新军团料理吧。”
本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