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艳照
到了第二日，谈判继续进行。只是今日顺利了许多，布勒斯浑身轻松，笑吟吟的与吴辰打招呼，吴辰亦给他报以友好的微笑，今日的气氛很好，大家先是寒暄了一番，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布勒斯甚至觉得，这个吴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从前虽然会有些误会，不过现在既然战争即将结束了，那么从前的不愉快就让它们随风去吧。
双方并没有讨价还价，吴辰以主使的身份在条约上签了字，布勒斯笑吟吟的道：“好啦，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作为主人，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场宴会，请阁下务必光临。”
吴辰点了点头：“一定会去的，不过我希望酒宴最好能限制人数，最好私下里组织一个小圈子，我不喜欢人多嘴杂。尤其是记者。”
吴辰可不愿意让记者把自己曝光了去，自己做这种事，原本就该偷偷摸摸的才是。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宴会在谈欢中度过，随后，吴辰微醉的回到旅馆，倒头睡下，一直到了第二天，吴辰在亲兵的敲门声中醒来，叶志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可不愿意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天，既然事情都办妥当了，自然越早离开越好。
吴辰让人收拾了行装，才慢悠悠的下了宾馆的楼，远远看到叶志超那顶蓝呢轿子，叫人迁来了马，翻身上去，远远的对叶志超的几个轿子道：“叶大人哪里去了”
一个轿子远远的小跑过来低眉顺眼的道：“回大人的话，叶大人如厕去了。”
吴辰点点头，却听到远处一声惊叫，坐下的骏马不由得打了个响鼻，扬起前蹄，差点儿没有把吴辰给甩下马来，周围的军警亦是提高了警惕，七八个卫兵端着枪朝声源去迅速赶去。
这时，那声源方向一个人影一边系着裤带一边踉踉跄跄的飞跑过来，吴辰望了望，不是叶志超是谁于是拍拍马。迎面过去。
“叶大人，这是怎么了”
叶志超见到吴辰才定定神：“两个洋鬼子在我如厕时朝我照相呢，吓死叶某了，这些该死的洋人，这么不懂规矩。”叶志超是李鸿章的人，李鸿章办洋务倒是接触了不少洋人，这照相机他叶志超还是知道的，若是在平时，照了也就照了，可是偏偏他裤带子都已解了，这还成何体统，因此叶志超惊吓之下，便提了裤子便往这边跑，还发出大叫。
吴辰不禁莞尔，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法国人匆匆的赶过来，道：“对不起，阁下，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吴辰让阮天德去问及原因，阮天德了解了来龙去脉，才屁颠颠的跑来道：“这个事也怪不得那两个记者，叶大人一时找不到茅厕。便以为那旅馆后新建的喷水池是茅坑，于是”
吴辰哈哈大笑起来，叶志超又羞又愤，高声道：“这是有辱国体的事，务必要那两个洋鬼子交出照片来，若是传出去，真真是斯文扫地。”
吴辰亦不和他唱反调，对阮天德道：“你去和法国人交涉吧，将照片要回来。”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法国军官跑过来道：“实在抱歉，那两个记者已经跑了。”
叶志超尖叫道：“一定要找出来，让这两个小贼逃了，叶某还要做人吗”
那军官模样的人一脸歉意的却没有展开行动，心里暗暗后悔，这两个记者就是泰晤士报的英国人和埃姆斯，而他们恰恰是自己碍于情面将他们安排在后院等待机会的，只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档事来，可是那两个记者既然已经跑了，到哪里找去如果是追捕，那么追捕两名记者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事，他只好不断的道歉，而叶志超却是不依不饶。
最终还是吴辰道：“叶大人，我们还需要回程呢，在这里耽搁不起，不若就委托法国人追回罢，况且这两名记者恐怕也没有多少恶意。”
叶志超高声道：“绝对不行，找不出人追不回相片，叶某人哪里也不去。”他倒是够光棍，卖国都不觉得羞耻。反倒是一张让他乱了方寸。
此时吴辰的目的已经达到，冷笑一声：“既然叶大人要留在这里，再好不过，那么吴某便先回谅山去了，法国人即将去交接谅山、文泰，还要释放法国战俘，将吴某的人带到镇南关去，这些事一刻都不能延误，好啦，叶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便调转马头，对身后几个骑上马的亲兵做了个眼色，随即扬鞭而去。
“你你吴老姓吴的，你也忒不仗义了些”叶志超竟想不到吴辰说翻脸就翻脸，朝着吴辰的背景吐了口吐沫，连伪装都不要了，高声叫骂起来。
吴辰心里爽翻了天，跟这姓叶的演了这么久的戏，如今总算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实在是畅快的很。其实叶志超没有跟来更好，他办起事来也更方便，他带着几个亲兵一路上快马加鞭，在沧河附近一处渡口寻了条乌篷船。这乌篷船容纳的人不多，吴辰只好放弃了马匹。
逆流而上，这船速自然比不得来时，吴辰大多数时间坐在乌篷船的船首处看着沿岸的景物，想起即将进行的行动和所承受的压力，自然是起伏万千，说起来他这个人自私的很，要作出这样重大的决定还真是不容易，阮天德是越南人，有时也会一脸讨好的坐在他的身边讲些地名和风情，吴辰对这个阮天德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想混口饭吃，这是个极简单的要求，可是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要混一口饭吃却是极不容易的，当人连吃饭都成为奢侈时候，那么许多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阮天德见吴辰并不是像平时那样凶神恶煞，那心底的畏惧之心也自然而然的驱散了不少，他望着远处的河道，此时天已黑了，月儿当空，映照着水面上，在波纹中逐渐破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小人的家乡在先安，那里距离广西并不远，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小人的父亲是一个行脚商人，自小开始我便跟在他的脚后跟走遍越南的各处角落，既看到繁华的西贡，也见识到更多的贫瘠，越南大多数百姓都是靠天吃饭的，雨水充沛时便有饱饭吃，若是年成不好，便要挨饿了，但也还过得去，最怕的是连绵的大雨，雨水会夹杂着山石淹没农田，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每个村子里饿死的人堆得比谷堆还好，哎后来小人也开始从商，倒是颇有些如鱼得水，将北圻的皮货运至南圻，再将南圻的谷物运到中圻的河内去，有时若是运道好，一趟便可大赚一笔。”阮天德黝黑的脸上绽出一丝简单知足的笑容：“后来法国人打来了，拿下了西贡，我的货物全部遗失在那里。随着难民逃去了河内，没过多久，法国人又乘炮舰自河内附近沿海登陆，包围河内，我当时便在想，逃不走了，能逃到哪里去于是便留了下来，越王在几日后向法国人呈上了降表，法军入城，他们听说我懂法语，便拿住我，要我给他们做翻译，我当时真的是怕极了，不怕大人笑话，当时我的裤头都给尿湿了，再后来便给法军做了鹰犬，法国人天生傲慢，有时稍有不如意，便会有些当兵的打我，反倒是那些军官还好一些，再后来便撞到了大人手里，嗯，其实初见大人时我也是害怕的，总觉得你像是个杀神一般，呵呵大人不会见怪吧”
吴辰摇摇头：“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把握自己的命运，尽力去改变他和他身边的人。第二种人随波逐流，兴盛时平淡生活，混乱时疲于奔命。你是第二种人，吴某却并没有看轻你。”
阮天德笑了起来，这一次再也不是那种谄媚的笑容，那乌黑的眼眸中仿佛多了一份自信，阮天德道：“大人就要回朝鲜，小人也无处可去，若是大人不嫌弃，就让小人也随大人一道去朝鲜罢。”
吴辰笑了笑，望着阮天德：“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回朝鲜去”
阮天德惊诧道：“大人不是和法国人已经签署了和约吗越南再也与大清朝没有了干系，吴大人难道不打算回朝鲜了”
吴辰冷笑道：“吴某既然来了，怎能无功而返更何况文泰和谅山是老子和兄弟们拿命拼下来的，就这样白白送给法国人，想都别想你等着瞧吧，老子总有攻入河内的一日，届时我让你衣锦还乡，不枉你跟我一场。”
“啊是真的吗”阮天德亦激动起来。
吴辰淡然道：“我信任你，所以这事先提醒，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明白了吗”
阮天德倒是颇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能获得吴辰这样大人物的信任，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章本来早就码好了，结果打雷突然停电，两千字白写了，欲哭无泪，只好重新凭着记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