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几个醒目的大字,陆放捧着书的手不禁微微发抖。之前陈伯给陆放把脉,告诉陆放他患有“纯阳之脉”之事,陆放花了很长时间才从绝望中看破,决定好好珍惜剩余的日子。所以,这些天陆放珍惜每分每秒,体验着生活,尽情享受人生最后时光给他带来的乐趣。但是,这毕竟是一种抱着“积极”的态度去“消极”等死的心态,这时,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不用去死,可以享受更长久的生命,陆放哪能不心动,不激动?
越往下看,陆放越确信书中所言非虚。经脉的脉象以及身体的反应,无不和书中描写的病况一致,而病因的说法也和陈伯所说相似。陆放心情异常激动,迫不及待地寻找治疗方法。
只见第二页“治疗之法”一栏中写道:“纯阳纯阴,本相生相克,治疗纯阳之脉,须使身怀纯阴脉之人将阴脉真气,以中冲针自百汇穴贯穿任脉;相反,治疗纯阴之脉,须以阳脉真气以关冲针贯穿督脉。施术之人,气息耗尽,阴阳失调,命亦不久矣,但若得以鸾离草或凤鸣花护住一丝阴阳真气,或可尚存一丝性命。然此法以生命为代价,慎用!”
陆放心中恍然若失,重重地靠在墙上。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无法抑制地跳动。
师傅,您让我学医修道,难道是为此原因么?
不知过了多久,陆放的手机猛猛震动起来,震动的噪声在死寂的寝室中扩散开,陆放下意识接起电话。
“喂?老陆?”电话那头是傅子清,周围有些吵,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对着电话说道:“老陆,快来醉香楼,老李和别人打起来了,现在老叶也上了,快赶来帮忙啊!”急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陆放木讷地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缓缓地将手机放下。
过了许久,电话再次震动,陆放却没有接听。
震动的“吱吱”声,在空旷的寝室里环绕。
“啪。”手机被摔在墙,电池从手机后盖中弹出,机身破碎。
几秒钟后,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在寝室楼道里响起。
此时的醉香楼,有着和往日相同的热闹,却没有往日一般的平静。
一个有人打架的地方,总不会平静的,何况还是群架。
今天下午,原本还在图书馆自习的傅子清和叶涛,被李木帅的短信催着,来到醉香楼。李木帅当时也不知从哪里回来,一身酒气,说是要请傅子清和叶涛吃顿好的,至于陆放,李木帅说要让他好好休息。傅子清和叶涛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想拉上两人喝酒。但放他一个人喝酒还真放心不下,两人就陪李木帅上了醉香楼。
到了醉香楼,李木帅对着好菜一顿狂点,傅子清和叶涛直说菜已经足够了,李木帅就是不依,说他请客,两人不必客气,最后竟然点了十二个菜之多。傅子清只好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悄悄地让服务员划去其中的五个菜。
李木帅舍得给两人点菜,酒也舍得狠狠地劝。叶涛这种不怎么喝酒的人也被硬生生地灌下了三瓶啤酒,直跑到洗手间去吐。傅子清酒量还行,和李木帅一起干掉了十多瓶啤酒,也喝得头晕晕乎乎的。李木帅更不用提,彻底喝个大醉,醉了还撒酒疯,打破了送去包厢的一瓶法国红酒。包厢里坐着一家人,其中一人叫做徐三虎,在白虎帮做了个香主,今天带着老婆来醉香楼招待从美国回来的姐姐和姐夫。听服务员说有人发酒疯,把自己带来的法国红酒给打破了,顿时觉得大丢脸面,忿忿地出来找李木帅麻烦,没想到被喝醉酒的李木帅吐了一身。徐三虎当即怒了,打电话叫了十来个手下的小弟,上了醉香楼来找李木帅的晦气。喝醉酒的李木帅哪里会是一堆混混的对手,被打得找不到东西南北。而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叶涛,见状二话没说,也扑了上去。傅子清见势不妙,忙给陆放打电话请求救援,没想到陆放老半天都不到,又打了几次,竟然无人接听。这下傅子清也没辙了,硬着头皮冲进人堆里,一时场面化作群殴,杯盘桌椅砸坏无数,满地狼籍,直看得老板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走进醉香楼的大厅,二话没说,抄起桌上的一瓶啤酒,走到围殴的人群中,对着一个混混,当头砸下。
“嘭。”酒瓶碎裂,啤酒从混混的头上,和着血水顺着头发缓缓流下。
众混混已经将李木帅三人包围在圈中,踩在脚下围殴,没想到场外竟然还有人敢朝自己动手,转身看着这个带着一身煞气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冷。但想到自己这边人多,何必怕一个大学生,嘴里说着脏话,对陆放冲过去。
“嘭。”一个冲的最快的混混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腹撞到了对方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腹间传来,整个人头重脚轻地凌空倒翻,重重地砸在餐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其余众人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只觉得脚底失去重心,整个人不听使唤地被甩在一边。
十多个混混,在一瞬间东倒西歪,躺倒在酒楼的地板上。
“呵呵,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可惜了。”包厢里的一个中年男子发出这样感慨。
“爸爸,什么是刚猛,什么是灵动?”一个小男孩睁着大眼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探寻世界的好奇。
“等仔仔长大就知道了。”一个妇女宠溺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那仔仔马上就要长大,长得和爸爸一样高。”无忌的童言惹来中年夫妇欣慰的笑。另一位少妇却始终看着窗外,一脸担忧之色。
“雪琴,有你姐夫在这儿,不用担心。”中年妇女宽慰道。
“恩。”叫做雪琴的少妇应道,双眼却始终关切地注视着窗外站在战圈外的刘三虎。
此时的刘三虎正暴露在陆放的视线里,在陆放眼神的逼视下,刘三虎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靠,嘴里的香烟不觉掉在了地上。他童年时期父母双亡,在姐姐照顾下读完了初中,十六岁加入白虎帮,花了八年时间才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冲锋陷阵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干过,刀口舔血的日子锻炼了他一种狼一样的警觉性。看到眼前的年轻人走上楼,干净利落地干翻自己的手下,自己就感到了一种极大的威胁,没有杀过人的人绝对不会有那种煞气。何况,这个年轻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刘三虎心里琢磨着,难道他就是那晚从丁香酒吧走出,传言能把二十八宿的“奎宿”撂倒的那位?
一想到这茬,刘三虎吓得腿脚发软,脚底突然踩到一个瓷盘子。一声惊叫,眼看就要倒下,却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慢慢地扶住自己的后背,刘三虎精魂未定,吓得满头大汗,看眼扶起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姐夫。
刘三虎赶紧谢过姐夫,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他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加上后坠的力量,姐夫只用一只手轻轻一扶,便能将自己定住,这份功夫非同小可。刘三虎混黑社会后,姐姐就和姐夫就去了美国,这些年两人还汇钱给自己使,说让自己攒钱买房娶老婆。刘三虎对这位姐夫并不熟,只知道他叫柳柏青,是个做外贸生意的商人,但心里对他一直充满了感激,现在眼见姐夫露了这一手,刘三虎对他更添了几分佩服。
柳柏青扶起刘三虎后,慢慢走到陆放跟前,鞠了个躬,说道:“小兄弟,今天的事,起因在于你的朋友打破了我们的红酒,现在我们双方各有损伤,不如就此罢手,两不相究如何?”
见陆放不吭声,刘三虎有些恼火,仗着有姐夫撑腰,忍不住喝到:“你小子别不识相,我那瓶拉菲红酒值得上五万,拿来陪你们的医药费也够了吧?”
柳柏青正要示意刘三虎,陆放已然越过自己,朝着刘三虎一巴掌扇去。
“啪。”地一声脆响,听得所有人心中一惊,放眼看去,这打向刘三虎的一巴掌,竟然打在了柳柏青的手掌上。
柳柏青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火气有点旺啊。”话音未落,已然格住陆放打来的一拳,一时间,两人拳脚已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交打在一起。
柳柏青原本见对方出手刚猛,而拳路中又夹有太极推手的招数,以为只是寻常习武之人,没有放在心上。但没想到对方出手刚猛异常,并且身体与之接触的部位隐隐传来灼热的刺痛。借着间隙凝神一看,猛然发现对方全身流动着极强的阳刚真气,心里一惊,暗暗想道: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已经修得元婴,难不成是化元一派的妖孽。全身真气流动,使出大开大合的“八极拳”,一招一式都包含了万钧之力,与陆放相互对抗。
两人拳脚风声发出“嘶嘶”的声音,犹如鬼哭一般凄厉,闻者毛骨悚然。两人几丈之内渐渐生成一个真气圈,被拳风挂倒的桌椅瞬间破裂,旁人若想靠近,就被撞得远远弹开。倒在地上的众混混和李木帅等人,在真气圈的冲荡下,被远远地甩到房间的角落,有的当场昏厥,有的呕吐不止。
刘三虎缩在墙角,张大嘴巴看着场中两人的搏斗,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睁大眼睛看,却也管不上自己看不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