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也知道我原来不过只是个医生而已,那位教授的课我可是完全听天书一般啊。”零一哭丧着说道。吴清华之前曾留给他的任务就是到滨城大学的物理系讲堂里听课,尤其是滨大最有名的那名教授的讲座。
为了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内界,吴清华需要那些物理,数学甚至哲学知识。比如说,为什么他虽然能控制内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但却始终无法让内界的时间超过外界的进度——这样他便无法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这未免让吴清华有些遗憾,因为他本来还想凭借内界成为一个彩票预言家,或者炒股狂人。
“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头学起。”吴清华对零一说道,“如果真的听不懂的话,我建议你回到附近的某所小学从小学数学课听起。”
零一顿了一下,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那教授的意思我还是大概懂了一些。我想,这个世界的时间无法比外界走得更快的原因,大概和他讲过的一个时空悖论有关。如果将世界的演变进化比作一个程序的话,它需要确切的边界值才能够启动。而您本人同样也是那个世界的组成部分,就好像一个反馈系统让计算的结果无限趋于……”
“够了够了。”吴清华连忙打断道,“就是说,按照那教授的理论,我不可能看到以后的世界对吗?”
“是的。”零一战战兢兢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生怕吴清华会因此迁怒于他。
好在这结果吴清华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微微有些失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去监控五龙帮的行动吧。尤其注意那个许强,许沐真的老爹。他的习惯,爱好,手下势力,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在床上一次做多长时间……都给我详细的记下来。”
“遵命,我的主人!”零一如蒙大赦,飞快地向远方飘去。
不算吴清华自己,长期在这个空间里负责监控滨城的一共有四个灵仆,也就能同时监控四个地方——但是这距离吴清华的需求还远远不够。好在现在又多了个许沐真,吴清华开始考虑着给他安排个什么活计。
正在这时,另一团灵魂之火飘飘忽忽地来到了吴清华眼前。
“零二,你有什么事?”吴清华中断了自己的思考问道。
“那个,主人,您让我监视的警察局有一些新的情况……”
与此同时,滨海市警察局里的一个宽敞的房间内。
一个容貌俏丽,但是神情冰冷的女警官轻点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屏幕上的图案,在一声短暂的电子声后化为一条白线,然后消失在屏幕上。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女警官说道,把手里的档案袋扔在办公桌上。档案袋上写贴着女警官的照片,下面写着她的名字:花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天眼专案组。
屋子里的十多名警员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女上司,一时噤若寒蝉,不知道该说什么。花前警官是一个星期之前从上面派下来专门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在滨城市的警局里,她用一秒钟的时间展示了自己的美貌,用一天的时间让这些新同事们知道她格斗的恐怖,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向大家证明了她的坏脾气。这脾气显然是一种持续的常态,而与某些生理周期无关。
“像你们这里天眼这样的事件,我在别的地方已经处理过很多起,其中有一些人做出的事情更加耸人听闻,如果全部写下来,足够拍一部一百多集的动作悬疑电视剧。”花前说道,在卷宗上猛的一拍,吓得后排正在窃窃私语的两名年轻警员几乎跳起来。
“我们有充分的经验推断,如果这个天眼的行为继续下去,将会造成不可预知的混乱和破坏。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期限之内将他逮捕归案。”
花前的笔在卷宗上写下一个数字——七。
“七天的时间?太紧张了吧。”老张疑惑道,他是这个警局里资历最老的警察,“我们才刚刚将得到的有关那个天眼的资料通过电视台散发出去。而且资料基本上都是从网络上搜集而来,远远不够详细。说实话,根据以往的经验,对于民众情报的反馈,我不抱多大希望。至少,在网络部那边取得真正的突破之前,几乎不可能得到真正有用的情报。”
老张的话赢得了诸位同僚的一直赞成。
花前环顾四周,冷笑了一声:“我根本就没指望,网络部那帮常年坐在警察局里玩电脑游戏的废物们能找到什么线索。之所以在媒体上发布消息,只是为了给那个号称天眼的变态狂宣战,并且向民众表态!”
她从自己的胸兜里掏出一支笔,不过这动作却将众警员的目光都吸引到那高耸的双峰上。看到众警员一副痴痴呆呆几乎要流出口水的样子,花前忍不住怒从中来。
“线索!找出线索!”花前重重地捶了捶桌子,“世界上决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这个天眼所爆料的事情,恰恰就是打开他身份之谜的钥匙。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事件串起来,找到那个人!”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众警员正在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打进这部内部电话。一肚子怒火的花前已经没好气地将话筒抓了起来。
“您好,花前警官。”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段响了起来,“我很赞同你话中的某些观点。比如说,我也相信不存在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至少上帝也没法看到未来的事情。”
花前的目光顿时尖锐起来,眉毛直竖,连打手势让属下的警员将电话的声音外放给整个房间,并且录音记录下来。一群人无声而高效地行动起来,自然还有专人去追踪电话线路的来源。
电话里那个声音顿了一顿,突然带了点笑意:“不过,不要怪您的属下将视线集中到您的胸前。实在是因为,刚才你激动的时候,胸罩后面的带子松了。所以,它们晃动地特别厉害。”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电话里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让在场每位警员的动作都为之一顿。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身子背转过去,避免被霸王龙看到自己脸上憋不住的笑容。
静。
还是静。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显然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啪”的一声巨响,是女警官把那部无辜的电话扔到了墙上。
同一时刻,憋着一脸坏笑的吴清华正在内界中向零五布置新的任务。这个最新加入内界之中的灵魂刚刚从之前的惩罚中恢复了一点,对吴清华的命令自然无比顺从。
“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吴清华指着警察局里那个身材火暴的女警问道。
“看到了。”零五驯服地说道,现在他已然颇为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我听说你生前很有些办法,脑子也不错。”吴清华说道,“现在就是你的任务了,我不喜欢看到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你想个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从警察局里赶出去,明白了吗?”
“遵命。”零五恭顺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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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玻璃大门,厚重的木质招牌上刻着“随心·随性”四个字。
从门外很难看出这扇大门里面是一个酒吧,而且,是滨城最特别的酒吧之一。
也许有人无意间从黑色玻璃门开阖的缝隙间看到了内间的玄虚,但也都会明智地在门前望而却步。的确,从它坐落的位置就可以预见到在这里小坐片刻,小酌一杯就将价值不菲,普通阶层的人肯定接受不起。
滨城的金融城,就是这座城市的中心。这条街道和它周边辐射出的一个街区中,聚集了整个滨城六分之五的财富。每天活动在这里的几千人,准确的说,是他们其中那一百多浪尖的人物,在举手投足间决定着滨城两千万人的命运。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滨城的王者。
“随心”酒吧就坐落在金融城的心脏地带。这里也是那些王者摘下王冠,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坐在一起放松交谈的地方。他们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的谈论自己的喜好,美食或者女人,即便一脚踏出这扇玻璃门后,他们又成为商场上生死相搏的对手。
所以,虽然地处金融中心城,但是在这里,你听不到任何与商业甚至工作有关的话题。
当然,也有例外。
譬如现在坐在角落包厢里的两个男人。
“穿深色衬衫,正搂着那个戴眼镜的小女孩说话的,就是宋市长的公子。”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很亲热地搂着同伴的肩膀说道,说着向外面的宋公子挥了挥手中的雪茄。
那年轻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男人,不过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在“随心”这个地方,倒是不用顾及太多,相熟的不相熟的,一个点头总不是大问题。
反正能够进入这个圈子里的人,说起来身份都不会有谁差到哪儿去。
那魁梧男子的同伴点了点头,呷了一口杯中的酒,说道:“嗯,我在照片上见过他。这次咱们的事情,如果能从宋市长得到一定的助力,那可算是如虎添翼。”
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稍大,身材也颇为臃肿,眼神轻飘飘地在场中环顾。
“老乔,放心放心。”第一名男子豪迈地喷出一口烟气,“你会发现,在我们这件事情里,最终滚动雪球的力量要远远比一个市长要大得多。”
“滚雪球?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臃肿男人一声轻笑,推了推肥硕鼻梁上的眼镜,“每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卷进来,但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他里面的那一层。只有最开始扔出雪球的人才知道,那层层包裹的最里面,包裹的是炸弹,还是金块。”
魁梧男子很开心地笑起来:“那不正取决于咱俩么?呵呵,我的人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五龙帮的许沐真已经挂掉了,这正是老天安排的机会!只要半年的时间,这里的人就会发现,滨城市真正的王座已经不再属于他们。我们,才是未来的真正决定者。”
“半年的时间么?”臃肿男人心中冷笑道,“等我冲锋陷阵你在暗处坐享其成静待最后一击吗?我乔某人可没有那么傻。”
他眼镜片后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为了未来!”他忽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淡蓝色的液体在酒杯中荡漾,映着勾人心魄的光芒。
不过下一刻,正当魁梧男人想要举起自己的酒杯相碰庆祝的时候,老乔脸上的肥肉却突然一颤!他微一扬手,杯中的烈酒尽数泼在正在为他倒酒的女侍脸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胖子尖利的声音如同乌鸦一般喊出来,同时反手一掌,那女侍痛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老乔?”魁梧男子一脸愕然地问道。
“这小贱人……”老乔嘬了个牙花子,脸上一脸忿忿,心中却在冷笑。他转头向魁梧男子说道,“小宁啊,这可是在滨城。你的地头上,能看着人这么给咱们甩脸子?”
魁梧男子微微一愣,脸上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笑容,左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随即在身后的黑暗中,一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窜了出来。
正在这时,包厢的大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面色有几分阴沉的男子走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能够看到他脸上盘着一条蜈蚣样的疤痕,更添两分狰狞。
“宁先生您好,我是随心的经理小武。”来人开口便自报家门,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说话的时候似乎整张脸都一动不动一般,“我们这里的孩子不懂事,打搅了先生的雅兴,我在这里向您陪个不是。”
“武经理,我没有……我只是……”那被一耳光扇倒在地上的女侍这时才反应过来,拉着那经理的裤脚哭诉。
“反应还真快。”那老乔冷哼了一声,“小宁,咱们这是被盯上了啊。”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那魁梧男子心中暗骂道,只是他这时也已然看出情形有些不对。他来这随心也有多次,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武经理,恐怕是专门对付这种突发情况的暗手。更何况对方眼中,有如恶狼般幽幽的眼神也让他心中不快。这时也顾不得去想究竟是不是老乔在借机逼他掀牌站到幕前来,如果今天这事情不能趟过去,他与老乔的密谋肯定也只能胎死腹中。
“赔罪就不用了。”魁梧男子冷冷地说道,对地上的女侍一努嘴,“让她留下一双手吧。”
“宁天。都是做生意的,不要太过了。”武经理的脸上抽动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
三秒钟之后。
只听到哗啦一声响,随心酒吧大厅中的音乐骤然停止。正在喝酒或者聊天的人都愕然转头看过来,只见角落里一间包厢的玻璃门被砸的粉碎,同时一个面带长疤的男人躺在一滩血迹中痛苦地呻吟。
“武经理!”几个侍应生连忙抢上来想要扶起他来,但是只是眼前一花,却一个个都惨叫着横飞出去。
酒吧里的人也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但是任谁也没有想过,在随心这个地方也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几个反应较快的家伙已经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开始向角落或者大门的方向移动。
“咔”,“咔”,这是皮鞋踩在碎玻璃茬上的声音。宁天带着老乔,缓缓地从包厢里走了出来。那个黑衣保镖则如同铁塔一般回到了他的侧后方。
“啧啧。”宁天对地上的武经理笑了一声,“你要搞清楚一点。你是个做生意的。但我,不是。”
“老板会找你的。”武经理头上被玻璃扎破的地方汩汩往外冒血,已经染红了他半张脸,但是他的表情依然冷峻如同刚刚走进包厢时一样。
“是么?不如现在就让他过来吧。”宁天从胸前摸出了手机,脸上终于显出他招牌性的阴狠表情,“你姓武对吧。”说着他在手机上拨了几个键,开始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雏儿。”人群中隐隐听到有人轻声地笑道,“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一会儿有他好戏看了。”酒吧里灯光昏暗,却是看不出是谁在拆台。
宁天只作不闻,脸上却浮起一脸冷笑。对着电话寥寥几句便挂断了。
这时酒吧的几名保安已经围了上来,只是没有听到武经理的命令并没有直接上前,却是团团将宁天三人围在中央,显然不肯就此干休。
正在此时,武经理的手机却响了。他拿起一看号码却是一愣,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接起电话说道:“妈,你怎么……什么?父亲他被带走了?”武经理浑身一震,呆呆地答应了两声,缓缓地向宁天转过头来,眼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愤怒。
“你,你……”武经理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呆滞了片刻,然后飞快地摁下了接听键。
“小武,救我!”这次,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尖利的女声嗓音中充满了恐惧。
酒吧中一片死寂,然后大部分还在围观的人都已经开始往门口移动。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刚刚两个电话的份量。个人之间的纠纷涉及到对方的家庭和父母本来就是一大忌讳,对方却公然违反常理,直接对对方家人下手,已然现出几分凶狠。
然而更可怕的是,宁天只是凭这里的地址和对方的姓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探听到对方家人的所在,并且当即采取行动,这份能量就不得了了。
从两边开始动手到两个电话打进来,前后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然而,正是时间,显示出了对方庞大的能量和实力。时间,就是力量!
况且,这能量还集中在这样一个不偱常理的暴徒手中。混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但是他们毕竟不是黑道中人。所以,明智的人自然选择退避。站在风暴的边缘,难保不会被卷进漩涡深处!
事态发展到这里,大厅中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除了几个看热闹的闲人之外,便只剩下一屋子随心酒吧的侍应、保镖。只是,现在他们面前的宁天,就好像一尊恐怖的邪神。虽然被团团围在中央,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和他对视。宁天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缓缓地扫过,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转开了脸。
宁天踏前了两步,几乎贴到了武经理的身前,伸手轻轻在后者脸上拍打了两下,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怎么样,小伙子。你老板什么时候能过来?”他问道。
不过,武经理也笑了起来,开始只是咧嘴微笑,渐渐地笑出声来,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可是你逼我的。”武经理仿佛笑得喘不上来气一般,连连咳嗽了两声,“你的电话打完了,现在该我打个电话了。”
宁天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在滨城,他不相信对方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在自己已经设下如此大局之后。
不过,为什么对方脸上还有那样强烈的自信?宁天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今天一定要让面前这个家伙死!让他全家死光。
当武经理的手指摁下拨出键的同时,一个清晰的电话铃声却在酒吧另一个包厢之内响了起来。
“大屁股不起床,*朝天亮堂堂……”一个跑调到离谱的童音唱着猥琐的歌词。即使在这样肃杀的气氛中,很多人都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
下一刻,那猥琐的铃声挂断,酒吧中一片沉寂。然后,那包厢的玻璃门也缓缓地滑开。
“不用打电话了。”一个头发乱糟糟,满口酒气的青年伸着懒腰,扶着门歪歪扭扭地从里面钻出来,远远对着武经理喊道,“你们刚才那么大声,我在包厢里面都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