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空山。
一间青竹搭成的小屋空地前,一个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年手持三尺青锋正在舞动着。他的身形看上去甚是矫健,步伐沉稳,一招一式无不大开大合,一股浩然气势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突见他将手中长剑向空中一抛,原本的三尺长剑陡然变大,他随之大喝一声,“起!”,身形一闪,双足便已稳稳踏在长剑之上,而长剑此时似乎也有灵性一般,静静的凝在空中。
御剑的少年浓眉大眼,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嘴唇从侧面看去恰组成了一副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孔,仿佛在昭示少年的性格一般,不过一双眼睛看上去依旧清澈,不曾改变。
这个少年正是柳回风,春去秋来,时光转瞬即逝,当年那个在师傅怀中的小小少年也已经十八岁了。
这八年间,柳回风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修行进展神速,时至今日,他早已能在空中轻松的御剑飞行。今日也和往常一般,拂晓便已早早开始每日的例行修炼。
在空中御剑飞行一阵,柳回风从长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到地面,而青锋长剑也是嚓一声轻响,精准的插入了柳回风腰上的剑鞘。
柳回风微微一笑,迈步向一棵参天大树走去,巨大的主干仿佛是天然阶梯一般向上倾斜,扶摇直上。一路向上攀去,行至树顶,只见一小屋矗立在参差交错的树枝之上,抬头望望已经升起的旭日,柳回风便钻进屋子之中。
若是有人能看到此时屋中的情形,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间并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类的典籍,略略一扫,便看到诸如《史记》、《战国策》这样的史书,《鬼谷子》《孙子兵法》这样的兵法,甚至还有一些不曾标注,却显得颇为古朴的厚厚竹简。
柳回风坐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把竹椅上,从书堆中抽出一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很快便深陷其中。
良久,柳回风满足的的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的遗憾,只听他喃喃自语道:
“可惜了,著书者为何不将此书写完呢,当真是造孽啊!”
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对著书者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颇为不满,也为一本好书没有下文而感到遗憾。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柳回风翻开在一旁的黄历,只是瞟了一眼,便一摸后脑勺,失声道:
“今天竟然是四月初七,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师傅,徒儿当真不孝!”
柳回风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他自言自语道,“这两天修习吹冰诀恰好到了关键时刻,连时间过了多久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时辰还早,应该还来得及。”他走出树屋,看了看已经渐到天空正中的太阳,便一阵风般的冲下了这棵参天古木。
“我看看,青菜、萝卜、青椒……还有什么,三尾鱼,不够,还是多买点吧,盐也不多了,唉,怎么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一起了。”
柳回风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此时他正在龙空山下这个名为定远的小村子里忙碌着。如今的定远村早已恢复了宁静,八年前的那场异景给村里人留下的深刻印象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
“李大娘,您看上去还是这么有精神呐!”
柳回风手里提着各种刚刚买到的新鲜食材,向正在村口晒太阳的一个中年妇女打了一个招呼。
李大娘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年龄并不大,眼角只有淡淡的几条鱼尾纹,只是一张脸上却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从他现在的身材来看,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少女吧?柳回风看了看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的李大娘,心中如是想到。
李大娘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一下就看到了一个英武少年,双手提着不少东西,白衣似雪,于是便颇为欣喜的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风子啊,你小子的嘴越来越甜了,就知道哄大娘开心。有段日子没有见你了,怎么,今天下山来买东西啊!”
柳回风点点头,回答道:
“是啊,今天师傅回山,我要多准备一点东西。”
“我说,小风子啊,这么多年了,我们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你师傅呢,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呢?”一个苍老却有劲的声音传来。
柳回风寻声望去,马上应道:
“原来是张大爷,您还是像以往那样中气十足啊!”
“嘿,就你小子会说话!”张大爷乐呵呵的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我那个孙女要是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话说回来,我们这些人都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了,也没有见过你师傅哟。”
张大爷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人,他的额头早已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皱纹,微微佝偻的身体依靠着一根桃木拐杖朝柳回风缓缓走了过来。也许是保养的好,他颏下长长的胡须虽已变做了白色,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精神矍铄,柳回风的话倒不是刻意哄他开心。
“张大爷,我师傅还是经常下山的,只是他不来定远村罢了,平时山上需要什么东西也都是我来买,你没有见过他也就不奇怪了。”
张大爷缓缓的走近柳回风,感慨道:
“小风子也长这么高了,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才到我的这里呢!”
用手点点拐杖,他转过头去对一个正朝着几人走来的中年汉子说道:
“汉升,你那姑娘和小风子一般大,看看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那孩子都让你宠坏了!”
中年汉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
“爹,我哪里宠她了,都是您老人家宠着那个小丫头吧,每次我要揍她的时候,都是您拦着好不好?”
张大爷听到他的话,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中年汉子看到张大爷的表情,也唯有苦笑,转过头来对柳回风说道:
“小风,今天怎么有空下山了?”
柳回风看了看眼前这个壮实的汉子,仅仅穿着一件粗布织成的简陋衣服显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这是长年在阳光下劳作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