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苏窃脂竟然追问道：“拿什么谢？”

　　周易眼珠一转，把手插进裤兜，说：“你闭上眼睛。”

　　苏窃脂看了他裤兜一眼，问：“是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秘……”还是依言，微闭了双眼。周易立刻伸嘴，在她的香腮上偷袭了一口，笑道：“我可以以身相许，现在不是‘同事关系’了吧！”

　　苏窃脂这才知道上当，满脸红晕，一时呆住，继而跺脚，说：“你、你赖皮！”

　　周易得意非凡，就势搂过苏窃脂，说：“哥哥下次不敢了……但这次，只有你能救我的兄弟……”

　　苏窃脂并未使劲挣扎，只把身子向后挺了挺，口中道：“好了好了，就知道我不答应你也不会放我走……我试试吧，不一定成功，如果不成，再帮你想别的法子。”

　　周易大喜。

　　苏窃脂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推开他，说：“乖乖回办公室等着。”

　　周易回去后，故作平静，心情忐忑。二十分钟后，苏窃脂神情自然地走进来，路过周易身旁时，似乎忽略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坐回座位，只低头继续看报纸。

　　周易这个急啊，心想成没成功你倒是给个准信啊，发个短信也行啊！正当周易坐立不安时，来了手机短信，一看，却是程剑勋的，上面写着：周经理就是高！周易正要回信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忽见赵沉阁夹个公文包，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开门冲入自己房间，没一分钟，又出来锁了门，冲苏窃脂喊了一句：“苏助理，我们这就快走吧，我先去开车。”然后一转身，先出了办公室。

　　苏窃脂不慌不忙合上报纸，起身，拿起提包，在路过周易身边时，飞快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周易充满感激、疑惑、崇敬的眼神统统堵了回去。

　　周易给程剑勋回短信：悠着点儿，人那么大一个代理财务总监的副总，又是上海财大的高材生，别把帐做得太干净，鸡蛋里总得给他留两块骨头啃。

　　周易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见到西羽涵。

　　肖恩则千叮咛万嘱咐：“你一见你那个妖怪女朋友，就要告诉她我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千万别让她再拿雷劈我！”

　　这次，周易回到的不是桃花灿烂的花园，而是烟火蒸腾的炼丹房。周南正在一边拉着风箱，一边看着手中的竹简，估计是上古传下来的什么道家秘笈。周易感叹：当年我还真用功，怪不得能当上御封的道教左护法。思想一集中，就自然而然占据了周南的主意识，“周南”瞬间变成了“周易”。周易起身，仔细观察炼丹房的环境，却觉得一点都不奢华，甚至有点寒酸。只有墙壁上的道教三清像，面目活灵活现，装裱精美。偶一低头，发现自己的青布道袍左边膝盖上居然有个大洞，胸前也被两块颜色不同的补丁占据。周易挠头，叫道：“皇宫？道教左护法？原来那时候也讲艰苦朴素不忘本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易惊喜道：“小西！”一回头，却见是一个一身唐朝低胸高髻装扮的美女，再一看脸，周易失声叫道：“成碧！怎么是你？”

　　“朱成碧”愣了一愣，用和“朱成碧”一样的声音斥道：“你这小道士好生无礼，前番还叫声‘姐姐’……‘成碧’是谁？”

　　周易恍然想起在滕王阁时那个鬼道士叫朱成碧“七公主”，于是赶紧施礼道：“是是，姐姐教训得是，应该叫‘七公主殿下’才对。”

　　没想到“朱成碧”不但未转怒为喜，反而柳眉倒竖，十分恼火地道：“大胆！这玩笑也是敢随便乱开的么？要是在宫里，不但是你，连我都要跟着受连累被杖责而死！娘娘怎么就信着你了……懵懵懂懂，能练出什么仙丹妙药……”

　　“朱成碧”嘟囔着，把挎着的一个小包袱褪下，没好气地向他一递，说：“这是你上次要的人参和首乌，我好不容易从药师那里弄来的。下个月要是还什么都炼不出来，就趁早逃离这三清观吧，娘娘不会饶过你的。”

　　说着，“朱成碧”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旁边的木桌上，说：“如今新君宠信道教，朝野都是道士，行骗不象以前那么容易了。你还年轻，做点别的营生吧。”

　　周易大惑不解：“姐姐，不对吧，这里不是皇宫么？我不是御封的道教左护法么？”

　　“朱成碧”掩口，低头，再抬头时，已是面容整肃，仿佛刚才并未笑过：“你这小道士，想升官发财想得都神魂颠倒了。这里是离皇宫二十里的‘三清观’，至于那代圣上掌管天下道教的左右护法，也是你这无名小辈所能觊觎的？左护法虽刚刚驾鹤西归，但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打主意！”

　　周易愈加糊涂。

　　“朱成碧”看了看那三卷三清像，说：“我画的这三幅画，你走时就一并带走吧，以后没人时拿出来看看，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言下已有惜别的怅然。

　　周易不知怎么，心中就一阵难过，险些掉下泪来，周易清楚，那是自己的前世“周南”当时的感受。虽然周易知道，周南后来的确是做了道教左护法并入住皇宫。周易上前一步，握住“朱成碧”宽袖中的小手，“朱成碧”先是一惊，继而垂下头来，不敢看周易的脸。周易坚定地说：“姐姐放心，我一定能炼出仙丹，并且还会成为道教左护法，然后，我就会娶你，助你脱离后宫这个苦海！”

　　“朱成碧”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惊喜和希冀，随即，黯淡下来。低声说：“你有这样的心意、有这样的志气，我已经很高兴了……保重……”“朱成碧”缓缓抽出手，恋恋不舍地打开门，抬步——周易急问：“还未请教姐姐芳名？”

　　“朱成碧”叹息道：“一个薄命侍女，有什么名姓……我行七，娘娘和姐妹们都叫我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