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卧虎丘山脚,元州带着小霜向黎老告别。
“爷爷,我没陪在您身边,就没人照顾您人家了,您一定要按时做吃饭哦!”小霜像个小管家一样,叮嘱着黎老。
“乖孙女,你就放心跟着小州去东临吧!我这里不用你担心,”黎老笑着对小霜保证:“饭肯定会有人帮我做的,一日三餐迟一刻也不行!”说着,面向身旁的梁飞克,挑了挑眉,问道:“小飞,你说是不是——呀?”
“噢?”梁飞克一下反应过来,慌忙点头哈腰,说道:“是,是是!那是当然!小霜你放一百个心,黎老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随即话音一转,小小声地念着:“不过,黎老,我先说明,我做的饭菜可能不太对您的胃口哦!到时候您要是自己不肯吃,可不怪我!”说完,低着头不敢抬眼。
黎老被这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那你就给我不停地做,一直做到合我的胃口为止!”
元州在一听乐了,用肩撞了撞苦着个脸、低着个头的梁飞客,笑着低声问道“小飞,你真的决定留在这里?不回去,也不跟我们去东临玩啦?听说东临的海边很美哦!不但有美味的海鲜,还有很多在沙滩上做日光浴的清凉美女哦!”
经过一天两夜的接触,元州已经了解到梁飞克这个人的品性了:嘴贱胆小,却非大恶。这家伙也是个孤儿,10岁从孤儿院跑出来便一直在社会上混,由于生性胆小怕事,倒没作过什么大恶,只是偶尔偷鸡摸狗、骗吃骗喝罢了。后来凭着那能吹会捧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黑帮小头目手下做了个口水小弟(什么是口水小弟?就是不能打架砍杀,只能帮老大装腔作势摆臭架子、出谋划策想馊点子、挖苦嘲讽贬低对手并大肆吹捧自家老大凶狠霸气的贱嘴跟班),时时刻刻不离老大左右。据他自己说,并不是想要做老大的跟屁虫,其实他是不敢离开老大身边的保镖们太远,因为他这张贱嘴在谈判桌不知得罪了多少黑帮的其他老大,有人甚至放出狠话来:谁要能割下他的舌头来,重赏10万元!于是他便萌生了离开黑社会之心……反正,现在元州跟他关系改善了不少!
偶尔吓一吓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看他在心慌失措的情况下做一些意想不到的蠢事,倒是一件蛮有趣的事!——元州在心里恶恶地想。
梁飞克缓缓抬起头,用无比坚毅的眼神望向天空,郑重地说道:“我现在哪儿都不去!我要留在这里跟黎老学功夫!”说着严肃地对元州看了一眼,将右手按在左胸之上,继续用坚决的语气说:“以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胆小了!”
看着他“破天荒的一本正经”,元州和小霜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家伙太逗了!
但在元州心里却一直有个疑问:昨天黎老到底对梁飞克说了什么?让这个一开始吵着一定要跟自己去东临看海的家伙瞬间就改变了主意!而且还这么坚定不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秘!
昨天早上,黎老对小霜说,希望她跟元州一起出去闯一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路过东临时,顺便替爷爷去看望一个老弟兄一下!
一开始,小霜红着脸坚决不同意,黎老便劝说她,年轻人不能老窝在一个地方,要趁着年轻多走走多看看多磨砺磨砺,更要去领略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体验各自不同的人生之道。
大道理讲不过,小霜就只好又说:“爷爷你年纪这么大了,我一走,就没人照顾你了!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爷爷的身体你还不知道?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活几百岁都不成问题!”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没人给你洗衣做饭了!我知道你自己很讨厌做这些家务事的!”
“噢?这倒是个问题……”黎老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招保姆?估计没人肯到这荒山野岭来照顾一个老头子;搬城里去住?又实在是太吵了,不得清静!怎么办呢?想个什么法子呢?”
黎老一边想着,一边拿眼睛四下看去,最后将目光落在刚起床没多久又靠在一张长椅上打瞌睡的梁飞客脸上,突然双眼一亮,拍着大腿兴奋地说到:“有了!”
黎老这一声“有了”异常洪亮,一下把正在做美梦的梁飞克惊吓得直接从长椅上滑下来,只见他屁股一落地,又立马弹起来,跳着尖叫道:“怎么啦?怎么啦?快来人,保护老大……”
正惊叫着,冷不丁头上被人“啪”地来了一巴掌!
“别做白日梦了!黎老有好事告诉你!”元州收回手掌,幸灾乐祸地笑道。
梁飞克摸着有些生痛的头顶,瞪着元州,却发现他笑中暗带诡秘,于是满是疑惑地看向黎老,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有好事?”
只见黎老双眼发光,大笑着走到他跟前,双手拍着他肩膀,大声说道:“你小子今天开运了!老人家我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
“啊——?”元州和梁飞克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
元州惊讶的是:他心里认为黎老可能是想把梁飞克留下来做打杂工,这样黎老也有人洗衣做饭了,梁飞克也可以安心地在这里躲开黑帮的追杀。没想到黎老竟然一开口就是要收这家伙为徒,而且还是关门弟子!太不可思议了!莫非黎老一开始就看上这小子了?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是根骨奇佳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梁飞克则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身手强得变态、功夫深不测的老头子,要收自己为徒?他不会年纪大了犯糊涂吧?昨天自己可是把刀子比在他脖子上过呀?他不计仇就当他是人好,可也不会一下好到要对自己传授衣钵吧?想起元州刚才那“笑里藏奸”的表情,梁飞克眼睛一眯,心里明白了:“这是阴谋!这一定是个阴谋!这一老一小两个家伙一定是还记着仇呢!想用收徒授艺的幌子,趁机整我是吧?亏你们想得出来!嘿嘿!以为飞爷我是吃干饭的啊?这种小伎俩也配在我飞爷面前舞弄?……”
“真的?黎老,”梁飞克假装受宠若惊,好像是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一样,反问确认道:“您老人家真的要收我为徒?还是关门弟子?”
“这小子,不敢相信是吧?你自己肯定不知道,别人也许没发觉,但老人家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实你真的是一个练武的奇才!”黎老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拍着梁飞克的肩膀,拍得他的身子一矮一矮的上下起落。
“不会吧?黎老您一定是在开玩笑!我要是真是个奇才,怎么现在还是这一点三脚猫的身手?”梁飞克这样的说法,倒跟现在元州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千里马还要有伯乐呢!没个高明的师傅指导,就算是天才,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说着,黎老大手一挥,“好了!少废话了!快行拜师大礼吧!我保证五年之内,你有小州现在这样的身手!”
“等一下!黎老,你刚才说要五年才有小州这样的身手?”梁飞克满脸狐疑,偏头看了元州一眼,“可没见他有多好的身手啊?”
元州心中也大为诧异,自己并没在黎老面前显露过功夫啊!他又怎么知道的?还有信心在五年内把梁飞克这个一看就没啥基础的废材教到有自己下过十年苦功才达到的境界!元州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神秘莫测的老者了!
自己的功夫现在不能随便暴露,元州便接着梁飞克的话说道:“是啊!黎老,我哪有多厉害?只是在学校里学了几年搏击而已啊!”
“嘿嘿,小州!别装了!我都说我是伯乐了!我能看出小飞根骨奇佳,难道会看不出你身怀绝技吗?”黎老对着元州得意洋洋地笑着。
黎老说的话越听越像真的,梁飞克和小霜四道目光“唰”地盯到元州脸上!
元州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谎,更是被三人盯得脸红发烫,只好承认到:“唉!好了!我承认我练了十年功夫!可以了吧!呼——!”说完长出了一口气,脸红也缓解了不少。
“看来这说谎骗人也不是一般的功夫啊!要练到家,恐怕比搏击难十倍吧!”元州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这等说谎骗人的功夫对于梁飞克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五六岁就练到家了!
“小霜,你和小州到外面切磋一下!”黎老存心想用小霜和元州的功夫震撼一下梁飞克,对小霜吩咐道:“要用全力!”
“黎老,不用了吧!”元州苦笑不已,“小霜毕竟是女孩子!拳脚无眼,万一伤到就不好了!”他从来不对女孩子动手(貌似以前他也从来不对男孩子动手)。
“少啰嗦!”黎老说着向屋外走去,“你没见识过小霜的功夫,你怎么知道她不如你?”
小霜听出元州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心中一暖,脸上又飞起一片红霞!娇俏地看了元州一眼,浅浅一笑,跟着黎老出了屋。
“这……”元州无奈,只好快步来到屋外。
“小霜,我们点到为止!”元州以掌抱拳对小霜施了一礼,这是师傅关威以前教他的,是和人比试功夫前不可或缺的礼节。
小霜还了一礼,对元州点了点头,“点到为止!”说完,敛神聚气,眼中便闪出精光来。
“小州,你可别掉以轻心!输给女孩子很丢脸的哦!”梁飞克在一旁叫唤,“小霜,你也别放水啊!……啊!谁敲我头?”
收回手背在身后,黎老难得严肃地说道:“开始吧!”
双方同时点了一下头,上前一步同时出招。
小霜出手凌厉,右手一记“黑虎掏心”便袭向元州的左胸,而元州只是出右手向着小霜慢击了一掌,并未用上力。此时,见小霜凌厉一爪攻来,便知她真的用了全力,不敢怠慢,右手向左一拂,将小霜来势凶猛的一爪推向左侧,而他的左手同时从腰间抬起,立掌穿插到身前中线,再向外一撇,继续将小霜右臂向左侧推,右手则飞快地向右侧下按,正好将小霜向自己右腰攻来的左拳压下。
未等元州两手完全展开,只见一个膝盖已从身上顶上来,向元州胸口撞去。由于现在两人是对冲之势,如果这一下被撞实,元州胸口必然要受到巨大的冲击。
心中暗赞小霜功夫精妙,一招之内竟是三管齐下,难怪黎老放心让她和自己比试。元州心中有想,但手脚上并未停顿,猛地刹住去势,把背一躬,双手瞬间回撤,同时压在小霜上顶的膝盖之上,用力向下一推,并借力弹跳而起,向后跃开一米有余。
小霜一击不成,并未停顿,紧跟着元州跃起的身形跨步追击,眼看元州就要落地,只见小霜身子一矮,右腿一伸就向元州要落下的地方扫来,想要打元州一个措手不及。元州大呼不妙,知道自己双脚落地之时也将是小霜那腿扫到之时,到时自己刚落地重心不稳,要是再被扫上这一脚,铁定直接被扫翻在地,这场比试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了,因为就这么输了一筹已经够丢脸的啦!没时间再做其它动作,元州只能强提一口真气,双脚全力往上一缩,同时整个人向后仰去,半空中一个后空翻,落在离原落脚点二十公分处,此时小霜的那一腿已经横扫而过。
元州不敢再有任何轻敌,刚才险象环生都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太过自信,也对小霜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太过轻视了,没想到她有这般身手。现在还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付,恐怕难以取胜。真要输给一个女孩子,就像梁飞克说的一样,那可是件很丢脸的事!
小霜一扫腿不中,双手按在地上顺势向后就是一个转身,途中竟又伸出左腿向元州下盘再次旋扫过来。经过转身的旋劲加速,这次扫腿的力道更大,甚至带起了一股呼啸的劲风。此时的元州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高高跳起避开,待小霜那一腿扫过后再落下地来。
刚落地,小霜竟又是一个旋身将右腿再次扫来——旋身连环扫荡腿!元州只得如同兔子一般再次跃起,这次却没跳得上次那般高,因为小霜的“旋身连环扫荡腿”是每旋转一圈速度都要加快一些,太过突然,元州这一跳根本没用上全力。
没等他下落,一双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元州的裤腰。原来小霜并没接着转身再用扫腿,而是扫腿同时伸手抠住了跳起来的元州的裤腰,然后只见小霜借着旋身的去势就这么往右侧一扯,根本不需要用多太的力气,就把元州撒手一摔,扔到了一边的地上,而小霜则趁势站了起来。
“哇,小霜好厉害呀!”梁飞克一下跳了起来,边跑向小霜,边拍手叫道:“真是太帅了!小霜,我太崇拜你了!看不出来,你这么……”
“轰——”一声巨响脆生生地打断了他的马屁。梁飞克猛到听这一声,不由全身一震,吓得不轻,拍着胸口循声望去,却见到元州低着头正从地上爬起来,而他脚下的碎石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坑——一个直径约二十公分大小、深约十几公分的凹坑,坑底是一层石粉碎渣,周围则布满无数呈放射性炸开的裂痕,一直延伸到两三尺开外。
梁飞克倒吸了一口冷气,直瞪着那坑,大气不敢出,吓得傻了!
元州心情极度郁闷,这是出师以来第一次和人比试,却因自己一开始的轻敌导致整个过程中处处被动,最后竟被摔掷在地,极其狼狈。所以刚才也是一时气极,不由心地往地上猛砸了一拳,将脚下一块嵌在砂土内的岩石砸成粉碎,形成了梁飞克看到那个坑。
站起来后,深吸了几口气,元州很快便平复了心情,虽然输给女孩子很难看,但输了便是输了,找任何借口都没用!就算自己刚才不轻敌,以小霜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种凌厉的气势和娴熟的身手来看,自己还是跟她有些差距的!以后一定更加努力才行啊!
这便是元州与常人的不同之处,每逢遇到让自己生气、烦恼、郁闷等一类不顺心的事时,他都能很快把心情理顺过来!
元州露出一个无所谓的浅笑,爽快地说道:“我输了!”说着甩了甩刚刚砸地的那只手,抖掉沾在手上的石粉,潇洒地向小霜走过去。
黎老看着这个让自己深感惊奇的少年,暗赞他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老成的心理素质,居然能在瞬间从极度的懊恼郁闷中超脱出来,不由令他心生钦佩!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不好意思!小州!我一动起手来就收不住……”小霜双颊绯红,低头喃喃地说着。
“嘿嘿!说起来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吧?”元州尴尬地挠着头,笑着道:“刚才真的有些小瞧你了!不过我确实也是技不如人!”
小霜抬起头,亮闪闪的双眼疑惑地盯着元州,问道:“可是,你们不是说男孩子输给女孩子很难看、很丢脸吗?我让你这么丢脸,你……”
“你快别说了!小霜,”元州差点扑上去捂住小霜的嘴巴,急忙打断她:“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你越说,我会越尴尬的……”
“啊?”小霜有些不懂,但她还是乖乖地抿嘴没说话了,只拿那水秀灵动的眼睛看着元州,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老大,你也太强了吧?”梁飞克弯腰从坑里抓起一把石粉,另一只手捏了一小撮,放在眼前一边捻磨着,一边惊呼,对元州的称呼也由“小州”改为了“老大”。
“别乱拍马屁!我哪有多强?”元州尴尬地望了黎老一眼,对梁飞克喝道:“刚才是小霜赢了!”
梁飞克是被元州那雷霆一击给震撼了,竟一下子忘了小霜比元州还要技高一筹,更有何况还有一个教出小霜这身功夫的黎老在这儿!
想到这,梁飞克突然记起这场比试的原因来!虽然被功夫的威力所震撼,心中十分羡慕,但他还是害怕黎老对自己居心叵测,他眼珠儿咕碌转一圈,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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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传说:不可小瞧女性,无论在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