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连京跑了一路,早已经疲惫不堪,见几个商人痛快,送了他一份大礼,自是满心的高兴,酒到杯干,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喝掉了整整两大桶红酒。
几个商人固然是喝的东倒西歪,瓦连京也是舌头都不利索了。
“来……,咱们再喝几杯,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瓦连京晃悠着胖大的身躯,端着杯子跟黑胖子胡日敦碰杯,脚底下就象踩了棉花,晃晃悠悠地,一点儿都不稳当。
黑胖子也不服气,他满面通红,一张嘴全是酒气,哆嗦着把酒杯举起,说道:“来……,咱们不喝趴下,不算完,谁也别拦着我……”
旁边的几个商人也是喝的大醉,吆五喝六,比试着各自的酒量,酒品不好的,还拿着盘子在桌上乱敲,一个劲儿喝道:“老板,上酒,怎么还不上酒,哥几个还没尽兴呢……”
驿站老板有些为难,沙哑着嗓子说:“几位客人,你们喝的太多了,天色不早了,早点歇了吧。”
“什么!”瓦连京不由大怒,“你这老儿,疼惜酒钱了不是,俺可没说不给钱,是你自己不要钱的,哼,现在反悔了么?”
驼子一下慌了,“哪里,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要大人的钱啊!”
“那还废话什么,快点上酒!”瓦连京一拍桌子,愤愤说道。
“大人,您实在是不能再喝了!”驼子哭丧着脸说道。
瓦连京怒火更甚,象一个发了疯的灰熊一般,“咣咣”地拍着桌子,“我和这几位兄弟投缘,便是喝死了,也不用你管,快上好酒!”
醉汉莫惹,驼子只能自叹晦气,跑到里间去拿珍藏的红酒。
瓦连京一见,才转怒为喜:“冲几个商人笑道:“这个老头,是个小气鬼,怕咱们把他喝穷了。”
几个人一阵哄笑,黑胖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瓦连京……兄弟,你瞧,这驿站上下,就他们……兄弟两个人,连个伙计也舍不得雇,就知道他有多小气了。
他的舌头,还不如瓦连京利索,瓦连京还能说两句整话,他却象是嘴里含了个果子,含糊不清。
几个人便又是一阵哄笑,“胡日敦,你还行不行,不行别喝了,瞧你醉得那样。“
“谁……说的,我可没醉,我……清醒着呢,对吧……瓦连京兄弟。”黑胖子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喝多了,搭着瓦连京的肩膀问道。
只是,瓦连京早已醉得不成样子,他拿这问题去问瓦连京,可真是找错了人。
“哈哈,谁说你醉了,我看你很好吗,来,胡日敦兄弟,咱们再干一杯。”瓦连京举起手里的大号杯子,一饮而尽。
黑胖子胡日敦也是一阵大笑,举起酒杯就往嘴里倒,他早就喝不出这酒是什么滋味的了,只是不肯服输,一个劲儿的狂灌。
驼子从里间出来,他佝偻着身子,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瓶红酒,一边走一边说道,几位,今天驿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酒了,只剩下了这两瓶,各位喝完了便早些睡吧。
瓦连京一听便是大怒,“驼子,你不地道,你这么大个驿站,竟然没酒。“
驼子吓坏了,连忙回答道:“大人,这驿站俺刚买下来两天,没怎么开张,所以也没购置太多的好酒,确实是没有了,就是这两瓶,也是前一个老板留下来,说是送给我品尝的。”
“算了!”瓦连京也不想废话,“把你那两瓶酒拿来,老子尝尝!”
“是,是。”驼子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刚打开瓶塞,就冒出了一股醇厚的香气。
几个酒鬼登时就提起了鼻子,使劲地嗅着,嘴边流出了几滴口水。
“好酒!”瓦连京大喜,扭头对驼子说道:“你这人不厚道,若不是逼你,怎么肯拿出好东西来,真是又狡猾又吝啬,你真没法跟胡日敦大哥比,瞧瞧人家多大方,多豪气!”
他拍了拍腰中的弯刀,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黑胖子胡日敦却伸着大舌头说道:“瓦连京兄弟,你还真不能怪他,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吗?”
他指了指瓶中的红酒。
“酒啊,我连这还不认识了。”瓦连京奇怪地看着黑胖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咳咳。”黑胖子胡日敦有些尴尬,敢情瓦连京根本不识货。
他低声说道:“这是蒂凡娜葡萄酒,市面上都极为罕见,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看来驿站里是真没酒了,这驼子倒是尽心了,把自家的珍品都拿了出来。”
“原来这样啊!”瓦连京虽然没见过,可也听说过这种葡萄酒的大名,就连苏哲尔对这种酒都推崇倍至,据说他的帐中就珍藏着一瓶蒂凡娜葡萄酒,苏哲尔一直将那瓶红酒视若珍宝。
据说,就连苏哲尔,每天也只饮一小杯,可见这酒的名贵。
瓦连京冲驼子点了点头,“老板,你还算够意思,等俺回去,跟德蒙族长说一下,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他这话也只是顺嘴一说,德蒙族长哪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驼子忙不迭的道谢,又去端了一大盆烤肉,给几个人下酒。
闻着浓郁的酒香,瓦连京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仰脖,咕噜一声,干了个底朝天。
大口的香气从他的嘴中呼出,周围的几个人忙不迭的举杯豪饮,生怕动作一慢,这少得可怜的美酒,就会被别人抢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瓶酒就见了底,几个人都是满脸陀红,脚底下半点根儿也没有,一个个昏昏欲睡。
瓦连京大笑,你们几个,没有酒量还乱喝什么,就这么点酒,就喝成这样?
只是他也不看看自己,这群人里,数他晃得最厉害,摇晃了几下,他倒是第一个趴在了桌子上,没多少功夫,就鼾声如雷。
“哈哈……,这家伙,喝成这样……”几个商人指着瓦连京大笑,只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起昏倒在了桌子上。
“看来,真是喝得太多了。”黑胖子胡日敦在昏倒前想到。
驼子在几个人周围转了几圈,他捅了捅这个,又碰了碰那个,确信几个人都睡熟后,才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样,克恩特?”瘦瘦的老头从里间奔出,身手矫捷,绝不象是一个老人。
驼子指了指几个人,“放心吧,阿芙罗拉,已经全放倒了。”
这两个人,正是化妆易容后的克恩特同阿芙罗拉。
两个人提前一步赶到了都拉图镇,在黑夜中,将驿站的老板制服,然后对外宣称,老板有事回了故乡,把这所驿站交给了他们兄弟打理。
若是拉德洛斯管辖的时候,是绝对出不了这事,因为驿站属于军管,人员都由拉德洛斯统一委派,绝不可能对外出售。
只是,德蒙对这些事情并不重视,驿站早已经转作商用,也就自然可以转手出售。
小镇信息阻塞,也没有多少客商往来,更没人去关心这些闲事,所以克恩特和阿芙罗拉他们才没露出什么破绽,成功地在这里落脚。
克恩特飞快地在瓦连京身上搜着,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终于,在瓦连京的靴子中,搜到了一个鹿皮袋子,看来,这就是苏哲尔要交给德蒙的密信。
克恩特轻轻呼了一口气,强行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他取出一只纤细的小刀,顺着皮袋子的缝隙塞了进去,用刀杆卷了几下,将里面的一只细羊皮卷取了出来。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小刀虽细,若是一不由信弄坏了皮袋子上的火漆印,那就一切都白费劲了。
阿芙罗拉见他将信取出,顿时大喜,忙凑了过去,细看羊皮卷上的文字,不由也是一惊主。
这封信是用摩图文字书写,两个人在金橡湾的时候,就同艾纱莉学了些摩图文,是为了交易中用,后来又在萨伦部住了多日,更加熟悉,所以要读懂这封信,还不算困难主。
信上的内容倒也简单,苏哲尔无非是说,南部草原五部,于日前成立努莱尔盟,以萨伦部阿拉巴日为首,于努莱尔山兴建要塞,据险而守,急切之间,难以攻克。
且艾斯罗默大军就在图布鲁河对岸,自己若是带全部大军南下,恐怕罗默人会抄自己后路,而兵力太少,又对各部落无法造成危胁,所以请德蒙族长速发援兵。
只是后面一段话,却令克恩特有些吃惊,苏哲尔在信中提到,努莱尔山后面,有一条秘道,可直通山顶,苏哲尔将在努莱尔山正面佯攻,以分散各部的注意力,建议德蒙族长带兵,偷袭努莱尔盟后方,则大局可一举而定。
好厉害的苏哲尔啊,克恩特暗暗心惊,幸亏自己劫住了瓦连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下一步该怎么办?”克恩特暗自犹豫,他有心一刀杀了瓦连京,可那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瓦连京若是迟迟没有消息,苏哲尔自会另派人来,虽能拖上几天,却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灵机一动,看了看熟睡的瓦连京,心中暗道,看来,还得从这个草包身上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