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根姬进入蒙城边界,一下晕倒在豆地里。
叫头鸡第一眼看到一个死人躺在那很可怕,在一看一个死而复活的人几乎同样可怕。
他变成一尊石像,面如死灰,眼睛怔忡,惊愕到了极点,一时懵了头,不知要跟活人还是死人打交道。
“她睁眼了。”叫头鸡大叫起来。
她随即坐起来。
叫头鸡赶紧蹲在她身边。
“你你你不能跑,多好的事哟!我们家有吃的,去我们家吧。”
金根姬是饿的,只是昏过去一阵,一有了新鲜空气,她就苏醒过来了。
叫头鸡趁她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时,用随身带的一条长绳,把金根姬五花大绑起来。
他肩扛着金根姬一溜小跑,返回到自己家中。
“你不是说到到老岳家去耕地吗,怎么回来了。”说话的人是老流氓,多年的江湖生涯,变得放荡无际,而又十分好色。
“不去了。准备上蒙城县去。”他逍遥自在地说。
既然安了心,也就从容不迫了——因为想要的女人搞到手了。
“你车上装的什么东西?从哪搞到的这个姑娘……这脸蛋,又白又嫩,这个头,又高又大。你你你小子,不会是从啥地方抢来的大姑娘!”
“哪能呢,你借俺个胆也不敢呀!今早上俺去老岳家,路过白楼北地里
看到的个女人正晕倒在豆地里,我就把她捉到了。你看漂不漂亮?”
叫头鸡有点后悔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自己捉到的女人,还要问漂不漂亮,管他屁事。
“叫头鸡呢,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呢?”
“商量个啥事,你说吧。”
“你把这个女人卖给我,行不行,我给你五斗小麦……再加三块大洋。”
“那可不行,现在我老叔何大嘴在蒙城县,给日本人做事情,他早就要
我搞几个姑娘送给他。我说,搞一个送一个。”
说到这,叫头鸡想到这家伙好色,又想到五斗小麦和三块大洋……接下来用一种缓和的语气说:
“这样吧!如果我老叔看不中这个女人,我,再从蒙城县城里拉回来卖给你,行不行,”
“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我把她带回家过一夜,明早上就还给你,一块大洋,干不干?”
“不干,这是送给皇家的女人,你敢碰她,不想活了?”
“有啥了不起的,她不就是一个穷要饭的吗,你想卖我,我,我还不想买呢。”
她醒了,她听到两人在耳边争吵。
她无法说话,她的嘴里塞满了破布,他的浑身是僵硬的,而且被农用刹车绠捆绑的结结实实。
全完了。绳子捆住她,再挣扎也是徒然,人力再也救不了啦。从一种恐惧落进另一种恐惧,从一种折磨落进另一种折磨,她的肉体,精神和灵魂,无一幸免。如果要说的话,只是抱歉的话,向查士荣,白二串两位大哥,还有许许多多村民说一声抱歉。
晨风很冷,加上几天的饥饿,有三分神智流连在迷离的梦境里。她心中越来越黯淡了,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象无法梳理自己的头发一样,她不怨恨周围的一切。她明白是战争造成她的不幸……最恨的是日本军人。她太累了……不是一个女人的失望,而是女性们的失望。知道“送给皇军的女人”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