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听当啷一声,李怀谨手中长剑被一枚暗镖击中,偏了出去。
朝着慕容芜而去,白玉之一惊,立时回身揽过慕容芜,转眼之间,一剑划破白色衣衫,鲜血涌出,白衣顿时染血。
慕容芜惊呼一声,白玉之抱着慕容芜闪身到惠云身边。
惠云望着他:“玉之,你恨我,是不是?”
白玉之不理会,只是望着前方惊诧的李怀谨。
只见一人飞一般冲到李怀谨面前,白玉之一怔,那人身形高壮,目光沉沉,冷静的脸上有几丝凝重,分明便是莫言。
“莫言……”慕容芜看向白玉之。
白玉之不过了然一笑:“我果然……不够了解他。”
“你……你不是被捆在岩洞中?怎么会……”李怀谨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莫言面无表情;“六皇子没想到吧?”
“你……”李怀谨目光微侧,只见,寂静的山林里瞬时响起嗖嗖响声,一瞬之间,仿佛有万道明光闪过,在树影摇动中,晃得人眼眸刺痛。
他举头而望,只见山间、林树里,无数刀光耀眼。
更有四队人马自空场四处涌过来。
莫言身子一低,一人自身后走来,神情朗朗,目光慨然,正是大粤皇帝李铭辅。
李铭辅微微带笑,清朗的样貌丝毫不似中了毒:“六弟,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又是何必?”
“你……你怎么会……”李怀谨摇着头,“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铭辅挑唇笑道:“有何不可能?”
他看向惠云:“惠云师太……还多亏了你。”
“我?”惠云不解,李怀谨更加不解,李铭辅缓步走到李怀谨身边,“惠云师太生了个好儿子,俊美之颜,足可倾国倾城,呵……明心对倾城公子一见倾心,便自然是好利用的了。”
“明心?”惠云恍然一般,随即愤恨的甩袖。
李铭辅笑道:“你许明心杀了慕容芜,给她白玉之,而朕不过几句话,她便改变了主意,她听你的命令将中了毒的朕和莫言关在岩洞中,朕不过告诉她,白玉之的性子,该不是受女人摆布的性子,若她真心喜欢白玉之,若放朕出去,再为朕通风报信,朕便赐婚白家,你说……一个凡心大动的女子,会更相信谁?”
“不可能。不可能。”李怀谨犹自道,“即使如此,亦不可能有这样快的动作。”
“本是不可能,可是咱们的十三妹,因为……”李铭辅笑着望一眼白玉之,“她过于担心白公子的安危,而早已带人上了万古山,只不过怕白公子介意,而只是暗自包围了兰迦寺,朕与莫言正准备下山,被十三公主认出,这才知道,有大队人马早已埋伏在此,十三妹并不知朕亦陷在其中,否则早就攻进来了也说不定,不过也幸好她不知,否则……朕亦不能目睹这样一番好戏。”
李铭辅的话令李怀谨全身颤抖。
只见李铭辅一个眼色,莫言手中长剑一挥,四队人马齐整整的抽出刀剑,对向被包围其中的黑衣人。
“拿下反贼。”莫言一声之后,只听众人齐声回道,“是!将军。”
群声咆哮,群山生畏。
将军!白玉之倒是着实没有想到,他静静看着,眸光变得复杂。
适才死寂的山林,顿时鼎沸。
李怀谨惊慌的望着,只见他豢养的黑衣杀手,一个个倒是视死如归,可他们人数太少,面对似猛虎下山一般的大粤精兵,势单力孤、死不能挡。
他吓得双膝绵软,不可置信、不能相信的目光扫视着一方沙场。
鲜血、杀戮、惨叫冲击着他。
“不……不可能的。”他精心谋划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
他看一眼李铭辅,李铭辅眸光如同鹰隼,阴森而尖锐。
这样的目光,好像自地狱而来,逼视着他,他转身便向另一方跑去。
趁着黑衣人尚能护着他突围。
莫言一声大喊:“哪里跑?”
李铭辅伸手一拦:“朕要亲自结果他!”
自身边护卫手中拿过雕弓,长弓兜满,弓弦紧绷,利箭顿时化作一道长虹,直向李怀谨背上而去。
“这……是为了朕的爱妃和爱子!”李铭辅几乎咬牙切齿。
言毕,“噗”的一声,长箭直插李怀谨背部,穿透心脏。
李怀谨登时倒地,血水染了他华丽的衣袍。
李铭辅眸光却是一亮。隐忍了这许多年,今日,终于亲手为爱妃和爱子报仇雪恨!
六弟,你休要怪我。
原本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兄弟,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山间,风愈是剧烈。
李铭辅刀光一般的眼神渐渐恢复平静。
莫言跑到李怀谨尸体边探了他的鼻息,向李铭辅示意,他确实已死。
李铭辅转头,漠然道:“丢到山间去便是。”
丢到山间亦不可解恨。
白玉之冷眼看着这冷血残酷的帝王之争,面无表情。
李铭辅看向惠云,惠云立时慌了一般,畏惧的向后退去。
此时,黑衣人亦尽数毙命。
山间只闻旌旗烈烈,只见刀戟生寒。
李铭辅的军队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灭掉了反贼。
白玉之亦看向惠云,对于母亲,他似乎已谈不上爱恨,惠云亦望向他,泪光莹莹。
李铭辅龙眸微侧,看向白玉之:“白公子,若是你开口,朕可饶惠云不死。”
白玉之与他目光相对,李铭辅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落在虚弱的慕容芜身上。
白玉之眉心一凝,冷声道:“多谢皇上美意,家母忤逆犯上,论罪当诛,只是生身之恩不可忘,皇上若有心饶过家母,令她在这深山之中悔过今生,白玉之定感激于心,若皇上为难,白玉之亦不会为家母求一句请。”
惠云一怔,泪水落下来:“玉之,你果然如此无情?”
白玉之看向她:“娘,今生的错,已经注定,从前我没有可牵挂之人,我人如行尸走肉,任由你摆布没有感觉,可如今,我心有所念,恕我不能再为你手中棋子,至于玉之欠你的,唯有来世一并还清,亦希望可为白家尽心,而偿还你的罪孽。”
“我的罪孽?我有何罪孽?那白夫人对我百般折磨之时……你爹他可说过半个字?我受尽屈辱之时……”
“娘,爹已死,还不足以消除你心中的恨吗?”
白玉之惘然的望着她,他不懂,她为何还要执念?
白玉之微微低眸看向慕容芜,眸光清净如水,还是那个倾城公子,如玉目光里,熠熠如星:“芜儿,我想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走吧。”
慕容芜点点头:“嗯……”
“站住!”
两个人才迈出一步,李铭辅便忽的一声厉喝,眼神一动,莫言便一个错身,长剑一横,竟横在了昔日公子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