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令这么大一个肥差,怎么就会被人当成这样呢。闻莺叹口气,看着破房子觉得无从下手,发了半天的呆,打算先去井边试着打些水,结果刚趴到井口,就被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
井口被蜘蛛网封住不说,那么大一只蜘蛛还安详的趴在上面是怎么回事!闻莺不干了,把包袱随手扔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气呼呼地冲出了门。
闻莺刚打开吱呀的木门,扇了扇落下来的尘土,尘土飞扬中就看见刚刚那个拽得不得了的蓝衣服换了一件新的蓝衣服正路过门前,听见门响脚步顿了顿,偏过头来看。
视线在闻莺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了开来,迈步子继续往前走。
“喂。”闻莺喊住他。
小五回头看她,闻莺指了指院子,欲哭无泪地问:“我好歹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难道真要我和蜘蛛一起睡吗?”
小五帮她扫掉最后一张蜘蛛网,打开窗子通了通风,又把柜子里的被褥拖出来晒了晒,屋里撒了些水,消了些灰尘。
闻莺也不好意思闲着,只好拿了笤帚扫院子。
收拾好后,小五从屋子里出来,新换的蓝衣服上面蒙了一层灰,连带着脸上都粘了些尘土,看着有些滑稽,偏偏那人嘴角还是平平的,一脸无辜的样子。
闻莺忍住笑,咳了一下,又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那个,麻烦你了。我本来要走来着,可温大人……”
小五打断她,“没什么,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应该的。”
闻莺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听救命恩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可她真的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啊!
闻莺跑到井边,“我打些水给你洗下脸吧。”
小五倒是没拒绝,大概是累了,掸掸衣服上的灰在石凳上坐下。
闻莺蹲在井边研究了一会儿,愁眉苦脸地回头,“那个……这个怎么用啊?”
“把木桶扔进井里,打好水之后,抓住这个扶手,转这个转轴。明白了么?”
闻莺蹲在旁边学得很认真,好容易打上来半桶水,闻莺使劲把水桶从井里拎出来,蹦跳着去厨房找脸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后,闻莺灰头土脸的从厨房里掂出一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盆子,万分抱歉地对小五说:“你等一下,我先把盆子洗洗。”
小五嘴角抽了抽,从石凳上站起来,“不用了。”
“哎,你别走啊,”闻莺正弯腰往盆子里倒水,听见脚步声吃力地仰头看他,“你要去哪儿?”
“回房间,换衣服。”
闻莺觉得特别特别不好意思,于是真诚的建议,“那个,对不起啊。要不,我改天请你吃烧鸡?”
小五拉开门的手停了停,“不用,你是救命恩人。”
“……”
拉开门后,小五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她说:“被褥晒到日头偏西就可以收了,会铺床吧?”
闻莺诚实的摇了摇头,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斟酌着说:“我会看着铺的。”
“……”小五面露无奈,“那些铺下面,那个是上头盖的。厨房里的大灶要洗一下才能烧水喝,院子里那些干草就可以做柴火。厨房里应该有火折子,你用的时候当心些,别把房子烧了,不然温良远会吃了你的。”
小五一一交代完,闻莺一副你好厉害的样子崇拜的看着他,小五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今日之事多谢,告辞。”
是个人还不错的臭面瘫,闻莺看着慢慢关上的木门,乐呵呵的哼着小曲去洗盆子了。
*
夜,一间宅邸。
“主人,下毒一事……败露了。”
被唤作“主人”的男人面色平静,“败露了?都还活着?”
“……是。”
“灭口吧,”男人摆了摆手,继续看书,“你也去领罚。”
*
之后的两天里,闻莺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懒得出去,反正到了饭点就会有人来给她送饭,唯一麻烦的就是烧开水。她尝试了一下,结果差点把自己熏死。
后来她委婉地对送饭的小厮提了一下这个事情,下次再送饭时总会给她顺道捎来一壶水,省着点喝也够了。
两天之后的清晨,闻莺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砸吧着嘴做着美梦,猛然被一个人提了起来,闻莺眼睛都还没睁开,模糊中看到抓自己的是个男人,吓得尖叫了一声,忙伸手掩住衣服,伸出巴掌就往那男人脸上拍。
男人被闻莺的反应吓到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被拍肿的脸,把闻莺放开,“李兄弟,吓到你了?”
何止吓到,闻莺拽着胸口的衣服直喘粗气,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胖男人,“你是谁啊?”
“哦,我叫孔大,是县衙的衙役,大人和师爷抓到了凶手,要我来请李兄弟过去辨认一下。”
果然留自己在这儿不是白吃白喝的,闻莺揉揉眼睛爬起来,见孔大还傻乎乎的站在自己床边,捞起被子往自己身上捂,边捂边瞪孔大,“你先出去。”
孔大这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跑了出去。心想,这个新来的小兄弟长的也忒白净、忒好看了些,就是脾气有些大,看着比师爷还不好伺候。
大清早的,闻莺完全没有睡醒,走在路上眼睛都是闭着的,孔大一路上拽了她好几次,闻莺最讨厌被人吵到睡觉,嘟哝着问孔大,“孔大哥,不是抓到了凶手要我去辨认,为什么要出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