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好,处处都好,这世上原来他还留有一丝希望的,只是他忘了。
傅榆没有问她这三年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何他送出去的纸鸟皆没有消息,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他只想往后都和她在一起。
若笃频繁下凡的事终究还是叫上面的元澜仙子知晓了,元澜仙子乃是统管她们的女仙,虽说下凡并不触犯天规,可丢下仙职不见踪影,到底是有些不好,元澜仙子不轻不重说了几句,却说得若笃面红耳赤,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她面子薄,更是知晓供着仙职,身上有责任,此事原就是她不该。
安稳的在天上呆了三日,她心里头还是放不下傅榆,几次想下凡看看,想到元澜仙子的话又强忍下,直到第三日夜里,终是忍不得了,就此偷偷下了凡,她想她就下去与他说说话,看看他近年来过的好不好,很快便回来,白日她还是那个恪守本分的若笃仙子。
谁知于她而言不过三日,傅榆竟变成了那般模样。
他眼底遍布阴翳,哪怕是在做着无关紧要的事也挥之不去,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不再是从前那样明亮欢喜,多了一层她不认识的情绪。
若笃到底是心疼了,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只是看着便心中难受。她有心问问,又不敢开口,生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而关于这些,傅榆却主动给了说法,不过只有寥寥两句,只说了他如今被逐出师门,至于是为何被逐出师门,又为何会在这种地方,一概没提。
原打算留几天便回去,可是如今傅榆格外看重她,眼神时时在她身上,他没有明说,若笃却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想让自己离开。
天生地养的仙,生来是菩萨心肠,待素不相识的凡人尚且温柔,何况是爱人?她心软,没有给自己留余地,一咬牙,便决心多留些时日。
可是留在凡间,又时时惦念着天上的事,唯恐元澜仙子知晓,偶尔便有些心不在焉。时日尝了,傅榆看出她的心思不在此处,终于开口问了。
“我们相识这么久了,还不知晓你家在何处,若我们要在一起,我自然要登门拜访才是。”他说的语气淡淡,双眼却一直看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丝情绪。
登门拜访……若笃还没有想到这么远,何况她哪里有什么家给他拜访?如今确实是没法对他做出清楚的解释。
见她反应犹豫不决,傅榆心里就是一沉。
“你不想说就算了。”
若笃顿了顿:“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你的。”
时机合适,这说法当真是有趣,那么何时才是时机何时?
傅榆冷笑,并不说什么,若笃布置下他心中所想,他这段时间十分正常,大部分时间在修炼,偶尔会带她下山玩,不过话较之以往少了些。
她感觉到他不快活,却不知他为何不快活。
那时她还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哪怕其实算起来与傅榆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他变了不少,若笃不愿往坏处去想,但是日复一日,亲密无间的相处之下,她终于发觉了傅榆不对劲的地方,他会在夜里独自一人离开,去山林中较远的地方,有时他身上会有血的味道。
若笃在凡间已停留了够久,约摸着时间天上要天亮了,再不回去,唯恐元澜仙子发觉了不喜。
当傅榆听闻她要离开时,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这一次又要我等多久?”
若笃一怔,如实回答:“不知晓。”
傅榆不知所谓的笑:“你知晓我为何被逐出山门?”
她听到自己心跳:“为何?”
傅榆盯着她的双眼,不允许她移开视线,带着说不出的恶意,仿佛是刻意为之:“因为我杀了那几个对你意图不轨的村民,将他们做成了人彘,看着他们一点点将命气耗干。你说,我做的对吗?”
她说不出一个字。
那群村民,竟然就这样死了,还是用那般残忍的方式……
见她不说话,他却笑了,笑过后忽然贴过来,一句一句发问:“怎么不说话?我这都是为了你,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你也觉得我残忍?你也要与那群人一样,将我像粪土一般抛开?!”
若笃脸色发白,声音很低:“你冷静些。”
“如何冷静?!难不成这些人不该死?你当我为何用这等手段,只因查出他们平日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样的人,莫说杀几个,我便是杀几百个几千个,又有何错之有!”
若笃万万没想到,傅榆为了她竟然做出这等事——虐杀了几个凡人,哪怕这些凡人作恶多端,确实该死!
她心中惶恐,想说天道自有定夺,可是看着傅榆的眼神,她一个指责的字都说不出,她觉得心疼,即使他有错,却也罪不至此,难道便要彻底毁了他吗?
“我并未怪罪于你,说来也是因我而起,若有罪,我与你一起承担。至于此事……此事,待我回来再说罢。”
傅榆不置一词,面容已恢复了冷静,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他直直的看着她,看着她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久,傅榆又一次用了禁术,他隐了身形与气息跟在若笃身后,他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木灵,不可以被他知晓。
傅榆猜测了万种可能,独独没猜到她是一个仙。那时他是什么心情,觉得上天当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只嫌他还不够凄惨,还要来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