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思夜盼着成为仙,所爱之人竟然就是个仙,成日里看着自己做无意义的修炼,她是否当做笑话再看?
三两年来见他一次,给一点甜头,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知晓他如今在深渊中,十分需要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开。是否从一开始就将他看做了一条狗,兴起时便来逗弄一番,随时可以丢弃。
他心里被数不清的黑暗思绪占据,那些东西像密密麻麻的毒蚁,不断吞噬占据他的内心,他几乎要被这绝望的情绪所淹没,仅有一丝光,努力的说着若笃不会这样对他,若笃爱他!
过不了多久,那光便彻底没了。
傅榆对若笃的爱,掺杂了一半的恨。
……
若笃再一次下凡,是在五年后,傅榆在山中修炼了五年,已登至金丹圆满的境界,很快便要冲破金丹,更上一层楼。
若是用凡俗的修炼法子,自然是不可能这般快,这速度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伤了多少命,做了多少恶,已经数不清,从最开始的麻木到后来主宰一切的快乐,这令他体会到力量的好处,令他体会到做神仙的感觉。
再次见面,他已能保持冷静。
“你可爱我?”
若笃答爱,自然是爱,若是不爱,何至于三番两次下凡来见他?何至于顶着惩罚,也要来见他一面?
傅榆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这一次,若笃依旧是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她没料到傅榆会这么快历劫,天雷劈下来时,她甚至还在睡梦中。外间雷声阵阵,每一道都有催山崩地裂的架势,狂风大作,惊雷亮天。
她惶恐站在一旁看,眼看着他每受一道雷,嘴角便溢出一口血,气息也弱上几分,若笃的身子在颤抖。
……
一切结束后,若笃几乎是扑了上去,只怕探不到他的脉息。
傅榆还睁着眼对她笑,又生生呕出几口血来,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身子软软瘫在地上,握着她的手却死紧。
“我会配得上你。”
若笃眼里都是泪,心下惶恐,听不清他的话。
“你要与我站在一处,我们……在一起。”
她只晓得点头,更没理智去探寻他话里的意思。若是那时她留一分心眼,也许事情不会到如此地步。
若笃在他跟前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夜,他的身体迅速凉下去,脸上青白,身上天雷劈出的伤口不断恶化,她抖着手用灵力去填补,分毫不起作用,傅榆看上去就要死了。
他要死了。
意识到这点,若笃心一寸寸凉下去。
傅榆还能说话,声音极小:“……你想救我吗?”
若笃点头。
他又笑了:“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若笃继续点头。
傅榆说:“好。”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住过的那个村子?”
“记得。”
“若将他们的生息收敛起来,兴许我还能活下去。”
“这是……何意?”
傅榆那双眼睛雾蒙蒙,没有一点光亮:“杀了他们,靠他们的命,我便能活。”
若笃倒抽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她应当立即拒绝的,为什么话到嘴边又有了犹豫?她不愿伤害凡人,可是更不愿看着傅榆去死。
对于她的反应,傅榆并不意外,他凉凉的笑:“那村子没有一个好人,可怜你竟在同情他们……他们不记得你半分的好,明知那几人做山贼害人,却还私心包庇,心性不良善,说是害人的帮凶也不为过,所谓天道本该令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却任由他们好活着,当真可笑。原来这就是善恶?”
若笃听了,只有沉默,她身为仙,依着天规行事,可是难道天规便全然是对的?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偶尔她也会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这样是否正确。
脑海中逐渐有了疯狂的念头,若是取了他们的生息……她是仙,有的是机会补偿。
……
若笃终于还是去了,傅榆好起来的那天,从天而降一道天雷,生生剔去了若笃的仙骨,她痛的唉叫,痛的恨不得就此死去,她不断在地上无力的翻滚,求救般看着她爱到肯为他背离原则的男人。
而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他眼里有心疼,更多的却是冷然决绝。
再一次醒来时,她已成为一个堕仙了,那是一间空阔的屋子,傅榆在替她上药。
若笃问:“……你做了什么?”她感觉神魂在一点点消散,那是种空空的无力感。
傅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及至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晚了,她痛苦的大叫,哭喊,发疯一般撕扯他的衣裳。
“你早知如此,早知会如此!!”
傅榆起身,依旧是冰冷:“你不是愿意与我在一起?我们这就会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若笃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恨,恨到想要生啖其肉,恨到想要将他撕碎,她已完全没了自我,从此心中只有恨!
她自此被傅榆囚困在一座山中,她的灵力渐渐流失,全靠傅榆用自己的灵力养她。与她的衰弱相比,傅榆越发强大,日复一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完全忘记了做仙的感觉,她对这世间不再存有任何善意,她恨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