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我对面。”
我很听话的坐着,微笑看她。她给我一个高傲的表情。
“开门见山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许朗。”
一口水差点儿没噎死我,看了这么多年没点儿营养的破烂言情剧,几乎每一部都有老妈子心疼自个儿子,拿着一大把钱或支票甩到她认为陌生的女人脸上。
在她们这样护犊子的人心里,全世界的女人除了她都是贱货。都是奔着她儿子钱去的。
我和许朗的关系她绝对理解错了,我只是他的一个发泄奴隶,不是什么他喜欢的三儿之类的。
既然如此,咱不占便宜也不吃亏。
“200万”
我笑。
她鄙视笑笑,优雅放下手里咖啡杯。
管家脸色煞白,悄悄转身却被许朗母亲给喝住。
“是要去给许朗通风报信去吧,要知道,你是谁的人。”
管家脚步交叉,尴尬万分,立马活性起来,转身笑的特谄媚,站在许母后面一动不动。
一个佣人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你刚才说要二百万?”鼻孔里哼出来的声音,“区区二百万?”
我笑着点头,对,就是区区二百万。对有钱人连零花钱都不算,对我来说,比人命更重要。
她把银行卡推我面前。
“也别二百万了,这里面有一千万,拿着钱,离得许朗远远的,不然……”
杯子被四分五裂摔在地上,横断面闪着瘆人寒光。
知道,不遵守富人的游戏规则,就这个下场。
“好!”
我礼貌微笑看着许朗母亲深深瞪我一眼,她走了。
我以为她走了。
我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
白衡送我的那个领带夹盒子蹦出来,我坐床上左看右看,随手放在床头柜儿上。
下楼央求了司机带我去银行查了许妈给的银行卡余额,顺便取出二百万,整整一皮箱红艳艳的票子。
我没有留恋在许朗房间放下那二百万,顺便写了张纸条,银行卡也请管家抽空的话交给许母。
我走出许家别墅的那天,天空明媚的不成样子,蓝湛湛,特漂亮。
终于可以自由,可以可着劲儿的撒欢儿,那种感觉,不言而喻。
站在长安街的尽头,一眼看过去,都是车流,我啥感觉都没有,就想沿着长安街走。
走了没有百分之一,在面包店前死活挪不开眼。
进去买了一小块儿提拉米苏,钱包里除了两个五毛钱,就是许朗的信用卡。
收银员很有耐心等我自我矛盾。
我把卡掏出来,又塞进去。
“不好意思,忘记带钱了。”
我笑的要多尴尬就多尴尬。
走出那家蛋糕店,我才知道,原来离开许朗,我一无所有。
即使那样,我也不想再回去待一个时辰。
……
白衡塞给我一叠钱,特鄙视戳我脑门儿,“我看你丫是脑子勾了芡了吧,许朗虽然不是什么东西,但架不住人家有钱啊,你好歹坚持几年,到时候,想怎么自由怎么自由。现在你就和大街上要饭的没区别。”
我看见自己脸在玻璃幕里白惨惨。
“对,跟要饭的没区别。”
我笑笑,白衡没办法,拍拍我肩膀。
我看见休息室外,陆封笑的一脸得意,还深深看了我一眼。
之后的几天里,我寄住在白衡那个和人合租的小房子里。
吃喝拉撒都不方便,而且隔壁男人一直抽烟,整个客厅和我房间里都一股子烟臭味儿。
当然这个事情我没和白衡说过,我怕他那个脾气一燃就爆。他对我平时也就损几句,但凡遇着让我生气的人,他会不顾一切怼回去。
住了几天,我吐了几天,吐的胆汁往外泄。
有一天中午,我不想和烟味儿作伴,跑到超市里休息区,吃着面包看外面风景。
我没想到我会碰到郁城,他穿着居家服,推着购物车,完全是邻家暖男的标准。
我拿起广告单页遮脸,心里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
看来佛祖没保佑我,郁城坐在我对面,露出一排小白牙,笑的特别干净好看。
“我猜你没吃饭。”
他把他购物袋里所有能吃的都掏出来,推到我面前。
“吃吧。”
我脸一下就红了,穷迫潦倒的窘困确实让我无地自容。
但还是在他面前,要找回自己破碎成渣对我自尊。
“哪有,我吃的可饱了,吃了烤鱼还有涮羊肉,现在一见吃的就恶心。”
为了戏更足,还把面前对我吃的往他面前推了一把。
他只是暖笑着看我。
肚子不争取咕噜两声。
我看他,他还是保持暖洋洋的笑。
我脖子根儿都红了。
早知道就算再恶心再难受也要胡乱吃点儿东西,越是拼命掩盖的东西,越是碎的彻底。
“吃吧”
他把所有东西都撕开包装,眼神儿温柔又冷静的看我。
我眼圈也红了,看着那些东西,虽然不是多可口,但还是想一口口往嘴里塞。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养父母为了躲避我去跟他们要生活费,断掉跟我所有联系去国外旅游,我卡里躺着七十块钱,还有三个月才到暑假,每个月只能花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无非是在校园旁边儿小餐馆吃一顿廉价饭菜的费用。对我来说,是所有。
郁城家里条件挺好的,但是他在我面前,为了照顾我自尊过得比穷人更穷,我们两个经常吃一份盒饭,他把菜里的肉扔到我这边儿,皱眉嘟嘟囔囔的抱怨怎么这么多肉。
他说他不吃肉,因为小时候他奶奶经常给他喂肉,都喂恶心了。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维护我自尊心。我也看到他哥来领他吃饭,他一个人扫光桌上的荤菜。
等他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无奈的举着几袋子打包好的荤菜素菜,说他哥真讨厌点这么多肉菜,只能打包来给我吃。我也知道他给我带的饭菜都是饭后刻意点的荤菜。
他陪我度过所有贫穷的日子,他见过我所有的丢脸,为我荡平一切磕磕绊绊。
“眼圈怎么红了,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哪里都舒服。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我陪着我。
我往嘴里死命塞东西,呛得直咳嗽。
满眼泪花看郁城。
郁城帮我拍拍后背。
我整个后背被他抱在怀里,温暖,舒服。
他看不见我,其实我早就泣不成声。
郁城,如果当初我不是贫穷到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可能我和他会过得特别幸福。
我也紧紧抱着郁城的双手。
“郁城,我难受,特别难受”
郁城没说话,怀抱温暖心脏跳飞快。
我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哭成孙子,哽咽流泪鼻涕冒泡。
那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下午,郁城的手在我脑袋上磨砂,我一直哭,他不说话,但没有丢下我。
就像我们分手那天,我哭着说我们分手吧,他梗着脖子,红了眼皮问我理由呢。
我说不需要理由,分手就是分手。
他死死抱着我,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闭着眼睛,当初那一幕铺天盖地涌过来,我只能拼命把脑袋往郁城身上贴。
十分钟后,我们走在王府井宽敞大街上,他跟在我身后,满身都是夕阳余晖,整个人被照的高大威猛。
“你现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还回哪里去。”
我看着郁城笑,郁城止步,愣了三两秒,勾手把我搂进怀里。
声音颤抖着说:“你还是老样子,没完没了的让我心疼。”
没完没了的让他心疼让他隐忍。
我没敢哭出声,上牙咬破了嘴唇,疼到斯哈冷气。
他大手在我后背一直轻轻抚摸,他说跟我回家吧。
“我把我亲人介绍给你,把我所有的朋友介绍给你,我把你揣在心尖儿里。”
他带着哭音。
我怕自己哭出来,死命抓着他衣袖,后槽牙差点儿咬碎。
郁城牵着我走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便腾出一只手看手机。
屏幕上“琉染”两个大字忽闪,我慌了,挂了电话。
“怎么了?”
“没什么”
我干笑两下,甩开郁城牵我的手。
他手足无措看我,眼神儿慌的不能再慌。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点儿事儿,走了。”
最后两个字我没说清就跑了。
我知道郁城还是停在原地,我知道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哪里不好。
对不起,我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儿一直在不断提醒我,我是一个肮脏的人。
琉染在电话里催我,关于帮他那个亲戚找工作的事情。
我不敢接,但我知道逃不掉,甭管我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帝都酒店二十四层。灯火璀璨。
琉染端着高脚杯悠闲的品着红酒。
她指落地窗前车水马龙的街景,笑着说:“这个城市真是,他妈的!”
神情里都是对这个城市的不满。
我没吱声,满桌子菜,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的事情,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帮我搞定,不然你弟弟对我消息……”
她笑的比美女毒蛇花还要妖娆灿烂,浑身上下散发着毒气。
“可是我……”
我看她勾起半边嘴唇,微微侧头不打算听我说下去。
我喝了面前那杯红酒,点点头,下定决心。
“希望你说的出做的到,只要我帮了你,你就要告诉我关乎我弟弟的小弟。”
“那是自然。”
白皙修长手指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拍,我打了一激灵。
恶魔洞里刚逃出来,难道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