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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潮1980_分节阅读_第56节

《国潮1980》 镶黄旗 7214 2021-11-29 11:05

  D-振振有词呢。

  “老爷子,您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说实话,照我看,张宗昌比那些什么‘子曰’坦诚多了。”

  “就说人家的那首《咏雪》吧,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这诗作得多么朴实易懂,还挺有画面感的,您能说不形象吗?所以狗肉将军也有点才气,我爱他的诗。”

  “再说了,爱吃又怎么了?这就没出息了?况且这方面您才是真正专家哪。”

  宁卫民嘿嘿一乐,颇为自负的,一串珠子似地讲下去。

  “您不会忘了自己跟我说过什么了吧?”

  “什么正阳楼的涮羊肉,便宜坊的焖炉鸭,同和居的烤馒头,东兴楼的乌鱼蛋,致美斋的烩鸭条。”

  “小地方哪,像灶温的烂肉面,穆家寨的炒疙瘩,金家楼的汤爆肚,都一处的炸三角。”

  “以至于月盛斋的酱羊肉,六必居的酱菜,王致和的臭豆腐,信远斋的酸梅汤,三妙堂的合碗酪,恩德元的包子,沙锅居的白肉,杏花春的花雕……”

  “就这些京城名吃,要不是您告诉的我,我哪儿知道这么全乎啊?就这些个地方,可都是您自己拍着胸脯打保票的。说当年没一个掌柜您不熟,没有一个掌灶的、跑堂的,站柜台的您不知道的。”

  “然而又怎么了呢?您不是照样一肚子的学问,照样给我当师父嘛。我真要没出息啊,别的赖不着,就只能赖您。俗话说,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嘛。是不是这理儿?”

  这话一说,康术德是哭笑不得,干脆拿火筷子一比划,瞪眼了。

  “好小子,你这儿等着我呢?拿我的话堵我的嘴是不是?你这点聪明怎么全用这儿了!”

  可宁卫民还有后手呢。

  他又一乐,赶紧把带进屋的俩饭盒放桌上打开了。

  那完全是炫耀性的勾引。

  “老爷子您别气啊,看看我的孝敬。三两猪肉大葱包子,一大碗天兴居的炒肝,专门给您带回来的……要不,咱先说道说道我该怎么有出息的事儿。这早点就先不吃了?”

  眼瞅着包子冒热乎气儿呢。

  炒肝儿味儿还直往鼻子眼里蹿。

  早上就弄点茉莉花茶涮肠子的康术德哪儿还忍得住啊?

  “放屁!不吃?不吃那叫糟践东西,再等会儿就凉了。”

  老爷子砸了下嘴,大咧咧直接坐八仙桌旁边了。

  可刚露出点满意的神色,跟着就冲宁卫民一拍桌子。

  “我说你有点眼力见儿行吗?傻愣着干嘛啊,不想吃我的火筷子,就给我拿木筷子去……”

  “得嘞,您等着。”

  眼瞅着宁卫民颠儿颠儿跑去打开碗柜。

  康术德凑过去闻了闻包子。

  “嗯,味儿还行……”

  随后就又找补了一句。

  “我说碗里再给我弄点醋啊,否则晚上可没你的炖鸡……”

   《国潮1980》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抖机灵

  除夕也有除夕要干的事儿。

  在旧社会,这一天应该是过年最忙的一天。

  因为那时的人们讲究迷信,祭祖、迎神是这一天的重中之重。

  各项繁文缛节多不胜数,不把一大家子人都折腾个精疲力竭绝不算完。

  不过解放以后就不同了。

  进入了新社会,讲究破除迷信.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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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潮1980》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年夜饭

  天色渐黑的时候,按康术德的吩咐,宁卫民把屋里的灯光都打开了。

  这也是老年间的规矩。

  除夕之夜因为要配合“年”,去除掉四角四足的恶兽“夕”。

  各家各户都要灯火通宵,不许间断,以寓意来年前途光明。

  此时屋内烧得极旺的铁炉子泛出煤烟的气味,其实很有点儿呛人。

  门窗上污浊的玻璃闪烁着陈年旧事的光泽。

  那不是没有擦拭,而是压根儿就擦不出来了。

  如果较真去推溯玻璃的历史,年龄恐怕能赶上俩宁卫民的岁数。

  但好在炉子上坐着水壶,所喷出的水雾,有效的化解了煤火和劈柴味儿,让呼吸舒服了许多。

  而米晓冉和米晓卉下午给送来的“喜鹊登梅”和“孔雀开屏”,也贴在了门窗之上。

  红彤彤的窗花把老门老窗装扮得体面了许多,很有点老树开花的意思。

  再加上耳听邻居米家正“笃笃笃”地跺着饺子馅儿,以及外面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响。

  过年的气氛自然而然就在空气中漫延开来。

  但更让人激动的,还是年夜饭摆在了桌面上。

  区别于去年一盆炖肉熬白菜,一盘烧带鱼,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豆儿酱,就算过了年的寒酸。

  这师徒俩今年的年菜,无论在量上,还是在质上,全都齐头并进。

  以压桌小菜来说。

  “芥末墩儿”、“豆豉豆腐”、“榅桲拌菜心”、“油炸花生米”,就有足足四道。

  尤其是这榅桲,因为是珍奇果实。

  打过去就是富人专享,本就是极其不容易吃到的。

  如今更是几乎在京城绝迹。

  所以现在人们做这道小菜,往往只能用糖水山楂来代替。

  但2号院却因为有边建功,竟然托他们厂里的采购给弄到了一大罐子。

  这一下福泽了全院邻居,真可以说是京城一等一的享受了。

  这就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实在是没处找去。

  主菜上的差异那就更明显了。

  因为没跺肉馅儿,猪肉就富裕了。

  他们的既能拥有米粉肉,也能吃到红烧肉。

  另外宁卫民还花大价钱给爱吃海味的康术德弄了条大黄花鱼,给老爷子准备了瓶茅台酒。

  材料这一丰富,那可就真热闹了。

  俩人是一共整了“米粉肉”、“溜丸子”、“红烧排骨”、“干烧黄鱼”、“清炖鸡”,足足五道硬菜。

  外加一道代替年糕的甜食——“八宝饭”。

  好家伙啊,连八仙桌都摆不下了。

  不得不又临时搬来了个夏天用的小炕桌,放在床上,拼凑了起来。

  毫无疑问,年夜饭预兆着对来年运程的期盼,如此丰盛,当然让人看着喜兴。

  可要说到底,这其实还算不得什么。

  因为真正要说这一席出类拔萃的,整个京城也无人能企及的,更在于餐具的不同寻常。

  敢情宁卫民啊,在临近年前的半拉月是真没少划拉东西。

  首先是鬼市的小贩想着过年,不少东西主动落价儿,他觉着划算就大手笔的买。

  其次他发现了文物商店门市部有空子,是见天儿的去那儿转悠憋宝。

  年关下,门口那卖不了东西的不更着急吗?

  所以呀,这段时间这小子到底都收来什么好东西,也甭一一细数了。

  反正就这一桌子席面,明朝的盘子,清朝的碗,都是他这些日子凑巴上的官窑。

  这些东西要按照年份加起来,差不多就得有三千年呢。

  用来装酒的酒壶是最次的物件了,那还是同治年的呢。

  想想看,这样的一顿饭吃进胃里,能不沾染上文化味儿吗?

  这样的酒喝下肚儿,能不显得尤为醇香吗?

  甚至都别说吃了,光看在眼里头都是一种让宁卫民心生成就感的享受。

  不过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别出心裁,康术德就有点不大看得上他这创意。

  这不,临开席前,老爷子又挤兑上自己徒弟了。

  “你这臭小子,可真是能瞎折腾的。这什么馊主意啊,就跟暴发户似的。弄点玩意回来就烧包了?万一真打个物件,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宁卫民却嗤笑一声,连连摆手。

  “我心疼什么啊,这些东西造出来不就是让人用的?总不能我买回来,就跟祖宗似的供着它们啊,也该这些物件为我服务服务了。”

  “人总不能当物件的奴隶不是?我要真精心守护这些东西一辈子,最后再便宜了别人。那我才觉得自己冤枉呢。”

  “其实您才是抠缩呢,就知道成天抱着您的宝贝碗瞅,再瞅它不也是个碗嘛。我就不明白了,您就用它吃一回饭又怎么了?那味道绝对不一样,也算您当过一回枢府的领导了。非跟地主老财似的,天天供在脑袋顶上,有意思吗?”

  康术德当然不爱听了,也摆手。

  “得了得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自己的东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懒得管你。大过年的,咱俩都别找不痛快了。”

  跟着又一撇嘴。

  “其实你不明白并不要紧,反正我把话搁这儿了。早早晚晚有一天,你会懂得该当怎么对待这些器物。还是那句话,只有你眼里不光是钱了,才能成事。”

  “至于现在,我就劝你一样儿啊。只要你别乐极生悲,今后再惦记用粉彩当菜盘儿就行……”

  好嘛,最后这话算是点到宁卫民要害上了。

  敢情今儿他净冒傻气了。

  说起来,比早上他要把“福”字儿倒过来贴更丢人的是。

  就在刚才,他曾经要用个蝴蝶百果的粉彩大碗装溜丸子来着。

  结果让康术德给拦了,老爷子告诉他,这粉彩的颜色可有铅含汞啊。

  颜色越艳丽,毒就越重。

  用这玩意盛菜,那是嫌小命儿活得长啊。

  跟自己含着砒霜面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这宁卫民立刻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笑了一阵。

  为了避免尴尬,便赶紧献宝似的进屋,给拿出两件东西来了。

  一个是新买的热水袋,一个是个弄到手不久铜手炉,这两天刚刚给擦出来了,油亮油亮的。

  这就是他大年三十给康术德的一份礼物。

  (注:京城的榅桲并不是百科里能查到的榅桲。百科里记载的上的榅桲,因香味清远,又名香楂,香果,木梨。至于老京城人所说的能够做成蜜饯的‘榅桲’,其实是阿尔泰山楂。因为颜色金黄,又叫黄果山楂。而“榅桲”的发音,其实是来自于是满语“酸酸甜甜”的音译,最早称“温普”或“温朴”,后被人讹传成榅桲。当今许多人不知,网络文章几乎全是谬误。更有甚者还有把京城的榅桲与虎拉车、香槟子混淆的,不可不知。)

   《国潮1980》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五福

  其实原先呢,宁卫民本来是想把张士慧送他那皮帽子转送康术德来着。

  那东西戴着暖和,真不冻耳朵啊。

  虽然张士慧和卖货的售货员都不知道是什么皮子,可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是青根貂的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

  恰恰因为东西太好了,这帽子戴在脑袋上太显眼了。

  老爷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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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潮1980》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万家灯火

  面对丰盛的年夜饭,边大妈最为感慨的是液化石油气真好用。

  虽然不好意思挂在嘴上说。

  可真是打心里的觉着,要不是有了这个火力充足的灶台,今年的年夜饭绝不能这么早,这么利落的准备停当呢。

  多亏有了宁卫民的鼓动啊,否则至少也要多累上个把小时。

  而边大爷对今年最满意的是自己二儿子也有出息了。

  像这桌上的汽水、榅桲、酸黄瓜、鹌鹑蛋、酱牛肉。

  可都是别人家见不着的好东西。

  那样儿不是边建功给弄回来的?

  但正因为这个,他也得念宁卫民的好处啊。

  因为要不是人家主动把工作相让,那哪儿会有今儿这好日子啊?

  他家里的事儿恐怕就剩下着急了。

  别说边建功兴许还在为没工作发愁呢,就连大儿子的边建军的婚事,那都得耽搁了。

  所以边大爷看着围坐在自己身边这一家子人。

  笑得把眉眼都攒在一处舍不得分开。

  甚至当接过大儿子给斟满的一杯酒后,老爷子端起酒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好,今年过年非同一般,咱们家不但多了一口人,而且建功也终于有了份好工作,咱们家真是双喜临门啊!”

  “但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得跟你们兄弟俩叮嘱一声儿。一会吃过了饭,你们都去隔壁那屋看看去。老康和卫民那边一老一少就两口人,卫民晚上还得去上班,怕是太冷清了点。”

  “咱们不能忘了人家的好处啊。什么事都得知道醋打哪儿酸,盐打哪儿咸,做人重要的就是饮水思源。要不是人家,今年就没有咱们家这一桌顺心的团圆饭吃,知道吗?”

  全家人为边大爷话里的转折一下全说愣了。

  但很快,边大妈就连声附和着称是。

  兄弟俩也醒悟,跟随着点头。

  俩人全都一举酒杯,依次躬身凑了过去。

  “爸,我们知道了……”

  “爸,我们听您的……”

  已经再不用多说什么,浓浓的亲情和做人的根本,都被父子三人一饮而尽……

  如果再继续往下看,那就该轮到罗师傅一家了。

  这一家子人今年过年更热闹,因为多了个宝贝大孙子,就多了无数的事情。

  罗宾,也是他们的盘儿,这是老天爷对罗家的赐予。

  哪怕这个小人儿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四个月了,罗家的大人们,对这个布娃娃一样大的小孩,仍然是感到无比的新奇,真的百看不腻。

  吃饭的时候,小人儿恰巧醒了过来,立刻成为席中的焦点。

  先是苗玉娟带进屋去换尿介子,给孩子喂奶。

  然后就是爸爸抱,爷爷逗,罗师傅和罗广盛谁都顾不上喝酒吃饭了。

  直到罗师傅用筷子沾了一滴答白酒给孩子辣哭了,罗婶儿彻底翻车了。

  老太太一拍桌子,呵斥着家里的两个男人。

  “呸!非要养出个跟你们一样的酒鬼是不是?去,都靠边去吧。留神你们的臭气熏了我的大孙子!”

  但罗师傅尽管嘿嘿笑着,却并不散开。

  照旧是端着酒杯咋么着,不挪眼珠的看罗婶儿怀里的小人儿。

  瞧瞧,孩子的小鼻子小眼儿已经有了变化,变得舒展有模样。

  眼睛渐渐有了神,胳膊腿也开始变圆。

  这么规整的模样,长大了绝对是个大人物……

  可就这时候,大人物“哇”地一声哭了,脸上多了一条红红的血道子。

  原来是这孩子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脸划破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

  这孩子出生来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哭得差点闭过气去,脸憋得铁青。

  罗婶儿登时六神无主,“宝贝儿”、“心肝儿”的叫个不停,又摇又晃地哄。

  罗师傅则哈哈大笑,“男孩子,受点伤怕什么,瞧把你紧张的。你自己的儿子,又不是没经过,给小手缝俩布套的事儿而已嘛。”

  罗婶儿不乐意了,“说的轻巧,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儿,不仔细着点行吗?这不比当年,你天天厂里忙工作,我一人就得在家里担起所有的事儿,连两个小的都得靠咱大闺女给带着。如今既然爹妈和爷爷奶奶都在跟前,这四个大人弄一个孩子再有个闪失,还像话?切!”

  罗师傅听了更是笑,但慢慢的笑容却敛了起来。

  忽然转头对儿子吩咐。

  “广盛,等吃完团圆饭,你把你岳父今儿给的那荸荠,拿一半儿给你康大爷和卫民送过去。让他们也尝个鲜儿。”

  “就不说咱们盘儿的奶粉全仰仗卫民给帮忙,永远得谢谢人家。就冲那一老一小都没了亲人,咱也不好就自己家里坐着,对他们不闻不问。”

  “过年不比平时,不好开口把人家请咱家里来。你就代表咱们全家,过去照应照应。哪怕给他们屋里添点人气儿也是好的……”

  于是,一边是罗广盛连声答应。

  另一边罗婶儿也被挑动了心绪,不禁跟着唏嘘起来。

  “说的是呢,卫民妈,这都‘走’了有四五年了吧?卫民这孩子不但回来了,如今还这么出息了。我这个老妹妹要是还活着,能亲眼看见多好啊?”

  “还有那康太太,当年也没少帮衬咱们。那也是顶好的和气人,心善啊。六零年那会儿,因为咱家困难、嘴多,她林林总总塞给咱们的粮票至少也有十来斤了。”

  “我得肝病的时候,还给过我一斤伊拉克蜜枣和二两红糖。真是的,怎么好人就……哎!”

  毫无疑问,完全不同于上一个年三十。

  去年,当康术德和宁卫民还是冤家对头的时候。

  众位邻居们就是想登门,也是顾虑多多,唯恐怕被牵扯进二人别别扭扭的房产之争去。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在整个扇儿胡同2号院,这些受过他们好处的邻居们,是必定要把这一老一少,当成重点关怀的对象了。

  但这仍不是所有在意他们的人,因为就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也依然有人在惦念他们。

  这一年,不夸张的说,张士慧在刘炜敬家里的形象,确实有点接近金龟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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