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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下的大明_分节阅读_第13节

《脸谱下的大明》 狂风徐徐 7586 2021-11-29 11:04

  D-片刻后回来,又瞄了眼钱渊,才对王忬点点头,双手将两张供词递了过去。

  钱渊安静的站在那,他知道这是去核实金宏口供,对此他并不担心……那位才一岁多的金嘉颖已经被张三接了出来。

  大致浏览了一遍,王忬双眉紧皱,突然拍案而起,“身为明军把总,居然伙同倭寇杀人劫财,此僚猖狂,目无法度!”

  顿了顿王忬加重语气,一挥衣袖道:“胡闹!”

  话刚出口王忬就觉得一阵脸热,偷眼瞄了瞄,幸时也是一脸讪讪。

  两个人同时想起,就在昨天,王忬也对此事说了一句“胡闹”。

  同一句话对同一件事,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指向。

  幸时咳嗽两声,拱手道:“所幸大人将其扣押,否则逃之夭夭,钱公子要报此血海深仇只怕无望。”

  “正是如此。”钱渊作揖道:“恳请中丞大人为先父先兄讨回这个公道。”

  “哎,贤侄请起。”王忬抬手挽起钱渊,“此事宜快不宜迟,张四维还在被扣押中,我先下令封了张家。”

  钱渊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特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抄家,银子拿到手再说其他的。

  “对了,查封张家,说不定和张四维合流的歹人会鱼死网破。”幸时小心翼翼提议道:“钱公子今晚还是留宿的好。”

  钱渊微微笑着,就是笑容有点僵,特么这是想等查抄结果吧,如果没那么多银子,王忬八成会把自己摆成十八般模样……还好自己已经让人去大致核实过了,数量也打了个折扣。

  看王忬点头,幸时又提议道:“这件事需要公开审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同时被扣押的还有五人……东翁,是巡抚衙门这边还是交于杭州府推官或者按察使司?”

  “涉及金家……按察使司比较合适,但张四维是个把总。”王忬捋须道:“还是这边处理吧,交付按察使司和杭州知府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幸时了然点头,东翁这是要把这块肉整个儿吞进肚,巡抚衙门上上下下还能捞到点汤喝,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杭州知府就没分润的可能了……也是,那位小阁老的胃口是出了名的大。

  “等着吧,来来,钱公子,喝茶喝茶。”幸时端起茶盏笑道:“此事公开,钱公子名声必定响彻东南。”

  “为父兄报仇,亲身犯险,智勇双全。”王忬也饶有兴致的说:“放到两汉,一个孝廉是跑不了的。”

  钱渊打个哈哈,连连摇头推辞,心里却在MMP,什么先派人去封了张家……压根都没交代出去,得,八成那边都已经动手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钱渊和王忬倒还坐得住,甚至还兴致勃勃的聊起陈年旧事。

  王忬赞松江人杰地灵,当年的状元公钱福诗文双绝堪称大家,性情直率,无拘无束……特么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苏州府和松江府接壤,而且曾祖钱福还长期在苏州,这厮会不知道钱福有多讨人厌?

  钱渊也赞太仓物宝天华,王世贞日后必定执掌大明文坛数十载……对于希望子承父业的王忬来说,这不是什么好话,毕竟大明百余年,能在文坛和政坛同时取得极高成就的也就李东阳一人。

  接下来王忬只能赞钱渊的二叔钱铮,称其人如其名,性情刚烈,铮铮如铁。

  嘉靖二十七年,夏言被弃市,刑部尚书喻茂坚、左都御史屠侨在朝中援引大臣希望上书减免死刑,但最终附和上书的只有钱铮一人,他也因此被贬谪出京,后来辞官归乡但声望愈盛。

  提及长辈,钱渊也只能点头称是,转而聊起几年前的庚戌之乱,当时俺答进犯古北口,时任御史巡按顺天的王忬疾驰御之,这也是王忬平步青云的开端。

  这两个人相互恭维,同时暗藏机锋,倒是聊得挺投机的,但坐在钱渊对面的幸时却有点坐不住了,时不时转头去看窗外。

  王忬微微摇头,幸时虽然心思机巧,处理公文井井有条,但不够稳重,也不想想钱渊有什么理由来骗自己,你看看那钱家子坐的如此稳当,还不清楚吗?

  就在这时候,一阵小小喧闹声传来,王忬和钱渊对视一眼都住了嘴,而幸时一个箭步窜过去拉开门。

  一个仆役拿着一副画卷迟疑入门,“幸先生,那边让我送过来的……”

  “这是……”幸时眨眨眼接过画卷,挥手让仆役退下,转头看了眼王忬和钱渊。

  “没想到那厮还附庸风雅。”王忬摇摇头,“一介匹夫还能收藏什么好东西。”

  钱渊咳嗽两声,“世叔,小侄坐的身子都木了,去院子里转转。”

  “哈哈,没必要。”王忬笑道:“当年鹤滩公精于鉴赏,不知道贤侄学了几成,一起来看看吧。”

  等王忬站定,钱渊和幸时两人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展开,刚露了个头,王忬就咦了一声,接着钱渊也瞳孔微缩,手下一缓。

  “清明上河图!”钱渊脱口而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幸时虽然出身贫寒,但也是个秀才,自然听说过这幅画的分量,也忍不住顿住转头看向王忬,眼里惊疑不定。

  《清明上河图》可能是钱渊最为熟悉的一幅古画了,不说其名气之大,不说后世的中国馆中的动态图,各种文化场所、甚至有些高档餐馆都会使用《清明上河图》中的部分图案。

  城外的毛驴、小河、舢板,还有那几个鸦雀窝,接亲娶妻的队伍,城门口争吵不休的税吏和商贩……

  汴河上的木质拱桥上,观赏风景的游人,无所事事的闲人……

  街市中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都历历在目……

  等整幅画卷全都展开后,钱渊的手在颤抖,这幅《清明上河图》和前世不一样,他指着画卷的最前端,口齿不清的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王忬瞥了眼随口道:“宋徽宗的题字,恩,还有印记……西涯公跋文里提到了。”

  钱渊舔了舔嘴唇,伸长脖子定睛看去,李东阳还真提到,那是宋徽宗的题字和双龙小印,这是后世《清明上河图》缺失的那一部分。

  钱渊远远看了眼幸时,两个人相距大概五米多,他想去那头看看,后世很多专家分析原版的《清明上河图》是一直画到金明池的……

  但王忬还在慢慢踱步欣赏,甚至幸时和钱渊手抖一抖都要招致不满。

  这么长的画卷能传承下去真不容易,钱渊刚在心里感慨了句,瞄向王忬的眼神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如果没记错,明朝野史,士人笔记中都曾经提到过,严嵩曾经向王忬索要《清明上河图》,后者只送出了一副摹本,严嵩大怒,为此王忬为严嵩陷害最终被斩于西市。

  啧啧,原来如此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清明上河图

  长时间举着五米多长的画卷,年轻的钱渊倒是无所谓,但年近五旬的幸时挺不住了,不过救星很快出现了。

  王忬从太仓老家带来的心腹家仆满脸喜色的低声禀报,并呈上一本厚厚的账本,幸时趁机和钱渊将《清明上河图》收拢起来,后者三步并作两步出了书房。

  漫步走到外面偏厅外的院子里,仰头看看满天星斗,钱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真是好险好险啊!

  其实钱渊很理解张四维,也知道这位明军把总为什么不愿意升迁。

  但是张四维太过于重视钱财在东南沿海的作用,而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东南沿海也不过是大明一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忘记了,在这片土地上,掌权者从来都是那些手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所以,和海商关系紧密的张四维被扣押。

  不过,很明显,张四维并不是个傻瓜。

  “噗呲!”钱渊忍不住乐了。

  钱渊不能肯定在原本的历史中,张四维有没有被扣押。

  但身为和海商关系密切的明军中层将领,其必定被另眼相看。

  但钱渊可以确定张四维应该逃过了这一劫,而且很可能用的就是后头书房里的那副《清明上河图》,呃,或许还加上了大批银两?

  但这一次,张四维还没来得及出手,钱渊就递了梯子上去,王忬也很自然的顺着梯子往上爬,将所有的所有揽入怀中,还顺带一脚把张四维踹下去。

  “心情不错?”幸时双手拢在袖里慢慢走近,摇头晃脑道:“我还以为你会心疼呢。”

  “心疼?”钱渊哈哈一笑,“那副《清明上河图》?如此重宝自然只有中丞大人才有资格……”

  “嘿嘿,到我手里……德不配位嘛!哈哈哈……”

  幸时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前仰后合的青年,总觉得这笑意中掺杂着丝丝诡异。

  关于《清明上河图》的传承,钱渊虽然了解的不够细致,但他很清楚,这国宝级别的画卷在历史上流传最诡异的一段时间就是明朝中期。

  明人笔记都曾记载《清明上河图》是严嵩从王忬手里搜刮来的,这个说法很难说真假,但有一点是真的,后来严嵩被抄家,这幅《清明上河图》流入大内,冯保还曾在上面题跋。

  钱渊饶有兴致的想,严嵩是嘉靖四十年左右倒台的,还有八年时间,这幅《清明上河图》到底是怎么流到严嵩手里的呢?

  会不会就是这次……历史上的张四维为了脱身将这幅画送给了王忬,后者为了脱身送给了严嵩……但明人笔记记载那副画是假的,严嵩为此构陷王忬。

  不过,收藏这幅画真心不是什么好兆头,王忬、严嵩、冯保,啧啧,好点的如冯保失势病死,像王忬被弃市都不算最糟的,严嵩可是晚年沦落到上街讨饭的。

  “怎么样?”钱渊收起笑容朝书房方向努努嘴,“我不想知道的太清楚,只想知道中丞大人心情如何?”

  “口口声声称你贤侄,还把我赶出来陪你,生怕冷落了你。”幸时翻了个白眼,“对了,大人让我去问问……据说这幅画应该是在昆山顾家。”

  “昆山顾家?”

  幸时详细介绍道:“恩,弘治年间归内阁首辅徐傅,后来赠与西涯公,之后辗转落入嘉靖初年的兵部尚书陆完手里,再之后陆完后人售于弘治十八年状元昆山顾鼎臣。”

  钱渊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是不是那位修昆山城的未斋公?”

  “对,就是他,当年夏言在内阁一言九鼎,未斋公虽然入阁但无实权,所以很早就致仕归乡。”幸时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朝后院走去,一边继续说:“嘉靖十九年未斋公过世……没想到这幅画落到了张四维手里。”

  “不会是假的吧?”钱渊随口问,视线落在后院树梢后的那排房子上,周围隐隐可见有兵丁把守。

  “不会,中丞大人精于鉴赏,而且除了顾鼎臣之后,其他传承、跋记都很清晰。”幸时忍不住羡慕嫉妒,“钱公子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各取所需而已。”钱渊停下脚步做侧耳倾听状,里面似乎有响动。

  “这倒也是。”幸时点点头,他虽然羡慕嫉妒,但并不恨,他知道自己和这位松江秀才不会走同一条路……人家说不准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一声爆喝,“我要见中丞大人!”

  “我要见幸师爷!”

  “我有机密大事禀报!”

  钱渊低低笑了几声,里面张四维发飙发的有理,虽然被扣押,但待遇一直还算不错,今晚突然多了些兵丁看守,张四维自然察觉到了危险。

  “一起进?”

  “幸先生先请。”钱渊摇摇头,“我怕张把总看到我……把持不住啊。”

  看幸时迈步进了门,钱渊就靠在门外的墙壁上,一边侧耳试图听听,一边打量着守在门外的兵丁,,心里却在想……如果不是有杀父杀兄之仇,自己还真想和张四维交个朋友。

  大约一百二十万两的白银,一万两黄金,还有几十万没出手的货物,设置在各府的几十间铺子,二十多间大小房产,对了,还有不少古董字画,这厮敛财能力堪称一流,要知道朝廷一年下来财政收入也就两三百万两白银而已。

  总得算起来估摸不会比严嵩、严世蕃少太多,可惜这厮名气不大,不然也能编个《天水冰山录》什么的。

  倒是田产不多,也就百来顷。

  作为一个和海商关系很深的明朝官员,张四维虽然有着保留大量现银的传统观念,但可以看得出来其并没有将目光只放在田产上,当然了,这也和张四维军户出身,没有功名无法避税有不小的关系。

  这时候,房内突然放大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想心事的钱渊,他忍笑继续往下听。

  “真的是重宝!”

  这是张四维在苦苦哀求。

  “砰!”

  呃,这是跪下了?

  “幸师爷帮我传个话,五千两白银立即双手奉上!”

  钱渊撇撇嘴,都什么时候了,这厮还这么小气……钱渊也不想想,人家张四维敢开口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吗?那人家还不连皮带骨头把他吞了。

  这个念头也在房内的幸时脑子里盘旋,如果没有冒出个钱渊……幸时倒是有兴趣做这笔生意的,可惜现在……连皮带骨头都已经被东翁一口吞下了,你张四维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身无分文啦。

  “砰砰砰!”

  磕头声听得外面的钱渊都呲牙咧嘴,这厮也不怕脑震荡啊!

  额头红肿的张四维抬起头,咬着牙正要说话,但幸时已经抢在前面了,“张把总,你说的重宝……是《清明上河图》吧?”

  钱渊竖起耳朵,但房里一片沉默,只隐隐听见上下牙齿打架发出的咔咔声。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一齐去死

  幸时怜悯的看着硬挺挺跪在面前的张四维,后者似乎想求证什么,但抖动的嘴唇最后没说出任何话。3秒钟记住--笔下.网单字母全拼(WWW.bxzww.com)

  作为一个年过四旬,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久的老油子,张四维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人家能问到自己最为隐秘的《清明上河图》,自个家恐怕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

  这些年来,张四维有过机会升迁,但他不敢,一方面是看到卢镗、汤克宽等武将入狱的悲惨遭遇,另一方面是私底下的生意无法摆到台面上。

  所以,张四维很早就有了种种布置,狡兔三窟的道理谁都懂,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

  这样的想法结束于张四维看见那个懒散推门而入的青年,他打着哈欠还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跪在那的张四维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剧变,似乎膝盖骨一下子不翼而飞,整个人登时瘫倒。

  对此钱渊并不意外,趋利避害、喜生怕死这是人的本性,多少穷凶极恶的犯人在上刑场时都会屎尿齐流。

  “有点意外,对吧?”

  虽然很累,还有点饿,有点困,但钱渊兴致很高,毕竟经过几个月的谋划,经历种种意外变故,事情将以最完美的方式结束。

  不过,现在还有个小问题。

  “张家被抄了,当然这你已经知道。”钱渊捋起衣衫下摆,蹲下来平静的说:“你不知道的是……你在杭州城的四处宅子都被抄,老家宁波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

  张四维垂下的头猛地抬起,吓得幸时往后连退三步,但蹲在那的钱渊岿然不动,只笑吟吟的点头。

  “恩,你猜的对。”钱渊继续说:“你那外宅留下的儿子也……现在明白了?”

  “金宏……”张四维低低吼了声。

  金宏是几年前投入张四维门下,他为张家打理各种生意,各地商铺的存银、送入张家地窖的影子他最清楚,甚至那些一个就重千两的西瓜银就是金宏名下的作坊打造的。

  能知道自己所有退路的只有金宏,那个私生子原本是准备收进家放在金宏女儿名下的。

  “金宏,金宏!”

  声音越来越低,但也越来越怨毒……张四维早就猜得到金宏已经背叛自己,但没想到金宏做的这么绝。

  下面是千米的深谷,脚底踩着的是只能承受一个人重量的细细藤线,被一脚踹下去的那个人不会去痛恨是谁将自己丢到这根藤线上,他只会去恨那个将自己一脚踹下去的同伴。

  钱渊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将准备好的那两张供词递过去,“张把总识字吧?”

  冷眼旁观的幸时不由打了个冷战,他已经完全清楚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松江秀才到底想干什么了。

  定睛看了片刻后,眼神涣散的张四维狠狠一个头磕在钱渊面前,“这不是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钱渊勾起嘴角好奇的问:“那是谁?”

  “是金宏……还有他儿子金立群,是他们干的!”张四维语无伦次的说:“是他们找我要联络……”

  “联络倭寇?”

  “对,对对!”张四维连连点头,“也是金宏发现那份秘方,后来酒席上灌醉套出的话……”

  钱渊直起身捶捶有点酸的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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