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_分节阅读_第91节
D-许多木偶呢?”
“皇上,阴气盛,阳气衰,宫中弥漫巫蛊的杀气,魂魄受侵,故以梦警示。您把梦告诉臣,臣便知木人在哪里!”
章帝迟疑了片刻,便将梦说了出来。李道人侧耳倾听,神色凝重,双眉紧皱。过了好一会儿,章帝将梦讲完。李道人叹息道:“皇上,宫中必然有许多木偶!”
这时,章帝已信了八成。李道人又道:“皇上,所谓巫蛊,乃是借助神灵的力量,用恶毒的言语诅咒,使人受到祸害。巫蛊种类很多,有蛇蛊、金蚕蛊、疳蛊、射偶蛊,其中,最大厉害的莫过于射偶蛊,往往不费吹灰之力,杀人无形!”
章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道:“难道朕梦见的,便是射偶蛊?”李道人点点头,道:“皇上,射偶蛊须以生菟为饵,否则木人再多,也不能杀人。”
“生菟?那是什么?”
“生菟之意有二,一为老虎,二为一种植物,本身无毒,但茎细长,有长藤,常常缠绕在其他植物上,取其养分,使其枯萎而死。木人以生菟为饵后,便有灵魂,能够识别受蛊人,对其进行死亡缠绕!”说到这里,李道人顿了片刻,道:“皇上,皇宫中的人数不胜数,为何独独您突然生病,而太医无法治?其理便在于此!”
这一番话,不由章帝不信,他握住李道人的手,道:“李道人,那该如何?”
李道人微微笑道:“有老道在,皇上但请放心,这射偶之术,虽然阴毒,却系雕虫小技。只须将宫中的木人尽数挖出,一把火烧了,便平安无事。但是,要将背后真凶揪出,否则,治标不治本,贻害无究也!”
“好!朕封你为锈衣使者,赐上方宝剑,可便宜行事,先折后奏!”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狼已入室(下)
李道人大喜:“多谢皇上!”顿了一下,又道:“皇上,您梦见老虎自西南而入,这行蛊之人,必在西南方向。只是,那边宫殿众多,贸然去挖木人,既打草惊蛇,又招人非议。射偶蛊既要以生菟为饵,而生菟本身是一味药,只有通过太医局,方可流入宫内,臣以为,不妨先去太医局查看,再顺藤摸瓜,必能水落石出。”
章帝叹道:“李道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有卿在,朕有何忧?”
这时,窦皇后忽道:“皇上,李道人仅为一道人,骤然得此权柄,恐文武百官不服,不如另择一老成之将为副,办起事来,亦无人敢阻了。”
章帝点头称是,低头沉思片刻,道:“就用下博候刘张吧,他既是刘氏宗亲,又多年征战,以他为副,没人敢生是非了。”
却说章帝困在陇西时,耿恭求援,张盱拒不发兵。耿恭走后,这晚,张盱卧在床上,刚刚入眠,忽听火光冲天,营中大乱,张盱大惊,披衣起坐,抓过马刀,奔去一瞧。却见营门忽开,李澄率着无数人,冲了出去。张盱喊道:“大胆李澄,半夜三更,竟敢造反!”
夜色迷茫,火光摇曳。李澄回过来头,一脸刚毅,道:“张盱,你贪财如命,擅杀西羌五百士卒,惹怒羌人,无端开了战衅!如今,羌兵将皇上困在山中,危如朝露,你乃堂堂陇西大守,却按兵不动,畏西羌如虎,此等行径,是一个臣子所为吗?你若尚有一丝天良,速速发兵,与我一道,前去救驾!”
张盱勃然大怒,眼珠忽然一转,顿了片刻,徐徐道:“李澄,你言之有理,皇上有难,誓死想救!咱们先至中军,召入诸将,商议万全之策,再来出兵,何必急在一时呢?”
李澄嘿嘿冷笑道:“张盱,休得诱我!我李澄不傻,入得中军,我还有命吗?你既无心,我也不必多费口舌!他日皇上突围,你等着诛夷九族罢!”说完,挥起鞭子,往马背一击,奔驰而去!
张盱气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欲令士卒去追,奈何李澄早有预备,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里,惟有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随风传了过来。
李澄走后,张盱坐立不安:“究竟救不救驾呢?”思了许久,牙一咬,想道:“皇上被围已有数日,我未能出兵,已属不妥!前日耿恭前来求援,我又无情将其驱走,罪状更深一层!救与不救,都是一样,何必徒耗心力?”
主意已定,张盱安坐营内。次日晚上,见山间无数火把,如天上的星星一般,不禁心惊。过了许久,又隐隐听到喊杀震天,刀剑相撞,响声不绝,十分凄厉,天忽然又降起大雨。张盱一夜未眠,心乱如麻:“皇上究竟突围了吗?”隐隐之中,他竟盼着迷吾杀死章帝。
夜色渐逝,一轮红日冲出天际,驱走了重重杀气。张盱派出数名侦骑。中午时,侦骑来报:“大人,山上已无一人,我们沿着马蹄印,进了葫芦谷,里面尸体累累,既有汉兵,也有羌兵。”
张盱一惊,手脚冰凉,心想:“皇上终究突围了!我该如何?”想了许久,他遣了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带着珍宝,前去窦府。果然钱能通神,过了好些时日,竟未听到皇上一言相责,不禁心安。
这日,洛阳奔来一骑。张盱迎入,设宴相待,这人却道:“张大人,饭不必吃了。大将军有密令,十分重要,小人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哩。”
张盱将他引入密室,这人从怀中掏出一书,递了过去。张盱接过一览,面色大变,道:“这、这、这如何使、使得?”
那人冷笑道:“张大人,皇上有难,臣子拥兵十万,却一卒不发,这难道可以使得?哼,大人细思,若非窦将军,张大人今日尚能安稳么?”一顿抢白,张盱无言以对,十分尴尬。那人却不管,从张盱手中夺过书,道一声告辞,竟出了密室,跳上马,扬长而去。
张盱坐在密室里,一动不动,喃喃道:“李澄如此胆大妄为,竟与公主私奔!他难道不知,公主是窦将军的侄媳吗?他这么做,窦将军岂能不怒?可恶李澄,私奔也罢,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往,为何偏偏要来陇西?如今窦将军要我去杀公主,试想公主何人?我若杀了她,皇上能放过我吗?可是不杀,我又如何向窦固交待呢?”一时心乱如麻,恨恨不已,想了半晌,有了主意:“杀了李澄,擒住公主后,将公主送还窦固,如何处理,他说了算,这却和我无关了!”
张盱遂派出侦骑,限令十日内,必须找到李澄,否则严惩。侦骑遂至深山之中,早出晚归,风餐露宿,逐一搜查。然群山莽莽,云雾苍苍,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转眼十日之期已过,张盱唤来侦骑,狠狠杖责一番,叱道:“再宽十日,若未寻到,定斩不饶!”侦骑磕头退下,一撅一拐,只得再入山中寻找,苦不堪言,心中谩骂不止。
一日,山深之处,竟升起一股清烟。侦骑恰在高处,一眼望到,大喜:“如今正是午时,那烟不正是炊烟么?”遂飞马禀报张盱。张盱忙点了二百人,人衔枚,马勒口,悄悄扑了过去。林深难行,侦骑在前,用马刀砍出一道路。张盱摔众随行,左盘右绕,眼前空然一宽,竟是一处平地。四周皆高山,将平地团团围住。平地之上,伫立着两间茅房,张盱暗想:“这里地势低洼,又倚着高山,难怪找不到!哼,这李澄艳福不浅,居然与公主私奔在此!”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钗之情(上)
这时,茅屋里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发如瀑布,婀娜多姿,一望便知是天姿国色,只是女子身上透出一股忧郁之气,惹人生怜。张盱见了,心怦怦直跳,心想:“公主千娇百媚,怪不得李澄不顾一切,要与她私奔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言不虚呀。嘿嘿,擒住了公主,我先享用一番,再作他论!”
张盱稳了稳心神,手一招,二百人马散开,缓缓地靠了上去。这位女子,正是玉容公主。此时,李澄去了镇上,留她一人在家。临走之际,李澄道:“公主,最近森林当中,有许多陌生脚印。我料张盱,必不会放过我,公主千万小心,我去集市,买一些米,便即归来。”
玉容应道:“李大哥快去快回,但请小心。我便在家中,哪儿也不去。”李澄走了,玉容坐在门口,怔怔发愣。看看天近午时,她忽然想道:“平素都是李大哥做饭,今天他出去了,我做一顿饭看看,待他归来,正好可以吃饭。”她便抱来柴木,就在屋前点了起来。然而,她哪里会呢?柴木浓烟滚滚,熏得她眼泪长流。公主恰也倔强,不断加柴,又张开樱嘴,用力吹去。柴木始终不燃,玉容折腾了许久,方才死心。她便独对着一株野花前,想起耿恭,黯然神伤,心道:“耿大哥会像我一样,这么想着我吗?娟姐姐要她照顾我,如今我到陇西,他再也照顾不到我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剧痛。
山风忽起,卷前屋前残叶,互相追逐,溜溜直转!林木之中,钻出许多马来,团团围住茅屋。马上的人,手挽强弓,箭已上弦!一人持剑,纵马奔来,快至屋前,忽然一勒缰绳,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这人不理玉容,大声吼道:“李澄,给我出来!你的老朋友,来看你啦!”连吼三声,无人应答。这人手一招,上来十余人,拿着明晃晃的刀,飞快地冲了进去,不久又奔出来,道:“将军,李澄不在!”
那人来到玉容身边,笑吟吟道:“公主,在下陇西大守张盱,这厢有礼了!”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玉容身上睃来睃去,心里暗叹:“世间竟有这种尤物!我玩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有几分姿色,可与公主比起来,真是味同嚼蜡了!怪不得不近女色的李澄,也会带她私奔!”
突然钻出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玉容吓了一跳,过得片刻,又冷静下来,心想:“不就一死吗?我活着,反正忧多乐少,死倒也不惧。”待见张盱色迷迷的样子,知他不怀好意,遂柳眉一竖,道:“张盱,皇上召我,快送本宫回洛阳!”
张盱笑道:“公主,小人正这么想着呢,请移驾芳步,先随小人至陇西府中,明日便遣兵,送你至洛阳。”一名士卒牵过一匹马。
玉容犹疑,心想:“李大哥还在集市,如何是好?”可眼前形势,不容她不去!张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请上马吧!这儿穷山恶水,野兽出没,凶险得很,公主乃金枝玉叶,怎可受这种苦呢?”
玉容无奈,只得爬上马背。
张盱沉声道:“撤!”这时,上来一人,附在张盱耳边,轻声道:“将军,俗话道,斩草除根,方无后患。如今李澄未抓,就此离去,这是养虎贻患啊。”张盱一震,那人接着道:“李澄不知公主被捉,必然回来。我们不如伏兵在茅屋旁,不怕捉不住李澄!”
张盱抬起头来,正欲答应,忽见公主沉鱼落雁之容,心中一荡,想道:“如此尤物,还不赶紧回去享用,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何必呢?公主被捉,李澄必然来营中去救,那时还怕抓不到李澄吗?”遂摇头道:“先将公主押回去,免得夜长梦多。”那人叹息着退下。
李澄到了镇上,挂念公主,买了些日用品,便匆匆赶回。快至屋前,李澄忽见林间的野草被马蹄踩过,无精打采地伏在地上,心下一震,忙跳下马来查看,见有人来过的痕迹,李澄心怦怦直跳:“难道公主被张盱抓走了吗?”他抽出马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屋中空空,公主早不见了踪影!饶是李澄身经百战,至此也不禁慌乱起来:“张盱好色,公主倔强,若落入他手中,他岂会放过?”一时心急如焚,骑了马,循着马蹄印,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追了一程,已望见陇西兵!李澄的手心微微冒汗,暗想:“陇西兵多,我独自一人,倒也不惧,可要救出公主,却是千难万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悄悄跟在张盱身后,等待时机。
跟了一会,李澄见四周地形很是熟悉,再仔细一瞧,心道:“这不是我以前狩猎的地方吗?我在这里好像挖了好几个陷阱呢。”正想着,忽听一声惨叫,十分凄厉,划破了林间的寂静。众兵一惊,忽听得一人大声喊道:“不好,不好,张大人掉入陷阱了!定是羌兵杀来了。”恰好此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林木簌簌作响,陇西兵都疑四周伏着羌兵,顿时大乱,你推我挤,互相奔逃,又有人掉入陷阱之中,传出几声惨叫,陇西兵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哪里还顾得着张盱?
李澄见了,登时大喜,手持马刀,飞一般冲到公主身旁。公主见了,忙道:“李大哥,张盱掉到陷阱里去了。”这时,一名陇西兵冷不防奔来,举刀便砍,玉容急道:“李大哥,身后有人!”李澄瞧出不瞧,反手一刀刺去,后发先至,将那人刺死,然后回过头来,见有十余名陇西兵,举着刀围上来。
李澄叹道:“我们本是同胞,应该同生共死,奈何却生死相博呢?张盱劫掠公主,罪当该死,你们又何必为他卖命?”说完,他探头朝陷阱里面瞧了瞧,见张盱被一个夹子夹住,正在里面哼哼唧唧。那夹子正是李澄所制,专门用来夹老虎、豹子的,其威力可想而知。
一名士兵道:“李将军,我们素知你仁义过人,乃我陇西第一勇士,我们向来佩服。张盱虽然不义,可他终究是我们的主子,他如今有难,我们岂可抛了他呢?”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石钗之情(下)
李澄叹道:“张盱待下残暴,没想到竟有如此忠心的部下,张盱应该感到惭愧!好吧,今日我就放了张盱!”说完,他朝陷阱喊道:“张大人,今日放你一马,望你迷途知反,好自为之!”说完,牵着玉容骑的马,缓缓离开。
天大地大,该去何方?陇西是不能呆了,可是去哪里呢?难道真要去塞外吗?李澄十分彷徨,走了好一会儿,方道:“公主,咱们去塞外吧。听说班超将军正在于寘,距此不远,我们前去相投,你说如何?”
玉容一惊,想到离耿恭越来越远,今生今世,不知是否还有相逢之日,不禁坠下泪来。又转念一想,自己已为人妇,又何必存有奢望?不如永不再见,一别两宽,遂含着泪叹道:“一切但凭将军作主。”
李澄见她坠泪,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顿了片刻,问道:“公主,那张盱是怎么掉入陷阱里的?”
“李大哥,你曾带我来此狩猎,还挖了许多陷阱。到这这里时,我忽然想起了陷阱的位置,便诱使张盱,往陷阱这边来,果然,他不一留神,掉了进去。”
“陷阱虽然是我挖的,但我却忘了具体位置,没想到公主身处困境,却记得如此清楚,还能从容应付,骇散了数百陇西兵,你若是男儿身,定能个智能深沉的大将军!”
玉容的眼泪却滑落下来,心道:“倘若我真是男儿身,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李澄一愣,却不知哪里又说错了,搔头挠耳,道:“公主,我是一个粗汉,老是说错话,你、你、你别哭啊……”
公主低下来,轻声道:“李大哥,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伤心。”顿了一下,忽然“啊”地一声轻叫,道:“李大哥,我有一只石钗子遗在茅屋里,你可不可以帮我取过来。”
李澄摇摇头,道:“公主,咱们去了塞外,再买一支罢。张盱已知我们住处,定会在那里设下伏兵,我们一去,岂不自投罗网?”
哪料到玉容一脸悲戚,道:“李大哥,那石钗,是、是、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对我非常重要……”说到这里,玉容脸上一红,竟有些羞涩起来。原来,那石钗却是耿恭送的。耿恭与玉容去陇西时,日夜兼行。一不小心,玉容的钗子掉落,无法找到,一头瀑布般的黑发,随风漂荡,很是不便。耿恭见了,便想着为玉容找一支钗子。可荒无人烟,哪里会有钗子?公主又是金枝玉叶,总不能随便折根树枝,权作钗子。这日,耿恭、玉容下马休息,忽见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晶莹剔透,质地均匀,握在手中,十分沉重,又有一丝冰凉,玉容爱不释手。耿恭灵机一动,一宿未眠,将这石头磨细,做成一根钗子,轻轻插入玉容发中。玉容一觉醒来,见发中有钗,又见耿恭双眼通红,当然明白,感动得泪如雨下。这些,玉容不便与李澄说明,只是于她而言,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石钗。
李澄道:“既然钗子如此重要,我且去走一遭。只是留公主一人在此,却很不放心。”
“李大哥放心,我悄悄躲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李澄犹豫再三,咬牙道:“那公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