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_分节阅读_第92节
D-要乱走,我去去便回。傍晚时分,仍未见我影子,你便独自一人回洛阳罢!”说完,跃上马,疾驰而去。
李澄对地形了如指掌,挑了一条捷径,不一会,便到了茅屋附近。他一跃而下,将马拴到树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四下静悄悄的,只有轻风跑过山冈的声音。李澄躲在暗处,拾起一块石头,对准茅屋扔了过去。“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又归于寂静,并无一人。李澄又等了一会,见仍无动静,遂如一只豹子般,疾奔进茅屋。
李澄平素和玉容各居一室,他从不到玉容房中,这还是第一次。只见里面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东西摆放整齐,又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李澄心中暗叹:“玉容虽为公主,可没有半点养尊处优的模样,真是难得!”他稍稍一找,便看到铜镜前,有一根石钗,十分精致,心想:“就是它了。”伸手取过,藏入怀中,又奔了出去,四处仍旧静悄悄的,远远传来几声猿啼,十分凄凉。
李澄入了林间,寻到马儿,便骑着奔跑起来。可是,那马似乎十分疲倦,无精打采,任凭李澄如何驱赶,跑的速度就是慢。李澄微觉奇怪,几番检查,并无异样。他又担心公主,十分惶急。过了许久,总算在黄昏时到达,玉容正焦急万分,一对柳眉紧锁,见了李澄,长吁一口气,道:“李大哥,你总算回来了。”说完,眼睛一红,泪花悬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李澄咧嘴一笑,道:“没事,这马不争气,跑得好慢!”他从怀中掏出石钗,晃了一晃,又道:“公主,是这个么?”
玉容大喜,笑道:“就是这个,谢谢李大哥了!”她紧紧握着石钗,靠在胸前,生怕掉了,心中想道:“耿大哥,这是你送我的,就算死,我也不会弄丢的……”眼珠又扑簌簌地往下落。
李澄很是不解,心想:“这女人真是奇怪。失去了石钗便哭,如今找回来了,又笑又哭,哎,真是头痛!”
李澄也不多想,两人各骑一马,径往塞外赶去。然而,李澄骑的那马气喘吁吁,哪里跑得动?行了一会儿,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将李澄掀翻。李澄跳下来一瞧,见马的屁股上,黑糊糊的一团,不禁大惊,道:“公主,不好了,我们被盯上了!”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汉武旧事(上)
玉容心事重重,轻轻“哦”了一声,不知李澄说的什么。李澄接着道:“我的马儿拉稀,肯定是有人趁我入屋拿石钗时,给马喂了巴豆,难怪马跑不快,我居然还蒙在鼓里!公主,我们赶紧弃了马,走其它的路罢!”
玉容依言跳下马。李澄挥掌在两匹马上一拍,轻声道:“去吧!”马跃入林间,瞬间不见了踪影。李澄又道:“公主,我驱走马儿,是为了引走陇西兵,现下只好委屈你步行了。”
话音刚落,树林之间,突然钻出无数陇西兵,拿着马刀,背着弓箭,将李澄、玉容团团围住。李澄大惊失色,忙将玉容拉到身后,颤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陇西兵分开,一人骑着马,缓缓走近,仰天哈哈大笑:“李澄,你以为赶走两匹马,便能将我们引开吗?哼,不要以为,天下唯你可以使计!嘿嘿,那马跑不动吧!丢块石头就想引蛇出洞?痴心妄想!李澄啊李澄,你若一走了之,我的仇恐怕再也报不了,可你却自投罗网!明年今天,你坟头野草蔓生!”这人正是张盱,他被人从陷阱救出,狼狈不堪,脚又受了伤,自是对李澄恨得咬牙切齿!
李澄怒气腾腾,狠狠瞪着,道:“张盱,你之前按兵不动,不救皇上,如今又来冒犯公主,如此大逆不道,难道不怕皇上诛你九族吗?”又换了语气,对陇西兵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皆是大汉之兵,为何要助纣为恶呢?”
李澄在陇西素有声望,张盱怕众士兵被其挑动,厉声喝道:“李澄,死到临头,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今天谁杀了李澄,本将赏五百金,封五百石官!”
陇西兵大喜,拿着刀,争先恐后奔来,将李澄围在中间,无数马刀恶狠狠劈来,李澄慌忙拨刀架住,顺手一挥,逼退陇西兵,叹道:“非要动手吗?”陇西兵哪里肯听,又翻身而上,挺起马刀,一顿乱砍。李澄大怒,再不留情,一把马刀使得虎虎生风,只听惨叫声连连,陇西兵大乱,纷纷落马。张盱恶狠狠,道:“不要退,杀了李澄,杀了李澄!”
陇西兵也杀红了眼,只知向前,不知后退。李澄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玉容在旁,他不得不分神保护,如何杀得过?战了许久,已是薄暮,残阳如血,晚风如刀,陇西兵有增无减,李澄气力渐消,招式沉缓,一柄马刀再也无法舞动。张盱大喜,拈弓搭箭,喊道:“着!”
李澄大惊,急忙去避,却慢了一分,不偏不倚,这箭正中右胸,顿时血流如注,他晃了一晃,大吼一声,劈死一个陇西兵,坠泪道:“公主,对不起,臣已尽力了……”说完,摇摇欲倒。
玉容连忙扶住,哭道:“李大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掉落的泪珠折射着残阳的光芒,散发着无比绝望的悲伤。这时,陇西兵又举刀杀来,玉容向前一步,厉声斥道:“你们敢犯上作乱吗?”大义凛然,陇西兵被镇气,竟不敢动。
李澄再也支持不住了,捂着胸口,道:“公主,张盱残暴,落入他手里,只怕死得更惨……”他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公主,张盱必不敢杀你,可是,他、他、他十分好色,您、您要小心……”说完,忽然大吼一声,溘然而逝。
玉容放声大哭:“李大哥,李大哥……”
陇西兵愣住了,呆呆望着。张盱纵马上来,将弓一抛,缓缓道:“公主休哭,快快随我入陇西府吧。”
玉容回过头来,一对千娇百媚的眼睛,忽然充满了腾腾杀气,恶狠狠瞪着,一字一顿道:“张盱,你杀了我吧,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李大哥报仇!”
张盱一颤,竟有一丝畏惧。这时,上来一人,低声道:“将军,养虎贻患,公主虽是女子,但也不可小觑,不如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张盱抬眼望去,见玉容柳眉倒竖,怒气勃勃,却别有一股风情,心中不由怜爱万分,哪里下得了手?遂道:“窦将军正欲嫁娲于我,我岂能上当?还是将公主带回府内,过些时日,再送归洛阳罢。”遂令陇西兵拥着公主,回至府中。
虫儿啾鸣,月光如水,倾泻在淑华宫的琉璃瓦上,泛起道道清冷的光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宋妃卧在床上,面如金纸,柳眉紧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卧了一会,对旁边的丫鬟道:“玉儿,为什么今夜我总是心神不宁呢?”
玉儿道:“娘娘,您病了好几日,太医说,要好好休息。”
宋妃摇摇头,道:“皇上有好些日子没来淑华宫了,太子庆思念父皇,今儿还捧着书在哭泣。明日皇上再不来,我要带他去未央宫。”宋妃顿了片刻,道:“玉儿,我心里实在乱,你把梁妃唤过来,一起到花园赏月去罢!”
玉儿撅着嘴,道:“皇后,别提梁妃了。她最近早出晚归,鬼鬼崇崇,一天看不到人……”
宋妃打断玉儿的话,责道:“不能这么说梁妃!”
玉儿温顺地低下头,不说话了。她将药倒进碗里,捧到床前,道:“娘娘,快喝吧。”
宋妃叹息一声,端着碗,道:“这药没有放生菟,喝了也没有用。”
“娘娘,太医说了,宫中没有生菟了。”
“奇怪,前天我写信给我母亲,要她购些生菟带入宫中,以菟为药引,这病一下子就好了。”
正叹息着,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宋妃竟有些激动,道:“难道皇上来了?”可声音这么急促、凌乱,肯定不是章帝,心里万分失望,一仰头,将药喝了下去,奇苦无比,连心都变苦了。
这时,一伙人配着腰刀,闯了进来!当先两人,都是白发白须,只是其中一人的胡须较短。宋妃大惊,玉儿叱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后宫,难道不怕杀头吗?”
一名道士装扮的老头哈哈大笑:“臣奉的正是皇上旨意!宋妃,别来无恙,难道你不认识老道了吗?这丫鬟好大的口气,一开口便要老道的白头。”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汉武旧事(下)
宋妃一惊,颤声道:“李道人,你晚上过来,究竟要干什么?”她忽然惧怕起来,一颗心怦怦直跳。
短胡须老头上前,揖首道:“娘娘,臣下博侯刘张!”说完,他从怀里出一张纸,抖了抖,道:“娘娘,这信可是你写的?”
玉儿上前,去拿那纸,刘张缩了缩,道:“恕臣无礼,这信,娘娘只能看,却不能碰!”说完,刘张走向前来,将信靠近宋妃。
宋妃心中不快,耐着性子,略略一看,怒道:“这信是本宫写给母家的,如何落到你们手中?快点还我!”玉儿冲上去,劈手去夺那信。
刘张轻轻一闪,将信揣入怀中,退到李道人身后,道:“使者大人,这信是宋妃所写,千真万确!”
李道人点点头,脸一沉,道:“娘娘,你要生菟,究竟想干什么?”
宋妃未言,玉儿杏眼圆睁:“大胆!扁毛老道,你有什么资格问娘娘!”
李道人没理她,徐徐道:“娘娘,微臣在太医局中,查到你去年至今,五次索要生菟。前天,微臣又截获你一封信,竟要你母家捎生菟入宫!”言毕,手一挥,上来一名士卒,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慢慢打开,竟是生菟。李道人嘿嘿冷笑:“这便是你母亲捎来的生菟!”
宋妃大怒:“李道人,本宫念你上次赶走淑华宫的怪鸟,今番也不和你一般计较,没想到你一逼再逼,哪里有半点做臣子的模样!哼,将生菟留下,然后退回去,本宫饶你不死!”
李道人似笑非笑,道:“娘娘,臣奉旨而来,今番恐怕由不得你了!快说,你要生菟做什么?否则,休怪臣不客气了!”
宋妃气得混身发抖,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这时,外面脚步声起,冲进来十余名御林军,当先一人,便是杨晏!见了李道人、刘张二人,心中便明白几分,冷冷道:“两位夜闯淑华宫,当御林军不存在吗?”话音刚落,御林军刷地抽出腰刀,围住他们。杨晏又道:“还不快走吗?非要血溅三尺,诸位才知进退吗?”
虎贲营勇冠三军,威名远播,尤其是耿恭执掌以后,更是人人畏之如虎。那些士卒见了,颇有惧心,一个个面如土色,李道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言笑自若,道:“娘娘既不理臣的问题,那就由臣来回答!娘娘三番五次要生菟,便是用来他替木偶作饵,诅咒皇上,为太子早日谋夺皇位!”
恍如巨雷轰顶,宋妃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黑,晃了三晃,方才稳住,颤声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休、休、休得胡、胡说,本宫要生菟,不过是用来作药引,岂有其他用处!”
杨晏厉声喝道:“李道人,你竟敢当面诋毁娘娘!将他们捉起来,连夜送未央宫,为娘娘洗冤!”御林军听了,步步逼了上去,欲要擒去住李道人等人。那些士卒虽然畏惧,但也都拨出了刀。
李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束布帛,双手一展,道:“这是皇上的圣旨,我看谁敢动我们半根毫毛!”
杨晏定睛一看,布帛背面呈黄色,印有九条腾云驾雾的真龙,知道确是圣旨。李道人往刘张手上一塞,道:“烦刘将军宣读皇上圣旨。”
李张轻咳数声,照着对圣旨,大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小恙,久药不愈,疑宫中有人行‘巫蛊’之术,特封李道人为绣衣使者,与下博候刘张一道,遍查宫中,便宜行事,任何人不可阻挡,否则杀无赦!钦此!”
杨晏如五雷轰顶,吓了一跳,全身竟有些颤抖,心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恐怕宫中,从此大乱,汉武旧事,又要重演了……”
宋妃亦是呆若木鸡,眼泪如珠子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心乱如麻:“难怪皇上不来看我和太子,原来,他早怀疑我了,他早怀疑我了……”一时之间,万念俱空。
李道人嘿嘿冷笑,从腰间抽出拂尘,一边左右甩动,一边在屋内缓缓走着,嘴中念念有词,走了几圈,脸色大变,道:“娘娘,皇上待你不薄,还封庆为太子,你为何要诅咒皇上?”
宋妃嘶声道:“本宫没有……”
刘张抽出佩刀,掷在地上,恶狠狠道:“道长法术高明,怎么有错?哼,娘娘,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跟我挖,将淑华宫挖个底朝天!看看淑华宫中,究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杨晏大吃一惊,怒道:“你纵有圣旨,也不该如此胆大妄为!倘若没有挖到什么,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刘张冷冷道:“若是怕杀头,我也就不来了!杨晏,我们奉旨行事,与你们御林军无关,把刀收起来,到一边凉快去吧!误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杨晏恨恨不已,牙一咬,退到一旁。其余御林军见了,将刀插入鞘中,悻悻而退。杨晏对身旁的一名御林军低声道:“快去告诉耿都尉!”那名御林军领命,飞奔而去。
刘张哈哈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对了嘛!”随即脸一沉,喝道:“动手吧!”
一名士卒不知从哪扛来几把锄头,发了下去,照着李道人标记的位置,挖了下去。宋妃心怦怦直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淑华宫中真有木偶吗?”
《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中恶斗(上)
玉儿突然哀号一声,冲了一去,攀住士卒的锄头,正色道:“这是后宫,你们居然拿锄头来挖,哼,你们欺负宫中无人吗?”正义凛然,这些士卒竟被镇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张眼一瞪,抽出地上的刀,指着玉儿,骂道:“不知死活的奴才!再不让开,休怪本将无情!”
玉儿堵在众士卒前,挺起胸膛,丝毫不让,凛然道:“只教我有一口气在,便不容你们在此撒野!”
宋妃凄然道:“玉儿让开,他们狼子野心,又奉旨而来,我们阻不住……让他们挖吧……”顿了一顿,又厉声道:“我宋婉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皇上英明,必会洞悉一切,岂容你们如此猖獗!”
玉儿不听,站在前面,堵住去路,纹丝不动!李道人冷冷望着,刘张大怒,握住刀,径直刺去!杨晏大惊,欲要去救,却已迟了!
刀如闪电,凌厉异常,正中玉儿胸部,直透后背,血如泉涌,如箭一样喷射而出。玉儿挺直着身子,倔强地站立,眼中充满了愤恨!一口鲜血,对着刘张,喷了出去,刘张避让不及,一头白发,竟被染得通红。刘张气极,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抽出刀,然后一脚踢去,玉儿如断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飞了出去,叭地一声,掉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宋妃爬起来,踉跄着奔去,蹲下来,摇晃着玉儿的身边,哭道:“玉儿,玉儿,你醒醒,你醒醒啊……”可是,玉儿永远地闭上眼睛了,再也不能端着药,走到她床前,轻轻道:“娘娘,该吃药了。”
一股热血哗地冲入脑海,杨晏勃然大怒,眼中充满了痛与恨,蓦地抽出刀,厉声喝道:“刘张,你竟敢在后宫杀人!哼,今番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圣旨!”他冲上去,一刀砍去,呼呼作响,挟着万丈怒火。
刘张一惊,急忙挡住,手臂微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道:“杨晏,你如此大胆!竟敢抗旨!”杨晏咬牙不语,心中愤恨,左劈右砍,一刀快似一刀,恨不得立即将刘张剁成两半。然而,刘张毕竟久沙场,气力虽衰,然刀法娴熟,他一一格开,瞅准破绽,冷不丁地攻入一两刀,显得游刃有余。
御林军早恨恨不已,见杨晏动手,都挥着刀,扑了过去,与那些士卒斗了起来。登时宫中大乱,刀光剑影,叫声连连。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有人倒在地上。
宋妃茫然坐在玉儿身边,泪水无声滑落,她的世界里,玉儿恍如一只枯萎的蝴蝶,慢慢地从天落下。这时,一名士卒被御林军砍了一刀,大叫一声,倒在宋妃身旁,宋妃忽然惊醒过来,才发现宫中的恶斗。
宋妃一惊,想道:“刘张有圣旨,杨晏怎么可以和他们斗起来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就是耿恭,都要受牵连。”她急忙起来,大声喊道:“住手!住手!”然而,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又如何会停下来呢?
斗了一会,御林军已占上风。李道人站在一旁,冷冷望着,他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