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玉公子,向着逐无所走的一段路,眼神四处飘忽,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肯定会出现的东西。
“玉公子,可是有什么东西遗失吗?要小的帮忙寻找吗?”
“无妨”,白起伸出一只手阻拦黑头讲话,而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上竹屋,在楼梯上的时候用气息探了一遍屋内的动静,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在了地上,到门口时,他转过身望着外面的黑头,施了法术,让他过来,然后招呼他去打一盆热水,又指了指厨房所在的地方,黑头模模糊糊中过去了,脑海中有一个印象,觉着住在这里的是自己的亲戚,而自己的亲戚受了伤,自己正要去帮他清洗伤口,但硬是要想起来,这亲戚是谁却不知道,好像只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一个人。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2章 前尘绊
白起微微点头,转过身推开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自己已经施展了法术,来人并不会认出面前的人来,面前这人的模样,还是让他分外的心疼,心里的节奏不仅紧了紧,连心跳声都慢了半拍,“你何以成了这种模样?鬼先生护不了你周全吗?”
难守能看得出白起眼中的怒气,他想不是鬼先生在这里,不是被那些仙门百家追杀,也会被面前这个人撕成碎块,“你就别怪他了,他自身都难保,刚刚那人是谁?”难守抬眼示意,看着刚刚听从白起安排的黑头,知道既然是他带来的人就没有走漏风生的危险,但是也从未见过他身边有任何随从,便心思疑虑。
“一块石头罢了,我先给你疗伤吧”,白起正蹲下去要看难守的伤势,却随即被他阻拦在了面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你”。
白起打掉那只阻拦他的手,撕开了难守的衣裳,一个鲜红的巨大的创疤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若是个寻常人,如此久死一生,怕是早就丢了性命,怎么会成了这种模样,你连运气都不会了吗?”
按理说,难守在身上稍微运一下伤势,都不会成为现在这种模样,情况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你中毒了,是什么东西能伤得了你?”
“先不说了,我真的是有事来求你帮忙的,如今我这个样子,虽然是去不了了,但我要回到玉衡去找一样东西,你要帮我。”
两人说话间,黑头从外面端着洗漱的热水盆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人赶紧将他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拿手看着面前的人,随意的用手把住他的手,略一诊脉,知道白起在他身上做了小动作,便也不管他,悠然的躺在椅子上,调整一番自己。
这样子要恢复的话,他还需要些日子。
听完难受的话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只身一人又回到了玉衡,此时大门依然开着,似乎是在等待有什么人来。
按道理这自然不是在等他,就在上午,他才刚刚离开,这等的必然是其中其他人,白起走到院子中间,老头还是和原先一样,一个人坐在一旁残局旁边棋子是按照绘图本给他摆上的,而他此时变换出了另一个,自己和自己正面对面的下棋。
两人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走其风格却并不一般,一个细腻温柔,一个喧哗热烈,像是两种皮性的人。
白起在走过去的时候,另外被虚拟出来的那个人,随风散去只留下空空的座位,老头指着那个座位,让白起坐下,“这才刚走不久又来当回头客,可是怕我这个老头下棋太孤独了些,才想着来陪我?”
“您说笑了,这大门敞开,等着什么人?”
“还能等谁呢?你说我那......不回来呀。”
“尊者此话,我倒是要搏一搏。”
“噢,是吗?玉公子请说。”
“事出有因,你说是恶,可也不算是恶。”
“所以玉公子这是要跟天下人作对了?”
“敢问玉衡是和天下人站在一起的吗?”
老头笑了笑,捋了捋胡须,“我而今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不和天下人站在一起,我只和宫里站在一起,这天下的事是对是错,是输是赢,无论是哪一方,都站不得,也站不稳,干嘛要去趟这趟浑水,我这玉衡安安零零几个世纪,他不自在吗?”
老头驳回白起的话,并不想正面交锋,“既然来了就陪我把这棋子走完吧?”
“好。”他什么话也没说,淡淡的点头,捏起面前的棋子儿就开始和他对棋子。
两个人相差很远,无论是门派性格,还是年纪,都相差的很远,但是如果要论起两人的渊源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恐怕这里面,难守是最有发言权的。
“南山有了什么差错要来我这清闲之地捣一捣乱,你可知我素来没什么闲心做主那些事情,总是由他们去做,好赖都与我无关,要紧的事我自然会伤心,但是也就那么一段时间,鱼虾的多多少少,都跟我没关系。”
老头说话的声音突然大起来,白起琢磨,这也琢磨出几分意思。
两个人便彻底闲聊起来,叨叨家常,说说棋局,顺带,聊聊今年新出的茶叶,是否甘甜居多,爽口居多。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南山左棠海器最后发生了什么?很少有人真的知道。
那段流传至今的传奇故事中,到底谁是胜者?谁是败者?都很难说清楚。
大家只是无一例外的知道,逃亡是件多么艰辛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可笑,那时候竟然要轮到名门世家四处流窜,所以后来商山灵阁的大振,在一定程度上,让人们在心中补全了关于那段记忆的全部往事。
人生本来就很惊奇,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再往后,一天一个样,直到最后要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谁又能作数呢?
百里突然从自己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口中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句。
是啊,谁又能作数呢?
刘屠夫他能吗?刘莽,在他眼中,他就是个英雄,可是那群人将他置于何地,如草芥一般罢了,他想还手,想反击,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有人踩着他们的肩膀,要让他们做替死鬼,他想要帮他,没有条件的,无所畏惧的,就好像当初刘莽将他从阴沟里救出来,他是心怀感激的,以至于那段日子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多想一个字,多思量一番,他就更加加深对敌人的仇恨。
他在坊间听说商山灵阁是来自远古器灵族,他便想要来尝试一番,若是他能知道一些关于器灵族的事情,或者是能找到可以对抗那群恶人的方法,那么刘屠夫就有救了。
其实他想的很单纯,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若是要实施起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远古的器灵族,在魏晋以后,几乎一点踪迹都寻不到,连最古老的文献,都没有记载一分一毫,他其实很害怕,害怕啊,根本达不到自己的预期,但是他上商山,还是要去做,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哪怕最后现实赋予他的是失望,他也要去做,这不止关乎他自己,更关乎刘屠夫……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3章 风雪夜
至于为什么会把刘屠夫这样一个,从前根本不认识的人,当做最重要的人,跟他的经历有关。
他是一个在外漂泊惯了的人。从一开始他心里的想法就是——反正老子落得一身轻松自在,才不要去俗世,去见那些可怜的人,才不要去跟俗事打交道,做一辈子叫花子,那可不是真自在。
可是直到他遇到刘屠夫,他发现俗事虽然看起来千般的不好,可是好像他能在阴沟里看见一点点的希望。
……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他从外地流浪到山南。
山南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名声大呀。
不只是因为有一座商山,更是因为其大大小小的街道,隐藏着无数不知深浅的将士。
他们心怀苍生,满怀梦想。
但是,越是光明的地方,黑暗越是不容易被发现。
他这么初来乍到的小叫花子,刚来到这里,就被一群游盗欺负的遍体鳞伤。
游盗,偷的偷着没气儿了,就去找个人撒撒气,也算是他倒霉,那时,人家打了他,将他拖到一座废庙里,就等着让他自生自亡。
毕竟,要真是出了一条人命,闹到官府那里,还是免不了走官司的。
山南这座小城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朝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哪怕出了一丁点错也会被无限放大,他们就等着这些缩头乌龟犯个错,然后将他们拖出去,二话不说就问斩,他们向来喜欢这样做。
这也好在山南民风淳朴,没什么大事儿发生,朝廷也是有气无力。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山南硬是把一个穷恶的地方,变得民风淳朴。
那晚的风雪尤其的大,他好像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到过这样大的风雪,流浪嘛,无家可归,总是要往温暖的地方走,于是越走越走,越来越温暖,到了一个最温暖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整。
遇上地段好的就不往前,继续走了就在那里定下来。
街头巷尾的流浪。
所以闻讯赶到山南来的时候,他还真是小瞧了山南的冬天。
但他也忍着。
寒冷的东风将他的皮肤皲裂。
脸上除了雀斑还有血痕,那些深深切进皮肤里的血痕不是被人殴打出来的,而是山南的天气作祟。
连一点点生还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当然百里想也许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也挺好的,他奄奄一息的吐出最后一口气,眼睛开始昏花起来,已经不能再看清面前的景象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将它从冰冷的地面上拖起来,给他披上一件大雪衣。
那个人恍惚间……好像还在问他话,他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急促的呼喊。
极其粗鲁。
“你这花子是打哪儿来的?怎么竟在这个地方晕倒了?你说话呀?”百里已经不能够再吐出一个字,那是他一生中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是最近的地方,也是最近的时候。
大雪扑啦啦地下着。
刘屠夫撒下手里的两只野兔,本来准备早晨再回家的他,趁着天黑,就急着下山回到了家里,赶紧烧热水。
看清楚他脸上的伤痕以后,又拿些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膏药涂抹一番,半夜里还去敲了邻居的门,找他们借一些药材,然后趁着月色,就煮了一炉膏药,去给百里。
这时候,百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点意识,他觉得身处的地方比往日里温暖了许多,甚至舒坦了许多,他便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当然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应该已经是下去了。
但是好像下去的感觉也不错。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
大概就觉得面前这个汉子是阎王,他那满脸的胡茬可不就是阎王样吗?
刘屠夫是个高大硕壮的男子。
浓眉大眼。
身形阔绰。
在一般人眼里算是——壮汉。
再加上胡子拉碴的样,若不是阎王,就是那话本小说里欺瞒人的恶霸。
你说,你说说看,哪有长得像恶霸般的良民。
百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看周围的环境,再看看面前忙着给那碗膏药吹气的刘屠夫。
心衰气节的问了一句:“你是?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刘屠夫看见他爬起来,忙伸手搭了一搭,然后憨憨一笑。
“你这花子,我救了你,不然你那条小命儿可就没有了,快些起来,将我这膏药用掉,好赌一赌你身上那些恶疮。”
百里将信将疑的接过刘屠夫手里的那碗药,他几乎不用怀疑人有恶心。因为,这样心平气和的对他,有恶心,他也愿意接受。
好像流浪到现在,他也没遇到过一个对他这样好的恶霸。
百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挤出了一脸极其好笑的笑容,也许在他自认为那是最和善的面容的时候,刘屠夫嘴角抽了抽。
有些看不懂他。
但下一刻,他就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回来时手里还掂了一件更厚一点的被子。
“你这花子,这夜里冷,你且用着这些,我这汉子皮糙肉厚惯了。”说完他将被子往床上一扔,自己拍拍双手就出去了,好像他只是一个来客,自己倒有主人家的感觉。百里不知所谓的撑着腰,想要坐起来说声谢谢的时候,那汉子已经推门出去,转眼间又进了一间侧房。
倒床就睡。
也不管救回来的人究竟有没有恶意。
不过片刻,就响起了呼噜声。
百里一笑,这汉子!要是我是个盗贼呢!
他这家不白白让人糟蹋?
未免也太放心自己了!
刘屠夫白天在山上狩猎,打了两只野兔,一天也没什么其他的成绩,晚上了便寻找个庙,先搭救着睡着,明天一早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打到的东西,到时再一起下山回家,可谁知进了庙就遇见这么一叫花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刚巧他上来时看见过一群人,估摸着能猜出几个意思来。谁叫他这人不坏呢,顺便也就搭着这叫花子往山下赶了。
两只野兔往雪地里一扔。
唉,也算你们命好。
由着这地为铺,天为盖,找王爷去吧!
话音没说完,两只兔子撒牙子就跑了,身上虽然有些皮肉伤,但是丝毫不妨碍它们逃命。
能捡着一条命,已实属幸运,谁还管那些能自行愈合的伤口呢?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4章 戏中人
刘屠夫是个实在人。
他也不管这叫花子是打哪儿来的,身上带有些什么不好的官司,只是看见人有难处,便救了下来。
说他耿直也好,说他憨傻也好,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记忆从遥远的地方席卷而来,根本容不得他做分毫的停顿。
那是一个遥远的时代,和现在的山南完全不同的市貌,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可以走出来,迎接光明的时代。
……
一觉醒来,匹丘马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一样,整个身体腰酸背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还是在自己房间的卧室里,而且门是反锁着的,他肯定会以为自己是遭受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从床上扑腾爬起来。在旁边的抽屉里找出两粒药片,喂进嘴里,伸展了一下胳膊,想了想自己做的梦。
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一场气势磅礴的梦,他太长了,甚至于要是把它写成小说还得要几百万字呢。
那些东西就好像自己真真切切所经历的那样。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的太多心思就被勾住了。
摇了摇头,赶紧嘱咐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转身自己冲进洗手间捣鼓了一阵,穿着一件宽松的外套,就准备出门。
今天是休息的日子,琢磨着出去逛逛,再去戏园子里听场戏,晚上再带些吃的东西回来,好好的给自己做顿饭吃。
我叫匹丘马,25岁,本职工作是一名保安,当然保安只是副业,要说真正是做什么的,也说不清楚。
平生呢,就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听戏。
那戏呀,真的是要了命。
现代社会还每周坚持听戏的人,大概他也算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京城的戏,有两个有名的戏班子,一个叫山南戏社,是个老戏班子,班主是一代宗师,旗下的弟子也个个样个个不差,谦虚懂理,都是名角,虽不是名角儿的,说上戏来也是丝毫不差。
听戏的人大都图个新鲜,但来这儿听戏的人,即便是传统段子也乐意听,上个百来十回。
戏社里主要是说相声的。
别的园子里相声火起来的,要么是其中一个,要么就是一直有辈分的老一辈,但这个园子不一般哪,他一火就火一对,捧哏和逗哏的,谁也不差谁的,甚至有时候你觉得那捧哏离了逗哏,逗哏离了捧哏都是不行的,非得要两个人在一起合起来才能说的顺畅,说的舒服,说的有意思。
匹丘马呢?喜欢这社里的两个角儿,两人说起戏来,那叫一个精彩。
这说逗哏的呢,虽然是个男子,但是却比女子还漂亮,单是往那一站,气质就瞬间展露无遗,无论谁看了就得说一声好,觉得不好的,回去一回想,就会觉得自己瞎错了眼,那可真是不一般的功夫啊。
说戏说到这个份儿上,人家看的已经不是戏了。
而是说戏的人怎么个说法呢,这看说戏的,也是有个由头,这不是看他的长相,年岁或是品性,倒是看他说的这个话,把他自己的经历往外边一抖,那就全是包袱,包袱紧锣密鼓一个接一个,丝毫没有差的。
这便是这京城有名的角儿,堂良。
堂良的名声,不止在京城里叫得绝,这相声界说相声的亦为此叫好,外边想学的,里边已经有知名度的,那可都是把堂良当作前辈一样恭敬,平辈,甚至是上辈,可都没有不恭敬的地方。
那角儿,一抬头,一喊声可都是惊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