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
匹丘马爱看这戏,当时也是因为这戏说的是真的好。
那捧哏的贴板,素手弹三弦都是一绝,要是哪个日子捧哏的先生心情愉悦了,喊一嗓子,唱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那更是像过年了一般惊喜。
在这个以娱乐为王的时代,还能留有这样一份传统在人间,那实在是叫人瞠目结舌,赞叹有加。
老一辈的戏子拿戏当活路,靠着戏吃饭,靠着关东父老省钱过日子。
所以,这更是对角儿赞叹有加,一个戏班子,可能靠一两个角儿红火起来,赚点钱花,这角儿自然而然也就承担起了戏社里养活整个戏班子的主心骨。
走进戏园,这里又是高堂满座的一场戏。
每周的这天,戏园子里那唱戏的就是堂良。
不只是堂下高朋满座,就连戏园子外边,也是被围得车水马龙,唱戏的人要上台唱戏,还得像挤饺子一般挤进来。
这期间,上了不少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挂,不少的喜悦玩意儿,就往他身上撒,人走进屋子里,手上提的,肩上挎的,全是礼物。
这就像古代,人们看花魁,一掷千金丝毫不在话下,有钱有钱的使,没钱的,只要自己心意到了,就是对得起这个角儿。
匹丘马坐在台下,一双眼睛似乎看透岁月风尘。
今年他才25岁。
惊堂木一拍,背景音乐缓缓唱起,一个身影出现在台上,咿咿呀呀,悠悠扬扬的走出来,还没开始说话,已经掌声雷动,人头攒动,这身后有活跃的小伙子,大声的叫喊着我爱你。
前面的饭圈姑娘们挨个的拿出手机,愣是要拍。
一先生站在台子后,一先生站在话筒前,悠长的身姿,曼妙的步伐,谈笑风生,儒雅有加,说到动情之处,台下的人皆会认可,没有一处冷场,处处都是包袱。
这就是角儿的功夫,不光样子看得上去,功力也是有的。
等着台上戏唱完,匹丘马觉得很满足,自个儿就离场往后台走去。
台下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听罢了戏,不知好歹。
这戏还没唱完就着急着走,是真不拿票钱当钱。
但匹丘马这走着走着,就绕到了戏台的后台。
此时,台上的堂良正拜谢完观众之后,从台上走进来,见到面前的匹丘马,三人相视一笑,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立即便拥抱在了一起。
匹丘马客气的跟两人说,“先生坐。”
三人坐定,开始谈论些有的没的。
这样子虽然看起来还是恭敬,但明显觉着跟台上不是一般模样,台上那个严肃的公子,那个冰块脸的先生在台下笑起来,那也是无人能挡的。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5章 不知云
三人聊了一会儿,匹丘马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照着自个儿的规矩去卖场买点吃的,好度过接下来的一周。
要说这三人的渊源,那可是一段长话,我便暂且不说,您且先看着,这新闻还讲起承转合,这故事呢,也留个小心思。
彼时,正是6月份。
每年的6月份,都有那么几件大事,第一件事,就是各地齐心打破的高温记录,另一件事呢,就是全民关注的高考。
高考这件事在国民关注度里,可以算得上排第一,教育这件事,一直都是老生常谈的重要事情。
一个国家离了教育,那他也离灭亡不远。
教育不仅要说,还要做,高考,就是这其中一环,把高考建好,国家的栋梁才能接踵而至。
高考虽然算不上是最公平的,但是在现今社会上,高考的确算得上是唯一出路。
这人生哪,无非求的就是那么几件事,读书工作成家立业。
高考呢,算得上是所有人生愿景的基础。
读不上书,且不说这人能到达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单是他进步在人生上,要走的弯路就会少很多。
书读的好了,一方面增长见识,即便拿不到什么文凭,拿不到什么敲门砖,但能实实在在的学做人,也是个功夫。
你看上一辈的那些老人们,他们读的书少,一辈子就靠着一点点传统的思想,亲眼来毁灭自己的一生,何其的悲哀啊,何其的让人觉得无奈。
明明可以靠自己做主的一生,就偏偏要被传统所束缚住,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觉得成不了。
一个女人,觉得要靠丈夫靠家庭靠子女,一个男人觉得自己要有智力,那到头来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牵绊的,什么都做不好。
例如我的母亲。
她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
她的思想,是古板的。
我虽然可怜她,但是我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很可恨。
我从小就很羡慕其他的家庭,在我的认知里,我是一个连家庭关系都实实在在不存在的人,我的父亲在我18岁的时候患肺癌去世,在那之前我从未感受到过父爱,但在十八岁那年,我感受到了沉重的父爱,这种父爱不是因爱而生,而是因恨而生。
我这一辈子没得到过来自于家庭的爱,那么为什么我要在他们临近灭亡的时候,去保护他们呢?
您可以说人道主义。
你也可以拿伦理道德来辖制我的说法,但是你不能否认一个儿女在家庭关系中的委屈。
在这之前,我从未跟我的父亲有过任何亲密的瞬间,我甚至于对这个角色一无所知,我感受不到来自于家庭的爱,但是来自于家庭的恶,我深深切切的承受着。
我无数次梦回年轻的时候,那些记忆一遍一遍的洗涤着我的灵魂,让我变成一个恶人,时至今世我还没有在醒来的时候变成一个真正的恶人,全靠我自己的意志。
再说我的母亲,她将一辈子的困苦艰难都归咎于自己读书少,归咎于自己知道的东西少,但她从未去归咎自己的软弱,当她拿起藤条鞭打自己子女的时候,仅仅是因为她不开心,她心情不好,她自己的日子过得糟透了,所以才对孩子们动辄打骂。
你们说的那些虎父无犬子,虎妈之类的,在她的身上根本不成立,这不是我对她心血的否定,这是任何人都可以可见的悲哀,她就是在用命运对她的不公来惩罚她的孩子。
这群孩子有什么错?
你怀上他生下他又有什么错?
这结果竟然是您导致的,那么你理所应当的要承受这个结果,不是用自己的力气去回报已经有的果实。
我从未对我母亲说过这些话,她也从不承认她的懦弱,即使年长到现在的岁数,她依然从来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直到前段日子,我临近高考,我的母亲突然向我倾诉一个委屈。
这件事情的来源很小,她在自己的母亲那里受了挫折觉得委屈,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难受。
我和她此前从来没有这样真实的对话,可以说我们平时的对话,我连三个字多余的都不会说。
对于我来说,爸爸和妈妈就是家庭关系里的一个摆设,我既不祈求于他们为我做些什么,我也不觉得自己将来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能好好的活下来,时至今日还是一个好人,没有做多的,没有杀人放火,我就觉得已经很知足,很了不起了。
但是母亲的话,却让我第一次泪点涟涟。
而且这泪点连连,很复杂......
我甚至想直接反驳他的话。
是啊,这么多年了,您才第一次觉得委屈呢,您才第一次觉得在这家庭之中会得到不公正的待遇会觉得心痛,会觉得伤心,可是我呢?
我从小就承受着那些,我对谁说了?
我跟谁倾诉的了?
又有谁能真真正正的理解我?
这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情,以前你们压根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的心灵是否会遭受怎样的创伤。
我在心里思索了好几个反驳的版本,想要说给我的母亲听。
那天正好是夜里3:00。
我想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但我睡不着,我在信息搜索了半个小时之后,只简简单单的回了她一句。
我陪你聊聊吧。
别伤心了。
除此以外,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既没有说你小时候也是这般的对我,也没有说你该自己去承受那么多,我告诉她,我们都在,您不用那么觉得,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
我是有多大的能耐,能在这个岁数已经学会去安慰其他人?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更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其中稍微的反思一下当年的我是否也有这样的困局,是否也会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觉得委屈,那些委屈的导火索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似乎从来就没有祈求过她能为我想想。
在家庭关系上,她一直都是最自私的存在。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6章 如梦令
子女们时至今日能做到什么样子,全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过好这一生,是她真正会想的事情。
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那时候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待在外地做志愿活动。
我的姐姐在深夜给我发了长长的一段话,上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妈妈,我那时候觉得她很好,很伟大,但是现在我真的好害怕,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很害怕我会变成她的那样......
其实我能看出来,姐姐害怕的并不是我们的家庭情况,而是母亲的性格。
成长到这么些年岁,我终于知道我那一生懦弱是遗传的谁。
家庭关系在潜移默化的条件下,让我变得自卑不堪,隐忍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我以前觉得总归是怪自己,但后来我知道,那是我们整个家庭的不幸,没有办法反抗,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这样一个即便有机会摆在她面前,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懦弱传统女人。
怀抱着这些心思,尘子扬坐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剩下的大半条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无奈地站起身子。
也许是心思太过于细腻,总是会让他觉得很不开心,所以即便现在才高三,他已经烟瘾很重,但又迫不得已的需要戒烟。
高三是个好机会,高考一过自己就彻底离开这个家,等到自己能赚钱的时候,什么都好了。
这天心情郁闷的尘子扬,就一个人骑着单车,沿着一条公路一直往外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脚也被蹬得有些麻木,便干脆停了下来,找了一个路边,就坐在地上,又准备掏出烟,享受几口。
这个地方很偏僻,以前的尘子扬没有来过这里,想来自己是真的走了很远。
想着天色也暗下来了,便想着,还是先回去。
多大的事儿,也不能搞得露宿街头不是。
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准备去骑车回家。
但是突然,眼前却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一群人将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抬上了旁边的货车,临走的时候,又将身旁的那辆自行车也一并带上,发动点火离开了现场。
临走的时候,天上开始电闪雷鸣,一时间竟然下起倾盆大雨,四周的脚印都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尘子扬是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的,没有人推搡他,也没有人拍醒他,他自己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满脸都写满了疑惑,当然还有恐惧。
融入他脑海的第一个词,就是传销。
非法集会,很难不让人想象到这些个危险的词,他当即不淡定了,准备想着法子逃跑。
但是无奈身体的无力感,完全的辖制住了自己,即便是想动一下身子,都觉得很困难。
他将眼睛瞟向周围,细细地观察周围的人。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似乎还有些讲究。
男人们穿着褂子,女人们穿着旗袍,有一个姑娘看起来十分娇俏,琢磨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在她身旁的男人看起来30有余,一条刀疤赫然凌于头上。
不予置评,就像是那些打家劫色的主,一看就是做坏事儿的。
身体动不了,也没办法逃跑,就干脆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周围的人好像并不顾及面前的这一个男孩子,只是他们在谈的事情,尘子扬确实听不懂。
什么器灵,器灵主?
就跟没听过似的,简直就是电视里才有的玩意儿。
这时,人群中一个瘦高个儿突然发现尘子扬已经醒来,就招呼那个刀疤脸。
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男子,看向尘子扬,几乎把他吓得一个哆嗦。
“你醒了?”
那人身后跟着那个小姑娘开口问,“你身上的药效还没过,一会儿休息了,就好了。”
“你们......你们什么人啊?”尘子扬缓缓地挤出几个字。
即便要死,也要让自己死的明白了。
这群人说的左右不离的,匡骗自己也得有个名理儿吧,自己要死也得知道怎么死的,这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这简直就不能算是一个要求。
当尘子扬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万一这些人脾气不好呢,那传销可能是剁手跺脚的呢,你要是功夫不佳,就让你去街上乞讨,这些招数可以做到现在,也做得“很好”。
比如说做人吧,还是出生牛犊的好,什么都不怕。
人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见到的世面多了,做什么都会害怕。
害怕人吃人,都是有可能的。
你是一个正常人,你虽然没有见过人吃人,但是人吃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的。
你有的反驳吗?
也许在你还没有,或者你见不到的地下一层,有很多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这个世界是很恐怖的,他不会因为你害怕就放弃去害你,不会因为你会说两句话,就真的像电视上一样能够虎口脱险。
没用的。
此时他已经认命了。
尘子扬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的恐惧,释放出了几分。
在那男子身后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突然走到前面来,拉住了他的手,这让他刚刚消逝去的疑惑和惊恐,又马上展露无遗,“你干什么?”
他着急的问,那女孩子不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十指贴合。
尘子扬能察觉到很明显的气流灌入自己的体内。
难道是给我传授什么秘籍?
这怎么可能,这是现代社会呀大哥,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一些画面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
像是看电影一般,那些记忆好像就是属于自己的。
西晋风云,器灵一族被灭,山南之境封闭......所有的事情穿入他的大脑,他来不及细想,又沉睡过去。
只是这次,他显得很清醒。
那些似有似无的记忆,又在他脑海中重新活跃起来。编制成一个又一个的过往,充盈着他的大脑。
有很多事情好像就在眼前发生一般。
这梦好长好长,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能动,而原先那个闹哄哄的房间,已经没有了人,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
《风入松》正文 第一卷-山南 第57章 郭小玉
从床上砰的爬起来,身体并没有被束缚住,看来对方还算放心,只是那些接踵而来的记忆让他有些疑惑,那些到底是什么,这些人又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抓了自己,到底有什么阴谋?
无数的疑惑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高级的骗局。
但也许是从小就看小说的缘故,面对这些变数,他心底里还是有一些淡定的。
它的成分虽然含量不高,但足以让他理智地面对这一切。
正在他沉默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之前的那个姑娘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见到他醒了,过来很淡定的跟他招呼。
“你醒了?这对你有好处。”
“什么?”尘子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这对你有好处。”她指指尘子扬的身体,尘子扬反应过来之前体虚,大概是因为药效的原因,这药应该是有缓解的作用。
也没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信,尘子扬接了药就喝了进去,也不是他不怕死,只是他觉得,这姑娘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
“郭小玉。你呢?”
“我叫尘子扬。
那我是......”
“他们会告诉你的,你不是自己也看到了吗?”
“你是说我梦里见到的那些东西是真的,我是器灵主?”
郭小玉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也许?”
“我们在寻找器灵主,但你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很多个灵魂碎片,你并不是唯一的。”
尘子扬回忆起来梦中的情景,在千钧一发之际,难守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魂魄分为5块,四散到各地,这是散灵之术所换回来的暂时抵挡器解族的进攻。
但是百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他难守也做不到全部的谋算。
现在这些人找上门来,应该就是器灵族的后裔。
至于他们要做什么,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