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学会,”吴越盲目自信,手上的劲更大了,只道是:“我学什么都快。”
就在柳言卿觉得快被他玩死之际,终于从惨绝人寰的刑罚中品出诡异的舒爽。
他急着指出:“就那!”
“这里么?”吴越又在他并不了解的穴位上按了按。
畅快感排山倒海而来,闭塞的经脉被打通了。最初百蚁挠心的痛苦过后,如同熨帖的春水在经脉里奔腾,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
“没错,那里。”柳言卿大口呼吸,感受力量的涌动。
事实证明吴越真不是来吃豆腐的,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秉持着专业的服务态度,柳言卿稍加提点,很快找到窍门,并且坚定执行,绝不含糊。
柳言卿麻木多年的脚底板烫热起来,脚趾在靴中弹动,努力适应来之不易的掌控感。
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吩咐:“换另一边吧。”
“好。”吴越敏捷起身,换到右侧跪好。精准重复左腿的操作,半点差池不敢有。
柳言卿心服口服,心想这混蛋果然聪明,做过一次便能记得毫厘不差。即使不入仙门修炼,大概也能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按摩技师。
“你看,”吴越炫技:“一开始不习惯,等适应了还挺舒服吧。”
“唔……确实是。”柳言卿这会爽得想哼唧。
可他不够纯洁的脑子又不合时宜的生出联想――师弟究竟在说什么啊?
是说按摩的事?亦或是别的?
可怜吴越埋头苦干,穷尽所能探索按摩技法,柳言卿脑海中自导自演一出少儿不宜的小电影,把自己窘得不行。
……
病人享受完五星级服务,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双腿轻巧得如踩在棉花上。
“好了,”柳言卿撵走意犹未尽的按摩师,自言自语:“我觉得现在能跑两步。”
“师兄悠着点。”吴越担心叮嘱。
柳言卿置若罔闻,玩性乍起,当真跑起来。
他身姿轻盈,找回一点制霸篮板的感觉,只是身高好像短了几公分。
吴越欣喜的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站起,膝盖上满是灰土。
他随手掸掉,并不在意,笑道鼓劲:“宝宝加油!莫要摔了!”
结果当然是讨了一句训斥。
但吴越不在意。
第26章 逃不开梦魇
天寒地冻,荒郊野外。
嶙峋的枯枝酷似邪祟的指爪,奔逃的人视野摇晃,那些枯枝仿佛是活物,挡在必经之路上,预谋索命。
吴越被藤蔓绊倒,摔在一丛荆棘里,钻心的疼痛随之他的挣扎扩散。
“师父!师父!”吴越哀嚎。
可他愈是着急,愈是不得要领,藤蔓缠得愈紧。
长着酒糟鼻的糟老头子回头,惊呼:“野猴子!”
“师父,我疼!”一见师父朝他奔来,吴越的泪珠子便止不住往外冒。
他只有六岁,离成为男人还差得远。半吊子的坚强大抵是没人看时咬牙硬扛,可一旦有谁施舍一点关爱,所有的娇惯孩子气都要捧出来。
师父火急火燎扯开藤蔓,手掌被刺破皮也没皱一下眉头。
他心疼握着吴越鲜血淋漓的脚踝,问:“野猴子,还能走么?”
虽然是在问询,可他已经把包袱甩到胸前,预备把后背留给非亲非故的小乞丐。
“我能走!”吴越死倔,坚定摇头。
说罢,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向前跑去。
师父拿他没办法,追在身后叮嘱:“你莫再摔了!”
在更远的地方,网罗的百只触手在山谷蠕动前行,带来不祥的气息。
他们师徒两已经逃了三年,永远都在疲于奔命。
上个月师父带他去了七星斋,跪求收留。可他们一个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糟老头子,一个是看不出任何慧根的小叫花,门童甚至懒得通传阁主,不客气的把他们撵走。
因为在山上耽搁的这一日,穷追不舍的网罗离得更近了。吴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因而在夜里也辗转反侧,不能安睡。
“师父……”吴越困得要死,心脏却惶恐跳个不停,惴惴不安的问:“真的不走了么?”
“走不动啦,”师父轻轻拍他,哄他入眠:“睡一会吧,一会我叫你赶路。”
师父身上稻草的清香和浊酒的醇厚混在一起,杂糅出一味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