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世道不公致师父死于非命!恨仙门百家见死不救!恨透了食肉啖血的魔道和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名门修士!
他要出人头地,一统仙门,将曾经看不起他百家领主踩在脚下!然后与魔道不共戴天,此生致力于除魔卫道,为师父报仇!
可现在,都有点淡了。
师父走了太久,比起模糊的死状,更多的是两人相伴的点滴。
对仙门也恨不起来,毕竟有柳师兄这样可爱的人。
与其铆足劲寻仇,人生在世还有更得趣的事情。就比如――逗师兄。
苏小满一直昏睡未醒,据说是受魔气侵扰,得驱邪。苏浅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带领门中一众人忙得不亦乐乎。
柳言卿又瞎造了一把自己的残躯,把人吓得不轻。韦少东和于琴音盯他的梢盯得紧,又是裹被又是灌药,实在熬不住了,硬押着吴师弟上阵,勒令他睁眼盯着柳师兄,绝不许他起来活动。
吴越欣然领命,恭恭敬敬哄师兄师姐回去休息,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师兄。
柳言卿躺在床上翻白眼,显然觉得他们事儿逼。
“师兄~”室中孤男寡男,牛皮糖再度贴上来,伏在他的床头腻歪:“我来照顾你啦!”
“不需要,”柳言卿冷道:“昨晚你也挺累的,快回去歇着吧。”
吴越娇嗔:“才刚刚同生死共患难过,师兄怎的如此冷淡。”
柳言卿脑中闹哄哄的,一直无限循环网罗说的话,真真假假分不清,信息量太大已然超纲,压根没心情理他。没好气道:“你在这我嫌烦。”
吴越装乖:“我不说话也不行么?”
柳言卿瞥他一眼,想起他们俩注定正邪殊途要斗得你死我活的预言,心情更糟:“看见你就烦。”
“别啊,”吴越不知错在何处,脸上尽是货真价实的苦恼,端着邀宠的嘴脸虔诚发问:“我哪里做得不好,师兄尽管提点;何处需要改正,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那你扶我起来练两圈。”柳言卿蓄意找茬,提不可能的要求。
不想吴越眨了眨眼,爽快答应:“好啊。”
“哈?”柳言卿讶异:“你忘了我爹的嘱托。”
吴越已然上手,把他从厚被里挖出来,悉心套上鞋袜:“楼主怎样叮嘱不重要,关键要师兄开心。”
“那……”柳言卿借力站起,因腿力不济,不可避免的趴在师弟肩头,半晌还是问出口:“你乐意我康复?”
“当然乐意!”吴越笑得不掺假,这时候方显露出那对不太明显的酒窝,满眼星星的夸赞:“师兄救我时特别帅!”
以柳言卿对吴越的了解,他不可能是个傻子。斟酌再三,到底严肃问出口:“你也听见网罗说的了,日后你我是死对头。”
“我不信,”吴越冷笑,充满对宿命的不屑:“我不可能跟师兄作对。”
“你――!”柳言卿气结,瞪目骂他:“年轻人太狂!”
吴越只是笑,不禁叫人怀疑他是故意惹师兄炸毛,又道是:“师兄明明与我同岁,怎么把自己说得像老人家。”
同岁啊,那就更巧了。
两颗内丹同时现世,必有灾殃……
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网罗所言非虚,柳言卿愁眉不展。
正邪两道都容不下他们,注定斗得你死我活,无数生灵给他们殉葬……
“师兄,别愁啦。”吴越轻轻晃他,继续用那套混不吝的理论说服:“邪祟说得一颗灵丹可制霸天下,我们加在一起有两颗呢,大可不把正邪两道放在眼里。”
柳言卿有气无力掀起眼睑,对他腆着哈喇子的笑颜已经免疫,啐骂:“说得轻巧。”
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可是见过咱两拔刀相向,脚下尸山血海的场面。
不管初见如何互相欣赏相见恨晚,总有一股不可知的力量推着两人渐行渐远,直至反目成仇。
靠!不会真的要堕魔吧?
“师兄怎的如此迂腐!”吴越加大力道晃他,说出口的话更混账了:“非要受正邪两道的羁绊!”
“拿我师父的死来说,魔道穷追不舍固然有罪,可仙门百家见死不救同样是为虎作伥!”吴越面容冷峻,目光如刀:“恕我直言,他们并无不同。”
柳言卿一哆嗦,被他的猖狂之语吓得不轻,警惕的扫视门窗,就怕有人偷听。
他护犊子的行为落在吴越眼里,笑容又腻了几分,再度言之凿凿的起誓:“管他正道魔道,黑道白道,师兄才是我的道。”
柳言卿这回是真哆嗦了。酸的。
“噔、噔。”有人扣门。解救了水深火热中的钢铁直男。
于琴音在门外喊:“柳师兄?”
“她怎么又回来了?”吴越连忙把人放回被窝,小声嘀咕,相当懊丧。
柳言卿比他更郁闷,用眼神催促他去开门。
于琴音翩翩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苦气的汤汁,道是:“师兄,药煮好了。瞧我这猪脑子,刚刚居然把这事忘了,差点把锅煮干。”
柳言卿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抵触,心想你怎么不干脆把锅煮干算了。这药天天喝,身上都浸出味来了。
“师姐,”吴越一改优等生的桀骜,乖巧请命:“我来喂师兄喝药吧。”
“你?”于琴音不信任的皱眉,质疑:“你能干得来这丫鬟的活计?”
“照顾师兄的活,哪里分贵贱。”吴越讨好的笑:“师姐也累了,这活合该小辈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