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婕妤的哭喊一声比一声羸弱。
以芙看着雪地里衣不蔽体的妇人,“盼山,你先把王婕妤送到听雨阑吧。”
盼山一震,目光落在王婕妤美艳的脸上,忙不迭上去搀扶,“哎,奴婢这就去。”
“娘娘,这恐怕不妥罢?”王元霜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架住,不肯放人,“属下受命看守王婕妤,若是……”
“你们两个是在秦遂手底下当差?我是秦遂的主子,应该也算得上你们半个主子罢?秦遂能使得你们,我使不得了?”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以芙顺势把脏水往褚洲身上泼,“若有人问起来了,你们就说是太尉让你们干的,可听清楚了?”
褚洲在这些人的心中颇有分量,像座大山似的将两个侍卫的不安压下,忙点头哈腰地领命去了。
凛冬的风像刀子,残酷地切割着脸颊。
以芙斜斜靠在阑干上,宁愿在外头吹冷风也不要进殿。只恨天不遂人愿,她不进清宁宫一步,不代表旁的人不出来。
皇帝近来有个新宠,是汪公公特地从民间寻来的妇人,身段风骚,尤擅床笫之欢。
只见她三言两语就把赖在殿里不肯走的皇帝哄出来了,一路还滔滔说着,“皇上活龙献健,一旦体会了做您女人的滋味,平时哪里忍得住呀!”
“您勤于政务,平时对她们稍加看管,保不准那些个受您冷落的女人在您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呐!”
皇帝深深皱眉,“爱妃此言有理。”
“贵妃娘娘小产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那些个后宫妃子与人私通时定然藏了不少男人物件,这时候肯定来不及处理呀!”
皇帝若有所思,“今日我若顺藤摸瓜……”
“皇上佳丽三千千,若一处一处地排查肯定要耗费许多人力。放眼六宫,平时不受待见的也只……若能杀鸡儆猴……”
皇帝明白了她的意思,“朕平时忙,确实很少去皇后和婕妤的寝殿,不过朕对她们却是放心的。”
羊毛毡毯一掀,皇帝打眼儿就瞧见了林献玉和以芙,“……你们姐妹二人贤惠,朕让禁卫去你们寝殿里随便搜搜,装个样子给别的嫔妃看如何?”
以芙的心凉了半截。
朝廷上的檄文一篇篇如流水,无不是控诉褚氏兄妹过分亲热,有悖常理。褚洲好几次深夜从她这里走出,若殿里哪个宫娥在威逼利诱下全招了……
好在皇帝主要看的人是皇后。
可林献玉的脸色怎这样白?
“臣妾……”林献玉说不个名堂。
皇帝以为她是被冻傻了,捧了一抹笑看向以芙,“芙儿,你觉得怎么样呢?朕现派人过去可还方便?”
平日傻兮兮的笑容,在以芙作祟的心虚里看着格外得狡诈。以芙的声音好像被风劈成了两半,一半沉着冷静、一半拉着哭腔,“妾身觉得……”
“娘娘当心!”
皇后一个踉跄,险些从阑干上坠下。好在秦遂及时出现,大手揽过皇后的肩,在皇帝望过来的瞬间里恭恭敬敬地撒开手。
皇帝看了回去,“你没事吧?”
以芙松了一口气,柔软的身子往积雪覆盖的阑干上靠的同时,蓦然撞上一条热烘烘的手臂。
褚洲的手臂看似懒散地靠在白玉阑干,却准确地将她的身子与外头的积雪隔开,鼻腔里溢出一声短音,“莫不是屋里真藏人了,这样心虚?”
以芙愤怒地瞪过去,余光一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皇帝被秦遂岔开注意力,正看向别处。
秦遂捻着皇后的青丝,却和她交颈密语。
以芙迫切地想知道两人在聊些什么,以至于皇后的脸色这样红,神色这样躲闪。
那一处,秦遂靠近林献玉的耳畔,“咱家就说娘娘干嘛这么心虚。咱家就差回去掘地三尺了,原是娘娘偷偷藏了咱家的亵衣?”
第39章 兄弟 把褚洲叫过来
秦遂常年处在深宫, 早就被生活磨砺成了个老油条;褚洲于朝廷上只手遮天,想必插科打诨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两人四两拨千斤,把皇帝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
皇帝叹气, “这样搜宫确实唐突了些, 皇后和婕妤平素乖巧, 冒雪过来探望已经辛苦,就先回去吧。”
秦遂去屋内取来斗篷,正要为以芙披上, 转念一想,还是把斗篷递到了褚洲的手边。
鲜红妍丽的颜色映衬着男子清冷的脸庞,蒙上一层淡淡的粉霞。褚洲正要接过,以芙拽住了一边衣袖, “我自己来就好了。”
褚洲身影不动,然而握着斗篷的指尖微微泛白,显然用了力气地从她那边拽过来, “阿兄帮你吧。”
斗篷缓缓展开,像一方矮小的天地紧紧地簇拥住她。冰冷的风雪仿佛被这温柔的热度融化了,化作他的鼻息轻轻地贴在脸颊。
“冷不冷?”
褚洲的视线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以及浓黑眼睫上的一片正在融化的冰晶。他动动长臂, 试图为她擦去这点微薄的寒意。
以芙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默不作声地与他拉开一臂距离,同时摸摸被他系好的蝴蝶结,“可以了。”
褚洲停滞在半空的手放下,声音莫名地带上了点儿嘶哑,“天气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