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红花油,示意曲铭心坐下,把袖子卷起来。
曲铭心照做,而贺白拧开瓶盖,把红花油倒在自己手心,搓了搓。
“哟,贺白同学亲自给我抹药啊?”曲铭心笑嘻嘻的,“我太荣幸了。”
一天过去,贺白已经对曲铭心时不常没皮没脸的话彻底免疫,他把手掌搓热,然后双手覆在曲铭心青紫的手肘处,慢慢的帮他推开淤血。
“今天您救了我两次,我怎么也该表示一下。”贺白说。
而曲铭心沉默的盯着他的手,没有再说话。
贺白的手很好看,修长洁白,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甲盖微微透着粉色,整只手看上去同他人一样,都是干净的。
然而曲铭心的重点不在于他的手是否好看,而是他看到贺白的虎口处,有明显的枪茧。
公安大学的学生有枪茧不算什么大事,问题在于贺白的枪茧过于明显,像从小到大练出来的。
但曲铭心没有问,因为贺白没有藏。
贺白周到细致的服务持续到了曲铭心接到姜植的电话。
那会贺白已经差不多把曲铭心的淤血揉开了,他额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显脏,反倒是稍稍弱化了之前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们正准备点个外卖犒劳一下自己,姜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曲铭心接起电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迅速沉下来,他皱着眉,说了句马上到。
“彭妙安死了。”曲铭心说。
……
彭妙安死在公安大学的老体育馆,她的脖子吊在一根绳子上,而那根绳子吊在老体育馆破旧的钢结构上,她静静地竖在体育馆的角落里,几乎和周围陈旧的器材融为一体。
她的脚下倒着一把陈旧的方凳,那上面满是灰尘,看样子是从旁边那堆废弃器械里随便拿的。
姜植等到曲铭心来了看过现场后才敢把人放下来,他的身后,原本派去跟着彭妙安的刑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情况?”曲铭心问姜植。
姜植看起来相当生气,他双手插着腰,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才指着身后那人跟曲铭心说:“他没看紧。光看见彭妙安去上课了,下课的时候没看见人出来,我们过来找,才发现已经死了。”
曲铭心于是抬眼看了一眼姜植身后的那个刑警。
那是张被自责和愧疚填满了的年轻面庞,曲铭心对他隐约有些印象,两年前他从公安大学毕业,因为成绩优异,进了刑侦大队。
彭妙安已经排除嫌疑,他的疏忽大意其实也算有情可原。只可惜人命不是能拿来讨价还价的东西,他作为保护者被派到彭妙安身边,却连她什么时候出了事都不知道。
曲铭心抿了抿嘴,他看着那人难受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冷静。
曲铭心不是不生气,从早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他以为派了人就能保护一下这个姑娘的性命,但他没想到,纰漏竟然出在自己人身上。
只是他说不出来重话,因为看着那张自责的脸,他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怎么样?”曲铭心走过去蹲在彭妙安身边,问许居涵。
“窒息死,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死的,自杀还是他杀要回去验了才知道。”许居涵简单的说。
“是他杀。”贺白站在一旁,指了指旁边那把椅子。
“这椅子太干净了。”
“是吗?”姜植从找到人之后就一直忙着说话,给曲铭心打电话,联系痕迹,然后骂人,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现场留下的东西。
那把椅子倒在地上,姜植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大概明白了贺白的意思。
那椅子上全是灰,可是正面却没有脚印,只是随随便便拖过来扔在这里装个样子。
“那怎么办?”姜植挠了挠头,有点烦:“并案还是单独调查?”
曲铭心想了想,问:“张辉平怎么样?”
“一直在图书馆。”姜植说,他拿出手机来又确认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半小时前,张辉平去了趟厕所,半个小时才出来。”
“哪个图书馆?”曲铭心问。
“老图书馆。”
“那里离这里很近,最多五分钟就能过来。”贺白想了想了,说:“而且走小路,一路上都没有监控。”
“那先把人带过来?”姜植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先不急。”曲铭心拦住他,问那边:“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卡通,钥匙,两个手机,还有……电话卡。”许居涵说。
“好。”曲铭心摁住姜植的肩膀,说:“你把现场看好了,消息也封好了不要传出去,再加两个人跟着张辉平,不要和之前那个一起行动,注意别露馅。”
“好的。”姜植点头,又问曲铭心:“你们去干嘛?”
“我们啊……”曲铭心笑了笑,看向贺白:“我们去闯女生宿舍去。”
宿管大妈相当的剽悍,双手往腰间一叉,站在门口不让曲铭心他们进。
大妈理由其实也挺充分的,这里面住的都是黄花大闺女,女警也就算了,俩大老爷们进来翻东西算怎么回事。
彭妙安的事情被曲铭心封锁了,他们只说出了事,有可能危害学生安全,需要去调查彭妙安的宿舍。宿管大妈当然不乐意。
曲铭心的证件都快怼在大妈的鼻子上了,依旧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