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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侠 第85章

求侠 群青微尘 3142 2021-11-25 01:41

  此时烟尘翻飞,看不清殿内景象。四下死寂一片,不知僧众和刺客们是否都出了殿逃到了外头。金五松了剑,费力地站起身来,又向左三娘瞪去一眼:“她怎么在这里?”

  听他声音严冷,三娘不由得浑身一颤,细声细气道:“我…我好奇,便想来瞧你们平日是怎么杀人的。”

  金五不怒反笑,只是他这是皮笑肉不笑,话中满是冷嘲热讽之意:“那你便慢慢瞧,瞧进阴府里了我也管不着。”

  尽管未露出面容,三娘却觉得那张狰狞的罗刹面具似是也在阴冷讥笑着自己。

  见他依然一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模样,三娘心中不禁又酸又怒,道:“你又有什么用?有金十八护住我便够了,你出来便是添乱。”

  黑衣罗刹嫌麻烦地瞪她,冷冷道。“是谁添谁的乱?”又转头对金十八道,“八哥,借你的偃月刀一用。”

  金十八将偃月刀抱在怀里,抬头望他。“少楼主,这可是我吃饭的宝贝……”

  金五喝道:“你是要吃饭还是要命!”伸手便来抢他的刀。

  此时他手里的剑用来支香案,已无兵戈迎战,若再不拾把刀来,恐怕他们三人皆要命丧于此。

  刺客不舍地将刀递给他,却仍不住贫嘴:“食,天也。若不给我吃饭,这命不要也罢。”

  正胡言乱语着,金十八忽而发现黑衣罗刹浑身一震,接刀的手立时僵住了。

  金十八不解地唤道:“少楼主?”

  金五却一动不动,气喘声渐急。金十八去碰他,却摸得一手猩红鲜血。这时他与左三娘两人方才惊觉有什么物事扎在金五胸口,寒光锃亮,分明是一截刀锋!

  烟尘散定,一个人影阴恻恻地立在破房烂瓦间。只见此人一手持链,一手握刀,正是破戒僧演心。

  演心手中握着一支细长出食刀,刀柄极长,刀身却极短。而这把刀――此时正深深刺入了金五胸口。

  方才烟尘弥漫,无人发现这丑陋怪僧悄然而至。金五也顾着和他们言谈,一时疏忽,竟被他在背后一刀得手。

  三娘吓得花容失色,唤道:“金五!”

  演心松了刀,黑衣罗刹当即软瘫下来。金十八赶忙去扶他,却觉得衣襟湿滑一片,原来破戒僧不止出一刀,而是三五刀并作一处,因而此伤极深,血流淅沥不止。见此伤势,就算是见惯了死伤的金十八心里也是寒凉一片。

  破戒僧演心颔首合十道:“阿弥陀佛。下愚早已说过…”

  他睁开冥宁的小眼,对倒下的黑衣罗刹虔心道:“…你活不得太长。”

  第52章 (十二)流芳易成伤

  随着一声巨响,香案翻倒,梁木倾斜。金十八一手拎着三娘后领,一手抱着黑衣罗刹滚到柱后。地砖被砸出了个陷坑,趁着烟尘弥漫时他们一翻身闪进其中,暂且避了破戒僧的视线。

  三娘被砂石硌得脸面生疼,不禁低低叫出声来。她抹了把灰蒙蒙的脸,又赶忙去看金五。只见他身子歪斜,气息微弱,几乎不见生机。金十八摘了他罗刹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金五只觉得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胸口中了几刀,此时除剧痛外再无其他感受。他还隐约觉得血在一点点从身子里抽干,但伸手去捂却怎么也止不住。金十八撕了些绢布来捆在他伤口处,可不一时又被鲜血浸透,殷红一片。

  见血止不住,金十八的额上渗出些许冷汗,忙对三娘问道:“三小姐,你精通医理,现下可带了什么止血的草药?”

  三娘见那少年伤势甚重,也吓得直抽冷气:“我…我只带了些毒草,都是些害人的玩意儿。”

  她向来最喜钻研毒草,以将人毒得死去活来为乐,此时却心里懊恼:自己怎么没带些医治伤势的药来!她往荷包里慌乱翻找了一番,只寻到些乌头花、葫蔓藤一类的毒药,却无一能派上用场的药草。

  破戒僧演心便持刀站在外头,随时要前来取他们性命。正当二人慌里慌张时,金五勉强睁眼道:“…八哥,一会我…出去,你们…走便是了。”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气息如细弱游丝般,将断未断。出食刀似已伤及肺腑,寻常人早应痛昏过去了,但金五却咬着舌撑着。三娘听他说话听得心惊胆战,怕这少年下一刻便真会一命呜呼。

  金十八微微皱眉,“少楼主,凭你身手…不可能躲不过那刀。”

  候天楼刺客向来对杀意敏锐至极,一有风吹草动立时警觉。金五又是其中在武学方面最为天赋异禀的一位,休说是正儿八经的流派,便是连下九流的偷袭路子也学得得心应手。因而他不可能未察觉破戒僧的暗袭。

  黑衣罗刹呼吸更为紧促了些,他呆呆地望着倒坍的梁柱,眼神已有些涣散了。残破的殿顶一角露出了灰沉的天穹,雨水哗啦倾泻而下,顺着朱色檐柱往下流。冷风在破洞里呼啸刮来,他的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连同声音一起:“…若我躲开…你们不就被刺中了么…”

  那时他确是手中无剑,若旋身闪避定会让身前的金十八与左三娘受伤。

  听他这话,三娘不禁怔神,不自觉用手指绞紧了衣袖。这少年看起来冷淡,倒还有护着她的心思。

  于是她拧着眉头骂金五:“谁要你救啦!你这泼皮无赖,快快死了才好!”

  但见他忽而捂起口剧烈咳嗽起来,鲜血自指缝泄下,少女又一下慌了神,忙去扶他:“你快躺下,莫要再动了。”

  此时外头忽而传来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低沉笑声。破戒僧的声音自外头悠悠传来:“方才那刀未能穿心,但也算得重伤。黑衣罗刹,下愚算得你不过一刻钟便要丧命,好自为之罢!”

  言罢,演心大笑着出了残破宝殿,持着金链去杀外头的候天楼刺客去了。看来这怪僧已算定金五伤势,心里不再把他当成威胁。

  金五闻言眼皮翕动,艰难地骂了一声:“他娘的…这老秃驴…”

  三娘瞧他面色已显灰白,幽碧的眼眸不知为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灼亮,亮得甚而有些令人触目惊心。他缓缓动了一下眼珠,又以微弱的声音道:“八哥,我现在眼前发昏…你看那边有香油么?”

  金十八先前腿骨碎裂,此时爬过去在废墟里扒拉了一阵,从破供桌上抓出一个小碟来,便喜道。“有的。”

  金五断断续续地说:“把…火点上了,然后给我。”

  同为常年来出生入死的刺客,金十八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火点上后,金十八道一声:“少楼主,得罪了。”便去解他的衣服。

  三娘偷偷看了一眼,却立时惊骇得煞白了脸色。除胸口那皮肉翻起的伤口外,那少年身上伤痕斑驳,深浅交错,既有生出新肉来的浅色旧伤,亦有如丑陋肉虫般隆起的新伤,从他身上似是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金十八见了却好似习以为常,将烧烫的香油倒在伤处,金五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倔强地摇头道:“再来一点。”

  于是金十八点燃了木条去灼他伤口,嘶嘶的皮肉烧焦声不一时便传来。血是勉强止住了,但黑衣罗刹已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待金十八去拍他脸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来。

  “少楼主,我建议你干完这一架就告老还乡。”金十八认真地对他说。

  金五闭了眼,皱着眉道:“人都要死了…哪里有心情告老还乡?”他倒还留着一点和金十八贫嘴的气力,只是三娘瞧得心惊胆寒,怕他精神转好的模样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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