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瞬间红了眼,别过头去不看他。许月听着他们打哑谜,找不到机会插嘴。这时老教授抽出只手拉住他,说:“孩子你多大了?”
“22。”
“好,毕业了没啊?”
“明年毕业。”
“家住哪儿啊...”
“......”何迎寒无奈了,“老师,您别,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老教授还想拉着他们再说会儿话,奈何精神不济,勉强喝了两口水躺下休息了。躺下前支开何迎寒,单独跟许月聊了两句。走出医院何迎寒问他。许月说左不过就是那些。
感觉到何迎寒的紧绷,许月以为是何迎寒猜测两人谈及了林景,试探说:“四年前,你离开我的真正原因是林景?”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呵......你刚说我和你也是普通朋友,你会和普通朋友上床?”许月顿了顿,补充说,“那应该怎么形容?炮友?”
何迎寒立即冷了脸,“你非要把我们的关系形容得这么不堪?”
许月“哈”了声,“那抱歉,玷污了你们的关系。”他的目光在何迎寒冷峻的脸上扫视一圈,手抵着下巴说:“就是不知道你在林景床上是不是也这么...柔情似水。”
“啪――”耳光落在了许月脸上,何迎寒忍着怒气:“滚回去!在这里发什么疯。”
医院人来人往,人声杂沓。一记耳光声音不大,但周围还是有人听到了,用猎奇的目光打量他俩。
许月被一巴掌打懵了,耳边嗡嗡响着,是老教授刚刚的话。他告诉他,林景才是能帮助何迎寒的那个人。他说相信许月在未来某一天能功成名就,大有作为。但是何迎寒等不到,也等不起。
嫉妒的江水就这样决了堤。林景拥有过他不曾认识何迎寒的那几年,见过他没见过的他,抢先进入了他的生命。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就要白白让出去?
一时冲动下,许月说出了那些话。再想收回时,何迎寒早已拂袖而去。
行人熙来攘往,红路灯交替闪烁,许月不知站了多久,才发现何迎寒连背影早已消失了。
绿灯即将转红,斑马线前,男生抓住身边想往前走的女生的棉服帽子,“过不去了呐,等等嘛。”女生任由他拉着,说你别把帽子上毛扯掉了。
飞絮一般的绒毛飘到了许月身上,他恍惚想起从前许月也有件这样的外套,白色短款,毛茸茸大帽子许月每次都想上手。不过那时候他总小心翼翼,只敢想想。
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可以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了。许月安慰自己:
没关系,多加几分厌恶罢了。反正他不爱我。
自欺自人的心理疏导后,许月的不安减少了几分。
回去后,两人碰面,谁也没有提医院的事。就像上次那个雨夜,好像都不提就会自动过去。
何迎寒似乎很忙碌,每天起早贪黑。在许月起床前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
渐渐连礼貌性问好也不再,偶尔碰到一次居然会尴尬。
他和何迎寒的关系在莫名其妙的突飞猛进中急转直下,连表面的客套都快要难以维系。
终于在过年的前几天,许月想找时间把事情摊开谈谈,一回去发现何迎寒在茶几上留了纸条:去趟外地,归期未知,勿念。
第39章 咀嚼
许月反复回想他和何迎寒这段关系,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从四年前到现在,一直在给何迎寒带去很大困扰。为了减少困扰,何迎寒只好态度缓和下来。都是在他死缠烂打下做出的妥协,都是不得已。
自何迎寒走后,偌大的房子变得空空荡荡。许月像是进了个死胡同,进退维谷。他不搬走,也不打听何迎寒去了哪儿,就一直住在这里。
直到大年二十九晚上,何迎寒还是没回来。
许月习惯性地去楼下川菜馆吃饭。走到一半,他才恍然想起,昨天老板告诉他今天要回去过年了,本来早几天就该走了,东忙忙西忙忙拖到了今天。明天都大年三十了,老板笑得和善,说该回家了。
往回走远远遇到老板。老板拖着两个行李箱,媳妇牵着儿子跟在后面。下楼梯时他媳妇脚扭了一下,还好扶住了扶手。老板放下行李过去看,不知说到什么,两人争执了几句。
刚巧许月走近,听到他媳妇儿说:“好好好,我不看手机了。”
老板又说了句什么。俩人抬眼看见许月,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笑,老板随口向他拜了个早年。
饭馆老板是这一片有口皆碑的热心肠,谁家有点难事都乐意帮忙。有时候懒得做饭,大家都会去光顾他。所以看见许月天天一个人去吃饭也没好开口说“你别来了,我要回去过年了。”
这不就拖到了最后一天。
许月明白他的好意,勉强扯出个笑,朝老板娘点点头。
走出去一公里,许月也没找到尚在营业的饭馆。门上皆贴着――过年歇业。
超市处处是大红色的装饰,进门就是春联,年画,和各种鲜亮包装的年货。左弯右拐到了生鲜区,售货员卖力推销礼盒装的车厘子,许月不由得想到了个人,拿了两盒。
许璐和陆潜性格有点像,喜欢的东西也差不多。说起陆潜,自从上次闹翻过后,他俩没再见过面。正想着,陆潜的电话打了过来,“许月,我在你家巷子口。”
许月怔忡,陆潜肯定知道他不在。这货小时候明明是个胆小鬼,可是不知道去哪儿学了一手,溜门撬锁特顺溜。有次许月被许建成关起来,最后也是许璐带着陆潜去救的他。
这么明显的示好,许月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没打算回去,说:“别等了,我不回来。不如你有空来我找吧,一起打球。”
另一边的陆潜沉默了片刻,犹豫着问:“你和他和好了?”许月正想否认,陆潜抢先道:“恭喜恭喜,终于得偿所愿。”
许月张张嘴,把“没有”换成了“谢谢。”
挂断电话,许月拎着一小袋食物回去。每到过年,大城市的街上变冷清,车水马龙开到了小城镇的双车道或单行道上,换成另一幅拥堵不堪。
不远处的地铁施工前几天停工,各处一片寂静。许月看了眼公交站牌,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