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自然有人将门关上。
裴卿卿绕过屏风,发现陆淮安就坐在罗汉床上,脸色冷酷,朝她看过来的眼神,狠厉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跪下!”他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裴卿卿站在原地没动。
陆淮安也没勉强,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后,掐住她的下颔用力扳起,“告诉我,昨日你说你身上见红,到底是真是假?”
裴卿卿仰面看着他,瞳孔剧烈收缩。
“说话!”他厉声催逼,眼珠子发红,掐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力。
裴卿卿将眼神转向一边,喉咙干涩道,“假的。”
这两个字如一记重锤敲在了陆淮安的头顶,他瞬间理智全无,扬手狠狠的甩在了裴卿卿脸上,裴卿卿被他打的朝一边倒去,狠狠的撞在桌子上。
她的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眼前一阵发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侧头看向陆淮安,啐了句,“疯子!”
陆淮安被她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看着,只觉得有一盆冰水从他头顶兜头浇下,他面上怒气未消,掩在袖下发麻的手却哆嗦着,忽然一把推倒身边的屏风,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卿卿看着他扬长而去,瞳孔终于涣散,软软倒在了地上。
素渠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裴卿卿靠着圆桌,两眼无神望着前方的样子,整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的生气。
“姑娘!”她半跪在地上叫了一声,想伸手碰触她脸上的伤口,又怕弄疼了她。
裴卿卿就像没有看到素渠一般,仍直直的看着前面,若不是眼睛偶尔还会眨下,整个人活脱脱就是一副石雕。
素渠无计可施,又不敢擅自离开,后来还是麻姑进来,在裴卿卿颈后砍了一记手刀,在她晕倒后,两人合力一起将她扶到了床上。
裴卿卿是在次日中午醒过来的,素渠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只是呆呆的望着帐顶。
“话也不肯说,饭也不肯用,这可怎么办才好?”素渠劝的口干舌燥,裴卿卿就是不给反应,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和麻姑诉苦道。
麻姑叹了口气,“哀莫大于心死。”
素渠:“……”道理都知道,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裴卿卿就这样躺了两天,倒第三天,素渠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消息禀给了陆淮安。
彼时,陆淮安正在镇国公府松风里用膳,听到扈九的禀告,他一把掀翻了桌子,抱臂怒道,“废物!连个饭都喂不了!”
扈九压低了声音道,“将.军,素渠为了让裴姑娘用饭,连自残的招数都用上了,可裴姑娘就跟听不见一样。”说到这,他停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这次裴姑娘是真的铁了心的要寻死。”
陆淮安听到扈九最后一句话,脸上的表情越发烦躁,“她不是怕宋厉吗?那就将她送去刑部大牢!”
扈九挑眉,“将.军您确定?”
“……”陆淮安薄艳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很久都没有开口,他没忘记,那次他用宋厉吓她,她失语受惊的模样。
用力的按了按眉心,他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扈九连忙跟上。
两人策马,一路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琼苑,陆淮安下马后,却没有立刻入内。
“将.军。”扈九低低的叫了一声。
陆淮安冷声斥了一句,“你闭嘴!”
扈九顿时安静如鹌鹑。
陆淮安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往里走去。
他一路低着头,到跨院后,看也没看跪在廊下的素渠和麻姑,就朝里走去。
谁知,进了屋却看见裴卿卿正在吃桌上的冷粥,她的脸上敷着药,显得那一片淤青越发触目惊心。
陆淮安攥紧了手,复又低下头去,在她身边坐下道,“工部衙署我让引泉帮你告了假,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裴卿卿放下手中的粥碗,冷眼看向他,“有劳大人。”
陆淮安被她这句话说得面庞微微发热,“那你好好歇着,回头我再来看你。”他说完这句话就想起身离开。
“别啊!”裴卿卿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头,抬起他的下巴,“大人不是喜欢我,喜欢琼苑吗?急着走什么?”
陆淮安被迫对上她肿胀淤青的脸庞,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起来。
“大人用过晚膳了吗?”裴卿卿端详着他的脸问道。
陆淮安动了动嘴唇,“用过了。”
“大人倒是好胃口。”她眼中、话里不见一丝嘲讽,可偏偏陆淮安却觉得如坐针毡。
“安置罢。”他突然开口说道。
裴卿卿笑了笑,“好啊!”
终于熄了灯躺下,陆淮安却不敢挨近裴卿卿,他只占了床榻的四分之一,侧着身子,整宿未眠。
他知道,他对她动手这件事错的离谱,在打完她的那一刻他就悔的要命,时至今日,他更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同床共枕,都不敢挨她一下。
或许她说得对,他就是个疯子。
第二日晨起,陆淮安眼底的鸦青根本无法掩饰,裴卿卿在他下榻前,抱住了他的腰,仰脸看着他道,“大人昨晚没睡好,不如告几天假,好生歇息一番?”
“不用。”陆淮安想拿来裴卿卿的手,可裴卿卿却不肯松,他又不敢用力,生怕再伤到她,末了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