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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刀 第19章

名刀 吃椰子灰 2665 2021-11-16 21:46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少主,门外有客求见。”

  男子道:“我谁也不见。”

  通禀者跪拜:“那客人说,青云山一别,聚灵处一面,不知少主,可还记得故人?”

  男子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立刻下榻。他身子孱弱,几乎站不住,一下子扑倒那通禀者面前:“人在哪?!”

  “在门外……”

  话音未落,男子赤着脚,迎着风雪走了出去。侍从们忙跟上,他不用人搀扶,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脚底冻得通红。

  门外铺天盖地,天地白茫茫一色。庄外石阶下站着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一双凤眼冷厉刺骨,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黑衣人。

  男子迎出去,不敢置信,颤声问:“你,你是凝风?”

  凝风的鼻尖冻得通红,小心地护着怀里面色苍白的人,闻言点了点头。

  “裴少主,劳驾借宿……”他口里吐出来一口口白气,“一路过来,太冷了。”

  裴钟迎他进了内室,又命人烧了热水,叫他沐浴更衣。凝风抱着怀里的人去了内室,一炷香后清洗干净,将手里的人交给了府医:“我师弟身受重伤,劳烦您帮忙照顾下。”

  府医带着阿刃出去,凝风看了裴钟一眼,见他形容枯槁,皱眉道:“你弄成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裴钟听他之前所言,知道他已知悉自己之事,不觉红了眼眶,几日积攒的悲痛之情一泻而出,喃喃道:“昭……”

  侍从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跪下:“少侠!少侠您劝劝我们家少主吧!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裴钟招手把人赶了出去,凝风皱眉道:“哭有什么用?节食有什么用?男子汉大丈夫,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这样,是存心让昭昭不得安息吗?”

  裴钟颓然一坐,“我何尝不想报仇……只是那仇家……”

  那夜的记忆一瞬间充斥脑内,黑衣人,红衣重剑,水鬼,黑鸦……

  凝风的手捏得作响,目光冷箭般射过来:“你知道谁是仇家?!”

  他话里带着阴森森的冷气,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鬼声。

  裴钟猛地打了个冷颤,点头道:“危楼。”

  “地狱十八道,危楼十九重……”凝风咬牙切齿,“果然,果然是他们。”

  危楼乃三十年前崛起的一方势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楼主武艺高强,曾斩杀一宗师于剑下,故危楼肆虐多年,众人敢怒不敢言。

  他看那凶徒的做派,心里已有了计较。点翠山庄暗桩遍布,裴钟如此说,应当是很有可信度的。

  “我何尝不想报仇,只是危楼势众……以点翠山庄的势力,恐难应对……”

  裴钟咬紧后槽牙,“我心悦昭昭,自然恨不得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但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不能不顾山庄上下几百口的性命……”

  名门高位,既是助力,也是桎梏。他日夜困苦,一瞬恨不得冲进危楼之中杀个天翻地覆,一瞬又心忧亲族部众,进退维谷。

  凝风突然起身,“哐”得一声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裴钟疾呼道。

  凝风重重叩首:“裴少主替我门众收尸,感激不尽。恳请裴少主再助我一臂之力,砍了那狗屁楼主的狗头,祭奠我汀雪门三百余口!无论成败,我绝不连累点翠山庄,只求少主看在昭昭份上,肯拉我一把!”

  裴钟扶不起他,只得与他面对面跪下,“只要不牵连山庄,我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危楼之中狂徒千人,个个不好对付,那楼主更是连你师父都……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凝风惨然一笑:“听闻山庄有西南奇术,能改人样貌,使人脱胎换骨……”

  点翠山庄有祖传奇术,名曰“篡骨”,神工鬼斧,改人骨相面相,只是极为危险痛苦,一旦术成,没有转圜余地。

  裴钟摇头:“我不能答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昭昭和贵派掌门在此,他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他望着窗外的风雪,言语不容置疑,“师父如我父,门中之人乃我手足。我即便漆身吞炭也不足惜,何况区区篡骨?若你不应,我便以本来面目潜入危楼,即便身死也是命数。若你应了,我有幸报仇归来,必定做牛做马还你。”

  话已至此,他心里更觉荒凉。汀雪门大盛之时,虽与世无争,但对于武林同道,也是广施援手,如今树倒猢狲散,那群孙子跑得比谁都快,他除了拿昭昭的名义挟制裴钟,也没别的办法了。

  大概半晌,裴钟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不必做牛做马,若你回来了,就请做主,把昭昭嫁与我。”

  “没有出嫁,她入不了我家祖坟。你可怜可怜我,让我百年后,与她睡在一处吧。”

  凝风眼圈一热,“你何苦……”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裴钟眼里闪过一束光采,转瞬之间,化为无物,“我明日就去求庄中长老,为你施术。”

  两两相望,凝风叩首到底:“多谢你。”

  三月后……

  铜鉴中映出一个人,细眉杏目,清俊平和。凝风看了两眼,声音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赞道:“长老圣手,亲娘也认不出。”

  长老已有耄耋之岁,却仍是童颜,交代过些术后事项,便退了出去。

  “脸换了,各种暗器、毒粉你也习过了,危楼最爱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裴钟道,“只是你家小师弟,我快要拦不住了。”

  凝风失笑,“我走到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我了吧。”

  说不可惜是假的,他从前自诩风流美貌,最爱自个儿那张脸。

  但有些事到了前面,其他无关紧要的也就顾不得了。他勉强笑笑,“阿刃住哪?我去看看他。”

  如今是春夏之际,山庄内兰香郁郁,几位小丫头走过他身侧,忍不住偷眼去瞧。

  行至前院厢房门口,顺着门缝向内里望,便能看到阿刃一人默默立在庭内,一身玄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儿,他像是站了许久,肩头上有几片落花。

  似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阿刃转过身来,直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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