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打听才知,是微服私访的官家和几位皇子。
兄妹俩没有受邀,不可冒失面圣,于是派了仆人过去请示,得到的答复是:无需觐见。
两人只能继续等着,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受到邀请,赵志翼有点坐不住,说要去趟茅房,却在中途找人打听了宝珊在哪儿。
得知宝珊被陆喻舟金屋藏娇,赵志翼心里冷嘲,都是男人,面对如此美色,心猿意马很正常,只是,陆喻舟平日里太能端着,总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当真是道貌岸然。
梅织苑。
沐浴后,宝珊拢着薄衾侧躺在床上假寐。
香意伺候在一旁,“姑娘,奴婢给你捶捶腿吧。”
宝珊不喜欢去模仿贵妇名媛,更不喜欢被人伺候,此刻却没有拒绝。
香意不止为她捶了腿,还捏了肩膀,“奴婢手劲儿大,姑娘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吱一声。”
宝珊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看起来还挺享受。
一炷香后,她躺回被子里,指了指桌面,“那里有一盒梅花酥,你拿去吃吧。”
一盒梅花酥能值几个钱,香意并没看上,但姑娘现在连通房都算不上,能赏她一盒梅花酥已是不错,香意心想,等姑娘得了世子宠爱,到时候自己就能跟着吃香喝辣了,现在暂且忍忍。
“谢姑娘。”
香意拿着梅花酥走出隔扇,坐在杌子上守夜,一边吃着梅花酥,一边盼着世子爷能来姑娘屋里过夜。
屋里静悄悄的,香意耷拉着眼皮,困得直晃荡,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砰。”
她没撑住,倒在毡毯上。
听见外面的动静,宝珊掀开被子,快步走出来,将晕倒的香意扶到榻上,换上了她的衣裳和头饰,之后端着托盘走出房门。
乌云遮挡皎月,天地间黯淡无光,宝珊一袭纱裙,低头走在廊下,这个时辰,李妈妈还在忙活,没空打理院中的事务,宝珊偷偷走到耳房前,敲了敲窗框,先行走出月亮门。
香意时常去前院提水,没有人会起疑“她”的意图。
没一会儿,慕夭掩着肚子走出来,也走向月亮门,因她特殊身份,扈从们也没有拦截。
两个姑娘在甬道上碰面,手挽手跑向马厩。白日里,慕夭已经说服范韫带她们离开,并许以纹银五十两。范韫信守了约定,已为她们准备了马车。
见到停在后巷里的马车,宝珊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可就在她靠近之际,一抹健壮的身影逼近,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宝珊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宝珊三人同时惊愣,齐刷刷看向挡在他们面前的赵志翼。
等得无聊,赵志翼在后院散步,发现两个身姿窈窕的姑娘跑来,起了戏谑的心思,悄悄跟上,发现其中一人亮出了腰牌,然而堂而皇之地带着另一个人离开。
两个婢女怎会有腰牌?出于好奇,赵志翼跟了出来,仔细辨认才发现其中一人是宝珊!
宝珊挣开手,戒备地看着对方。
范韫反应过来,深知已经覆水难收,只能奋力一搏,助宝珊离开。
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慕夭拉着宝珊登上马车,拿起马鞭甩向马匹,“驾!”
马匹在深沉的夜色中起步,慕夭扭头看向范韫,“尽快脱身!”
范韫踢开赵志翼,狂奔向马车,一个健步跃上后车廊。
赵志翼追了几步,停下来大喘气,以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大喊道:“来人啊,你们世子的金丝雀飞了!”
刹那间,府中涌出大批护院,朝着赵志翼所指的方向跑去,此事还惊动了水榭中的贵客。
范韫跃到前车廊,接过马鞭,急速驱车。按照今早的计划,他已帮慕夭跟邵霁取得了联系,只要能驱车抵达东城门,邵霁就可以安排他们出城,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范韫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他不忍心看着宝珊被人欺负。
马车载着三人穿过了两条巷子,才甩掉后面的“追兵”,朝东城门驶去。
宝珊和慕夭十指相扣,给予对方支撑,她们甚至都看到了东城门前的守卫,可就在这时,另一条街道上闪现一批持刀的隐卫,拦在了马车前。
范韫一咬牙,决定冲过去。
隐卫们点起火把,朝马匹晃了几下,马匹怕火,嘶鸣着停了下来。
范韫当即跃起,以一人拦住隐卫,扭头道:“你们快走!”
慕夭拉着宝珊刚跳下马车,就被另一辆驶来的马车拦住了脚步。
一只修长的玉手挑开车帷,露出车主冷峻的面庞。
见到来人,宝珊心一惊,将慕夭护在身后,“是我谋划的出逃,与他们二人无关。”
马车内,陆喻舟没甚情绪,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范韫,淡声吩咐道:“带回去。”
“诺!”隐卫用刀柄敲晕了范韫。
陆喻舟又看向宝珊身后的慕夭,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来人,将这名女子送去宰相府。”
慕夭跺跺脚,“我不回去!你别欺人太甚!”
陆喻舟竟好脾气地点点头,笑道:“送去东宫吧。”
慕夭是被两名隐卫架走的,双脚不着地,用力蹬着,一只小黄狗从她怀里掉在地上,看着有些滑稽。
三人中只剩下宝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