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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哀帝 第45章

大汉哀帝 高桥崆 4748 2021-07-05 08:33

  “你总催我去陪皇后,其实口不对着心,我早知道的......”刘欣见董贤言语含情,也有些把持不住,满腔兴奋旋即转化为行动,转身将对方从背后抱住,颇为自满地问他,“至于晚宴时分,你之所以不敢让众人瞧你手上随心珠显现的颜色,想必是害怕大家发现当时珠子变成了黑色的缘故,说的没错吧?”

  “我的事情,什么都瞒不过你......”董贤这会子倒痛快地承认道,“如你所言,晚宴那时忽而发现随心珠在我手上转黑,感觉不像是什么好寓意,与其当着大家的面丢人,倒不如恬脸耍赖,硬着头皮把珠子给收起来......”

  “转黑有什么不好的?在我看来没有比黑色更好的寓意了!”刘欣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对方的面颊道,“随心珠转黑,代表当事人情难自持。你知道晚宴一结束,我就要离开凤凰殿去陪皇后,心中不舍,明知覆水难收,却仍然盼着我能留下来跟你在一起。”

  “情难自持?是你信口胡诌的吧!”董贤的心事被对方说中,不免有些难为情,假愠着将刘欣搭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挪开,坐起身子面朝对方,眼睛望眼睛、鼻尖对鼻尖地倾诉衷肠道,“我的确希望你别走,当时心说什么看着你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全是自欺欺人的鬼话!如果真心爱慕一个人,独占欲便绝不允许与旁人分享,这种欲念不光你刘欣有,我星辰也有!但你贵为天子,而我毕竟男儿身,许多场面上的事,尤其是必须由你亲自完成的任务,我帮不上哪怕一丁点忙......所以‘盼着你能留下’这种自私的坏想法,只在头脑中一闪念。谁知那么巧,刚好被手里拿着的这颗随心珠给捕捉到了,看来坏事莫说做,连想都不该想的......”

  “当初你还冲我感慨,说我对你好得都有点魔障了,现在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喜欢我喜欢得连人都变得腹黑起来,简直......”未及说完,刘欣突然嗅到对方将鼻尖“贴”过来所发出的诱“惑”气息,一时间便顾不得说话了。

  荧光流溢的明暗中,鼻尖在触与未触之间游离半晌,最终以董贤将脸转向一边收场。

  刘欣见对方偃旗息鼓,只得意犹未尽地将刚刚凑过去的脸又重新撤了回来。

  “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之前曾在塞外见过这种珠子,但不能确定跟你今日送我这个是不是同一颗。”董贤挺起脊梁,收回前倾的上半身,取过刘欣手里不知何时变得更加黄澄澄的随心珠之际,深深体悟到对方身上那股满腔热情无处宣泄的窒息感,便想开发出一个新的话题来转移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乌垒城

  “你还去过塞外?怎么会想到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要命了吗?”刘欣暂时从情感漩涡中剥离出来,竟有片刻怀疑对方是为了调节气氛而信口开河,险些失口说出“怎么没有事先征得为夫同意”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接着便连珠炮似的发出无数疑问,“什么时候去的?跟谁一起去的?去了之后都干什么了?”

  “十岁那年,养父母去世后,师傅曾带我去过一次乌垒城,说是为了拜访他的一位故人,时任西域都护的段会宗将军。”董贤并不急于依次回答刘欣一连串的追问,而是选择从头讲起道,“当时小凉小果尚且年幼,不便同行,师傅便把他们托付给小商村的乡亲们照顾,只带着我自雒阳出发径往西北方向去了......”

  董贤瞥了瞥手里的随心珠,将师徒二人共赴西域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向刘欣娓娓道来。

  鸿嘉三年(公元前18年)夏秋之交,繁星满天之夜。

  乌垒城(今新疆轮台,位于天山南簏、塔里木盆地北缘)外五十里樟子松林西口。

  无妄道人与爱徒以手捧饮迪那尔河甘冽的河水,又将各自的水囊灌满,静下心来放眼遥望西面影影绰绰的乌垒城外郭。

  “这里有山有水,又有如此茂密的樟子松林,想必就是师傅对弟子提起过的绿洲吧?”星辰眨巴眨巴透着聪慧光芒的双眼,颇为好奇地求教无妄道人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傅指教。此番师傅领弟子长途跋涉到此乌垒城,难道只是为了来见您多年素未蒙面的老朋友?记得动身前,您分明就对弟子说过,这次西域之行,须得弟子跟来不可,这又是为何?”

  “你脑子倒转得快,提出的问题一下子便切中了肯綮。为师坚持携你同行,自有我的道理。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你既已问起,我不妨对你略作提示,至于能领会多少,便取决于你自己的悟性如何了......”无妄道人捋着胡须笑道,“你我此行一旦功成,可保边境百姓五十年太平日子。我千里迢迢领你前来,为的就是这个缘故。”

  “请恕弟子愚钝,虽说自幼跟随师傅习武,这五六年也算是学有初成。但弟子自知,一个十岁的小孩儿纵然本领吹破天,又有多大能耐?若真是遇到突发状况,师傅还要分心顾我周全,哪里谈得上给您当帮手呢......”说着说着,星辰未免情绪低落,恨不得快些长大成人,“所以弟子认为,师傅独行亦无不可,坚持让我一路跟随,不过是为增长弟子阅历着想。”

  “为师此行,既为大汉,也是为你。”无妄道人慈祥地望着心思细腻的爱徒道,“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人有大人的手段,小孩有小孩的力量。有的事情,交给你做,比为师亲自动手,更加省心,也更有效果......你且记住,办妥了这件事,不但于边境百姓有益,日后说不定还能化解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场灾祸呐......”

  “师傅说的太过深奥,弟子听着费解。”星辰耐心听完无妄道人语重心长一席话,头绪依旧凌乱,怎么想都觉得陪师傅不远千里走这一趟,自己其实是根鸡肋,多余的累赘而已。

  “与其寻根溯源,不如放手一搏!”无妄道人神情曾几何时变得异常凝重肃穆,转身面对樟子松林,如临大敌般用目光紧紧注视着这片树林的动向。

  星辰警惕地跟着无妄道人回身张望,只见前一刻还寂静如海的樟子松林突然有了大动静,枝叶乱颤,宿鸟惊飞,什么东西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正在寻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蓦然从林子影影绰绰之间,冒出十来个胡服装束、手持直柄曲刃刀的高大男子身影,簇拥着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朝师徒二人驻足的方向奔突袭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星辰瞧着那少年年纪虽轻,却生得虎背熊腰,头戴贴耳帽,衣着兽皮胡人服饰,浓眉大眼甚是彪悍武勇。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耳闻有物自林中呼啸而出,一阵骚动过后,那群人中立刻便有四五个胡服男子身中响簇,伤重者立时毙命,未及要害者仍把刀顽抗。

  就在此时,樟子松林木之间忽而再次刮来一股阴风,陆续有黑衣蒙面人伴着血腥之气冲杀出来,或持刀戈,或把□□,或使流星锤者,算起来足有百余人之巨!

  黑衣蒙面人不由分说,先是挥动各色武器,将适才负伤的男子无情截杀,然后挪步摆起阵势,将猎物团团围住,只待一拥而上砍瓜切菜,结果对方一干人等性命便了。

  余下的胡服男子迅速用身躯构成屏障,将他们以命相守的少年护在人墙中央,严阵以待。

  黑衣蒙面人排成的圆形包围圈正在徐徐收拢、不断缩小......

  “天杀的家伙,我们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胡服男子操着胡语慷慨高呼。

  “成王败寇,你们不如去另一个世界继续尽忠好了!”黑衣蒙面人首领报以冷笑。

  “他们说的话,我基本都能听懂,多亏过去从师傅那里学过胡语!”星辰抬头感激地看着缄默不语的无妄道人,第一次体会到精通一门外邦人的语言,关键时刻没准派得上大用场。

  “命运的车轮,终于转动起来了......这里交给为师打理,待那孩子冲出重围,你便同他沿着树林往乌垒城的方向跑,有多远跑多远,为师随后自有办法寻到你们!”无妄道人低声叮咛完爱徒,从袖口抽出拂尘,也不多言,径直朝黑衣蒙面人用身体构成的壁垒横辉过去。巨大的空气波,霎时在拂尘扫过的轨迹上形成半月形风雷,“轰”的一声过后,师徒二人正前方已被这道半月形的风雷击出一个三四人宽的缺口,口子边缘的七八个蒙面人首当其冲,倒地哀号不止。

  “恃强凌弱,以众欺寡,不是英雄所为。”无妄道人抖了抖佛尘,用胡语喊话道。

  “这是匈奴国内部的事情,与你们汉人无关,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速速退去,免得引火烧身!”黑衣蒙面人首领眼见汉人道士仅以拂尘运气即致手下数人受伤,料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来者不善。但这伙人踌躇满志,使命必达,仗着人多势众,便显得有些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

  “在贫道看来,人只有善恶好坏之分,而无汉人和匈奴人之别。”无妄道人寸步不让,豪迈叹道,“你们若是识相的话,饶过这孩子性命,贫道自当退去......”

  “好个不识时务的妖道,不自量力!这是你自寻死路,可别怪我们刀剑无眼啊!弟兄们,一齐给我上!”黑衣蒙面人首领见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向众手下发号施令道,“索性先结果了这个叫人望而生厌的汉人道士,再慢慢清理门户不迟!”

  “既然贫道用嘴劝不动你们,那就只好用手中的拂尘说话了......”无妄道人不为所惧,侧脸朝爱徒点点头。星辰深谙师傅所指,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莲花鞭。

  说时迟,那时快,无妄道人先发制人,快步向前,将手中的拂尘挥舞得犹如一道白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开黑衣蒙面人的包围圈,将先前攻破的缺口“撕”得更大。胡服男子见有了武功高强的帮手,斗志愈盛,挥刀迎敌,并用胡语连声催促少年赶紧逃出罗网。

  “快,到我这边来,我带你一起离开!”星辰操着并不十分流利的胡语向少年招手道。

  少年会意,借双方混战、黑衣蒙面人的壁垒出现漏洞之际,抓住机会大步流星地迎头朝星辰所站的方向跌撞而来!但他毕竟涉世未深,外表虽勇,生死关头心有畏惧也在情理之中。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脚下拌蒜,扑腾一下摔倒在离星辰仅有两步之遥的地面上,贴耳帽掉落一旁,露出满头颇具异域风情的辫发,在空气中尽情飘舞。

  星辰见势不妙,忙上前迅速将少年拉起,不料早有三四个黑衣蒙面人赶至少年身后,正欲举刀朝对方后背猛砍下去!情况万分危险,容不得流连辫发的风姿,星辰唯有毫不犹豫地抽出莲花鞭握在手中,只将柔软的鞭体一折一放之间,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弯刀立马从手上掉落,再重复几次似这般一折一放的动作,几个逞凶之徒便被长鞭抽得嗷嗷直叫,深恨不该小觑了眼皮子底下这个明眸皓齿的汉人小子。

  “我们赶紧走!”星辰见对方阵脚大乱,一把拉过少年,携手沿樟子松林向西疾行!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头也不回地朝乌垒城方向奔逃,这一跑就是小半个时辰。

  刚开始时身后似乎还有好些追兵,也不知是他二人脚下生烟,还是无妄道人以拂尘之力扫除了后患,渐渐地,夜幕下便只听得见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彼此嘴里发出的急促呼吸声,却再望不见半个追兵的踪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只在一侧的樟子松林变成了两侧都有的密林,静静流淌的迪那尔河更是不知去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独剩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椭圆形或圆锥形树冠。此刻二人已是精疲力尽,步伐也随之放慢,直至裹足不前。

  ☆、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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