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公主所执念的,是在于和身为皇子的五殿下比较,她作为公主的价值是低于他的,这也就他们看见的当然不同。
“阿姐和我们是不同的,她到底只是个女子,那些臣子也是不同的,他们都是先想到保存自己,才想着利国利民。”宜章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是想要说服自己,还是在和陆危说。
“这样,你送过去看阿姐喜不喜欢,若是她欢喜,便算是我赔礼道歉了,怎么样?”五皇子还是个心性很骄傲的小少年。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公主对他的态度,他身为弟弟对江央公主的依赖,远远大于江央公主这个姐姐对他的。
陆危便从善如流地劝道:“殿下既然是这么想的,自然再好不过,这宫里谁也比不得殿下与公主亲厚了。”
“陆危,果然还是你懂我。”宜章目光清亮地拊掌道。
陆危谦卑地笑道:“殿下言过了。”
若非存有私心,他又如何需要管这些事情,只需要顺从五皇子就好了。
“你说的极是,现在时辰不晚,想必阿姐心情也好,你现在就去,如何?”
陆危当然格外愿意,便一口应答了下来,跟着五皇子准备了一些东西,自己带了一个内侍就前往月照宫而去。
此时,二皇子与扶婉公主二人,正在一处高高的亭山处闲谈。
只是二皇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扶婉公主也不大有兴致,便伏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风吹树动,花影沉浮。
这里的下面原是一处百兽园的,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以前观兽的地方,现在也不怎么有人来了。
“咦,公主,那不是月照宫的那名宫人吗?”侍女轻声道。
扶婉公主凭栏看向了那个,穿行在假山群里路径的内侍,陆危背对着也听出是何人的声音。
他素来记性不错,这应当是扶婉公主身边侍女的声音。
第一眼,陆危看见扶婉公主,心里还未觉如何,只是默默的想,可能来了个麻烦。
等他再次定睛一看,二皇子笑意凛然的,正抱臂站在扶婉公主的身边,他的心神骤冷,肺腑凝冻。
他即可立刻止住了脚步,低下头去,让人看不见自己的口型,对身后的人说:“别出来。”
“掌事什么意思?”身后的小内侍一头雾水,他也不是头一次跟着陆危出来了。
又听见陆掌事咬着牙,低声交代了一句:“藏好,之后去月照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危已经阔步走了出去,怀里的东西也一并端着出去了,仿佛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陆危才向前走出了数步,就被一个侍女拦住了去路,趾高气扬地说:“我家公主教你去前面问话。”
侍女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内侍,和陆危他们是不大一样的,这是习武的内侍,孔武有力,外面的很多传言都是错的。
譬如他们以为的内侍,都是不堪一击的,但凡见过宫里习武的,就知道,他们可能远比外面的一些士兵要难对付,毕竟那是真正的心无旁骛。
陆危心下叹了一息,少算了一道,他既然可以失足为由杀人,别人自然也可以如此杀他。
她便只好从命跟上了侍女。
“都是什么东西?”扶婉公主说着,就要让人掀开来看一看。
“这是五殿下送给江央公主的,请扶婉公主恕奴婢不能做主。”陆危说着,端着锦盒的手臂便转开了。
被陆危这样猝不及防的一避,扶婉公主有点发窘,冷哼一声道:“谁还稀罕那么些东西一样。”
二皇子的目光朝他转了过来,幽冷道:“这就是宜章殿里的奴婢吗,如此不听话,不如打死算了。”
陆危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沙哑:“卑臣惶恐。”
倒是让人很可惜,这是个太监了。
“哎,听说你在月照宫也曾侍奉过,你来本宫的宫里,本宫便饶你不死,好不好?”扶婉公主的语调软糯娇俏。
一个格外美丽的少女这样问,使人神魂颠倒。
“卑臣只留在扶苏殿和月照宫,其他的主子陆危一概不认。”陆危岂能不知,扶婉公主只是在借此贬低江央公主而已。
他这话,自然也不止说给眼前的扶婉公主听。
扶婉公主果然登时惊怒,柳眉倒竖:“你好大的胆子,本宫……”
一旁笑眯眯的二皇兄拦住了她,转而笑道:“扶婉妹妹何须动怒,这样不听话的奴婢,哥哥帮你扔到兽园去不就好了。”
往往那些无知天真的人,会做出一些令常人费解的残忍之事,因为在这些尊贵且被保护很好的人眼中,他们都是算不得人的。
“二皇兄,你何必与一个太监计较?”扶婉公主闻得此言,倒是不大生气了,她觉得二皇兄今日,有点莫名其妙的杀气。
二皇子面上带笑将声音压低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险恶,问道:“扶婉你可怜这太监了,还是怕了宜章了?”
“自然不是,他们的人与我又没有关系。”扶婉公主沉下雪白的小脸来。
“那不就好了。”二皇子从容自若地一笑,转过身对陆危便露出了狰狞之色,质问道:“是你做的,对吗?”
陆危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无外乎就是那死了的人。
但他一个字都不能吐露,只勉强笑了笑,说:“二皇子所问奴婢听得”
“别装傻,这对我没用,要是你老实交代的话,我不仅饶了你,还能给你比宜章的更多。”二皇子一瞬不转地盯着陆危,软硬兼施道。
这算是他和宜章的交锋了,即使,宜章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从他们诞生在这座皇宫里,他们天然的就站在对立面。
他当然更希望,自己能够拉拢到陆危,至于手段如何,他就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