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守秘密回到京城,此后便时常接济兄弟二人。
流放地日子难熬,尤其是头几年,若没有他的帮助,两人定活不下来。
三年前贺琮娶亲,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他不知道夏薰被祁宴带回京城,但夏薰担心,大哥为了帮他脱身,也许会向贺琮求救。
贺琮性格火爆,脾气冲动,时常做出惊人之举。
而且他曾经在信中提过,他儿子十分爱吃槐叶冷糕,他经常去买。
夏薰怀疑,糕点里的纸条,也许是他塞进去的。
写纸条的人约他在广宁楼,他却不敢直接去,那里人多眼杂,也许还有人记得他的长相,会把他认出来。
他想了一会儿,决定到糕点铺守株待兔。
卖冷糕的店子,京城里独有一家,藏在一条小巷里。
时值夏末,天气依旧炎热,不少闲人坐在巷口的树下乘凉,夏薰找了一处背对行人的位置,藏身在大树的阴影中。
贺琮不善为官,蒙父母荫挂了个闲职,平日只要去点个卯,不到午间就能回府,这条小巷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夏薰看了看日头,快要到他经过此地的时辰,他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每一辆路过的马车。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挂着贺家牌子的马车缓缓驶过,停在糕点铺门口。
贺琮从车里下来,走了进去。
夏薰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掌柜一见到贺琮,不用他开口,麻利地将刚出锅的冷糕放进食盒,恭恭敬敬递给他。
夏薰在他身后轻声唤他:“贺大人。”
贺琮回头,起初还面无表情,不过几个眨眼,他就认出夏薰。
他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双目圆睁,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是你?!”
夏薰不说话。
掌柜循声望来,贺琮的小厮也满脸疑问。
贺琮迅速镇定下来。
“――原来是冬大人,好巧好巧!”他故作亲切,抓住夏薰的胳膊:“既然你我在此偶遇,冬大人不如到我府上,与我把酒一叙?”
“冬”是夏薰起假名时改的姓氏。
他大哥夏闻说,岭南气候苦热,还要姓夏,岂不热上加热?
干脆姓冬。
夏薰从善如流,反握住贺琮的手臂,用力捏了一把。
“下官求之不得。”
贺琮忙拉他上车,连点心都忘记拿,还是小厮替他付过账收下。
车轮辘辘向前,马车里,夏薰想要开口,被贺琮数次制止。
他摆摆手,示意夏薰不要出声。
夏薰便不言语。
贺琮不与他交谈,却一直盯着他,眼里写满“担忧”二字。
夏薰笑了,摇摇头,让他无需担心。
马车到了贺府,贺琮立刻将他带进书房,屏退所有下人,命令任何人轻易不准靠近。
待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贺琮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
他站在夏薰面前,横眉立目质问:
“你怎么到京城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万一被人认出来,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再假死一次吗!?”
夏薰愣住。
看来贺琮并不知晓他人在京城,如此说来,纸条就不是他写的。
不是他,会是谁呢?
夏薰一时无言。
贺琮的鼻子都要喷出火来。
“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今天必须离开!你先在我府上躲着,等到夜色四合,趁那帮守门的看不清楚,我赶在关城门前送你出城!”
夏薰刚张开嘴,他立马堵回去。
“不准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夏薰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不是自己要来的,想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