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徵出门后大大伸了个腰,果然伤势痊愈后就是一身轻松,还白捡了个几百年的便宜,要不照她这个懒散的修为方式,大概再过个好几百年,也未必有帝江直接给的这三百年灵力醇厚。
楼下两个人围着张陈旧的红木桌而坐,面对坐着却一言不发,紧蹙的眉间写满了满腔的心事。
抚徵手肘撑着凭栏,双手托腮,歪着脑袋仔细的盯了他们一会儿,实在是瞧不出他们在想什么,索性出声道:“你们在干嘛呢?”
两个人同时一怔,迅速朝着这处望来,眼中是喜不自胜的激动,起身迅速往木梯而来。
抚徵盈盈一笑,直起身子款款下楼。
“你没事吧?”
秦无翳和敖战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忽而满面窘态。
抚徵噗嗤一笑,一手一个勾着他们的脖子下楼,两个人也配合得很,均刻意屈了膝。
“本姑娘福大命大,区区一个小洞还想留下我,没门。”抚徵一个漂亮的转身,已潇洒落座,说起这次死里逃生,非但没有后怕之感,反倒洋洋得意。
话说这次虽是九死一生,但也容不得她不得意。
佛陀彼岸啊,那可是冥界至宝,四海八荒独一份的东西,不仅给了她,还另外得了鬼王帝江的三百年修为,论这份运气,天上人间怕也只有她了。
要不是华胥有铁律,华胥族人不得与妖魔为伍,这事还真值得她吹嘘个几百年的。
要说冥界虽管辖凡人死后之事,但还不至于沦为妖魔,但这位鬼王行事也是太过于随性了些,而且手段狠戾,比之魔族还要更胜一筹。
据说不知道是几千年前,有个小神君追着个为祸一方的妖魔误打误撞地进了冥界,也就是年轻气盛,就那么口出狂言了几句,谁知帝江竟直接出手将其碾成了齑粉,元神打入金沙池永世受苦。当年此事闹得是沸沸扬扬,天族按不下,又不好失了面子,另派了神君来好言劝说,只要小神君的元神带回天族,其余之事一概不究。只是这鬼王那臭脾气,话不多说直接动手,以至于神君去了三却只回来了一个,听说那一个还是为了回去报信特意给留的。
啧啧啧,从此鬼王的名号算是响当当了。天族吃了大亏,又狠狠丢了脸面,但为了六界和睦还是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美名其曰,六界和平!
这样的鬼话抚徵是不信的,也就是见打不过,故意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好顺势将此事给揭过去,保留自己的脸面罢了。反正他们天族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付华胥不也是用的这套说辞,看来坏事做多了,还真够驾轻就熟的。
抚徵嗤之以鼻,但也烦恼起来。这次欠了帝江这么大的恩情,她该怎么还呢?帝江喜欢珝莀,难不成,把珝莀打包当礼物送过去?
这样的想法甫一出现在脑海中,当即被抚徵否定,不不不,这样实在太缺德了。
她正烦闷着,愁思尽数浮现在了面上,柳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樱唇喃喃着也不知道在低估些什么,反倒是表情多变,竟有几分可爱。
秦无翳歪着脑袋盯了她许久,突地一笑,反将抚徵吓了一跳。她受惊不小,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秦无翳后脑勺上,扯着他耳朵大吼:“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秦无翳吃痛一声,当即连连求饶,抚徵也就大人大量放过了他。
秦无翳与敖战见她非但没事,这脾气还是如往常一模一样丝毫没变,便知道她已经恢复完全,当下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说起来,那个赤帝像手中的石弓也的确太厉害了,合我们三人之力都奈何不得,还险些都赔进去,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说起这事,抚徵至今胆寒。
虽说最后是她将石弓击落,但也去了她半条命,依稀记得最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被打回了原形。
想她堂堂白氏后人,居然打不过一个石像,还反被打回了原形,真是想想都丢人,丢大人了。
敖战不禁一笑,忍不住揶揄她:“有些人不是刚刚还说,区区一个小洞,根本不算什么么?”
抚徵张嘴就要还口,想了想昨日在洞内,秦无翳尚且是个肉体凡胎都还能拼力稳住那石弓,反倒是她修行胜他无数的先扛不住,到底是有些丢面儿。于是不好答,也只是气鼓鼓地嘟囔着嘴,硬气的偏过头去。
敖战笑笑也就作罢:“那并不是普通的石像。”
“我知道,是赤帝像嘛!”抚徵答得阴阳怪气,果然,赤帝连同他那儿子就跟她命里犯冲,就连一个兵器石像都敢欺负了她,真是没天理。
敖战面色一沉,道:“不,那是镇元弓。”
“什么?”抚徵惊得弹跳起来,“那真的是神器镇元弓,不单单只是石像?”
敖战神色凝重,肯定点头。
抚徵顿时蔫了气,颓颓地坐回到凳上:“难怪威力如此巨大。我还当一个石像怎的也被封了印,还只以为是灵……”
话头到此突然被截断,抚徵将事情串联起来,登时反应过来,激动的一拍掌:“我怎么给忘了,那洞里有器灵啊,能衍生出器灵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尊普通的石像,一把普通的石弓呢?”
秦无翳揉了揉有些疼的耳根:“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镇元弓?那是什么东西?”
“镇元弓,那是赤帝当年手中的神器,据说威力异常。”抚徵看向敖战,“可是,不是说镇元弓已经消失很久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洞里?我瞧着那山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尊赤帝像更是平平无奇,怎的就能封印住这上古的神器?”
这个问题敖战从山洞里见到镇元弓时就有此疑惑:“大概,是谁特意封印在了这里,不想它重见天日吧。”
赤帝像已毁,那个山洞也塌得七七八八,估计再想从那里面找到些线索,应该是不可能了。
抚徵本也就是好奇,对此事也并未打算深根究底,见此没了线索,便也就放弃了。
杂事一去,正事倒是想了起来,她忙拉起秦无翳的一只手臂,将袖子拉高,那些奇怪的黑色纹路果然已经消失不见。
“你用了那神魂草?”
秦无翳将袖子拉下,点点头:“是鬼王教我如何用神魂草去处体内的毒素。”他小心翼翼的往楼上看了一眼,才凑近他俩,小声道,“这鬼王怎么不跟传说中的一样?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还挺热心的。”
又是帮他们对付猪妖,又是纡尊降贵下了那个深洞里将他们救起来,为了救抚徵,还不惜损了自身三百年修为,甚至将自家里的绝世珍宝都拿了出来,还替敖战疗伤,教秦无翳去尸毒,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要不是亲身经历,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敖战道:“我也觉得这鬼王有些奇怪,与我听说的,似乎并不太一样。”
他俩小声嘀咕,说得神秘兮兮的,听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这鬼王不是真的鬼王,而是有人冒充似的。
抚徵抿着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得了吧,得了吧,还真当人鬼王做这些是积功德来了?人家啊,可是目的明确呢!”
两人均是一惊,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来。
敖战问她:“此话怎讲?”
抚徵抱臂向后微微一靠,目光轻飘飘往上一瞟,定定落在一间禁闭的房间上。
见她有意卖关子,不过兜个圈,实话是迟早得说的,故而敖战倒也不急。反是秦无翳憋不住好奇,亟亟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呀。”
抚徵目光左右将他二人一扫,招了招手,三人凑在一块,只听得她神秘兮兮的道:“我发现啊,这鬼王,好像看上了珝莀。”
秦无翳震惊无比,差点儿吓得惊呼出声,慌忙将嘴捂上。
抚徵十分肯定的点点头:“我一定不会猜错的。起初我还以为这鬼王只是一时新鲜劲,还有点替珝莀担心来着,可眼下看来,为了珝莀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估计应该不会是一时新鲜。”
“听你这意思,倒是有点赞同他们在一起的意思?”敖战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虽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分明是没有反对的态度在。
“这这这个……”抚徵一时哽住,滴溜溜的眼珠四下乱转,就是偏偏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敖战不得不好心提醒她:“鬼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连天帝都要忌惮几分,以珝莀姑娘的性子,你觉得,他俩真的能和平相处?”
抚徵一拍手掌:“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珝莀什么臭脾气她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端看这些日子来她对帝江的态度,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明摆着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真要强拉线在一起,怕不是佳偶天成,而是怨偶早定。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好像刻意在把你师姐往鬼王身边推呢?”秦无翳大致听出了其中的内容,一时有些不解。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