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徵白皙的脸庞倏尔浮起两团红晕，氤氲的眸子里情愫暗生，垂眸间亦掩盖不住一抹羞色。
白易瞬间便懂了，却也欣慰，见她颔首应了，更是爱怜地抚了抚她鬓发，温声道：“咱们妹妹果然是长大了，有了意中人，有了可以托付的对象，哥哥也就能放心了。”
一顿，又问：“他待你可真心？是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情？”
抚徵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唤了声：“哥哥！”
白易恍然反应过来，笑了笑，转而握住抚徵的手，满眼都是不舍：“哥哥只是想知道他待你如何，是不是一个值得将你托付的男子？父母长兄不在，二哥有责任照顾你，为了你的幸福，不得不格外的唠叨一些。”
抚徵全然不往别处想，闻言笑了笑：“哥哥放心，龙七待我很好，他清风霁月，朗朗君子，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
她想，如果父母和长兄还在世，见了龙七一定会十分满意吧！
尤其是大哥，那么喜欢诗词文书的一个人，一定对龙七颇为欣赏。若是哪日她和龙七拌了嘴，大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维护龙七，然后来说她的不是。
当然了，龙七这样的性子也不会跟她拌嘴，他只会宠着她，由着她，从来都只有她得理不饶人的份。
这些画面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心中欢喜，跟灌了满满一罐子的蜜，余剩欢欣。
“那就好。”白易笑道，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抚徵垂眼掩去眼底的欢喜，正经道：“哥哥，我准备将龙七和秦无翳送出去了。他们俩待我真的很好，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可我也不想害了他们，我希望他们平安。”
“好啊。”
白易难得这么好说话，倒是把抚徵给怔了一怔。
白易却淡然：“今天晚上就把人送走吧，毕竟他们待你好，又几次三番救你于危难，算起来，也是咱们华胥的恩人。今晚哥哥会替你打开一角结界，会有人掩护你，到时你亲自送他们出城，小心些，待出了九重天的视线再回来。”
抚徵点点头，歪着脑袋枕在了白易的肩上，兄妹二人又腻在一起说了好些贴心的话，还讲起了小时候一起调皮挨罚的日子，愁云满布的思绪才一朝散去。
珝莀拎着食盒站在殿外，听着里头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原本推门的手顿在了半空，唇角微微勾起，放下了手，缓缓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兄妹二人的说笑才算结束。珝莀站在廊下，望着抚徵离开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才端着沏好的茶进了大殿。
白易的心情已经畅快不少，眉梢眼底还有不曾淡去的笑意，当见到来人时还是微微一愣。
珝莀极是坦然地走过去，将沏好的茶搁在白易面前的桌上：“王上，你最喜欢的碧潭飘雪，尝尝吧。”
白易抬头看着她，半晌没有伸手接过：“想好了吗？”
这一次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理由，也没有斥责怒骂将她赶走，只是简单的一句问，问她是否已经想好留下，和他一块等死。
珝莀双手端着那杯茶，温柔似水的眸子望进他一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底，坦然一笑：“是的，想好了。”
她将茶递给白易，白易伸手接了，才听得她婉婉道：“王上，师兄，这一次你别想赶走我，因为我是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跟你共进退。”
白易单手接过茶杯，已不再劝。
他给过她选择的机会，既然是她自己不要，那他自然也由着她自己的主意。只是当初华胥尚且还能于危难之中九死一生，可这一次，怕是只能落得个举族倾覆的下场，再不会有下一次。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因果，也该结束了。
白易低头抿了口茶，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交给你去办，换了别人，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什么事？”
“华胥已到了穷途末路之境，九重天怕是知道华胥撑不了多久，下一次大战不会来得太晚。东海那小子对阿徵有情有义，白白送了性命在这儿也不是我的初衷，所以我已经决定让阿徵今晚就送人离开，你作为掩护。”
茶盏里氤氲寥寥雾气，白易捏着茶盖刮了刮杯中的茶叶，又喝了一口，才缓缓将茶盏放下。
珝莀静静听着，心里头已经大概明白了：“好。放心，我一定会办得妥当，至少下一次大战来前，他们必能躲过。”
白易眼皮掀了掀，不动声色的道：“胡乱猜测些什么？！”
珝莀吐纳一口气，忽然有些想笑：“同样的招数，用过一次，第二次可就不灵了，师兄。”
她叫他师兄，没有刻意奉承，好像一朝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初来华胥的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畏手畏脚，他帮过她几次，她就黏上了他，时常追在后头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欢乐。
小时候的珝莀，可是比阿徵黏人多了。
白易卸下了心防，也不由一笑：“你懂就行。”
他的阿徵不用钻研那些弯弯绕绕，离开了血雨腥风的战场，仍旧可以活得潇洒恣意，畅意妄为。
更何况，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能不顾华胥如此境地，还甘愿冒着被九重天发现而被诛的风险来找她，可见此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身为华胥的王，他自认已经倾尽了所有的力量，无愧于心，便是再也护不住华胥了，来日若有幸得见先祖，也可坦荡的得一句尽职尽责。
现如今，唯一担心的妹妹也有了能护住她的人，他已经再没有可担心的了。
放眼整个华胥，珝莀大概是最了解他的人。
她知道他的抱负，知道他的雄才伟略，知道他对家人的全心全意，对妹妹的体贴入微，也同样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尽力了。
所以，才想着在最后的能力范围之下送妹妹离开，护她周全。
抚徵说，如果她能回头看看，就会发现有很多人都会在身后支撑着她，即使得不到白易的爱，至少有他对妹妹的关怀。可她终究是自私的，并不想要什么兄妹之情。
她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和他一起死在故乡，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白姑娘又傲娇了